第八十八章 君心难测
“郭大人,已经下朝了,大人不抓紧时间回家,反而有闲心跟本王在这说话儿?”
傅子晋淡定从容,并未因为上朝时郭嘉弹劾他而面露异色。
郭嘉却不惧怕,虽然傅子晋贵为摄政王,不过他很快就不是了。
“摄政王这是哪儿的话儿?你我同朝为官,却连个说话的情分都没有,陛下若知道了,定会以为咱们颇多嫌隙,那又如何同心协力的辅佐陛下呢?”
朝中谁人不知,这郭嘉的三寸不烂之舌乃是出了名的,这巧舌如簧咄咄逼人的架势,朝中哪个敢惹他。
“瞧郭大人这话说的,本王不过好心提醒罢了,素闻郭大人惧内,这回去若是晚了,想必尊夫人会生气的。”
话是笑着说的,颇有几分打趣之意,郭嘉也知晓这是傅子晋在挖苦自己罢了,可郭嘉却不以为意。
要说这郭嘉也是奇怪,身为文官,却生的高大威猛,若是不知情的,见郭嘉如此体魄魁梧,不晓得的定以为这是当朝的武官将军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个软肋,都说铁汉柔情,放在郭嘉身上在合适不过。
郭嘉娶的是薄老丞相家的千金,此女温柔贤惠,相貌可人,郭嘉对此十分迷恋,前前后后提亲了十次,老丞相才同意。
要知道,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罢了,却不知道因何,打动了薄小姐的欢心,竟然劝说了父亲,将自己嫁给郭嘉。
因此,郭嘉十分尊敬薄夫人,对夫人言听计从,是众所周知的惧内。
提及此事,郭嘉挑了挑眉,一脸的戏谑:“摄政王此话,可是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了,谁人不知,摄政王妃性子刚烈彪悍,堪称女中豪杰,听闻先帝的宁贵妃便是摄政王妃所杀,这等身手,我等佩服,望尘莫及。”
恩和的的确确胆识过人,傅子晋心中明白,虽然这份感情不知是否夹杂着爱意,可这么多年的相敬如宾与朝夕相处,他明白,恩和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
不想与郭嘉继续假意寒暄,傅子晋便寻了个由头离去了,见傅子晋的背影,郭嘉的眼中渐渐地出现了阴狠之色,他骤然一笑,却并未出宫,转身便入了勤政殿偏殿。
勤政殿的偏殿有几个,可郭嘉去的却是最小最为隐秘的,只因这偏殿中有密室,密室只通的,是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小暖阁。
他左右顾之,发现并无人察觉,便推门而进,快步走到最里面,刚入了暖阁,屏风后便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事儿办的不错,只是这理由,过于牵强,不过也罢,目的达到便可,这些,都不重要。”
男子语气淡然,好似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按照习惯,郭嘉并未接话儿,而是听了那男子继续说道:“皇叔生性敦厚,可朕,却不得不防。”
“陛下说的极是,无论陛下吩咐臣什么事儿,臣都会竭尽全力地去办,当然,臣的存在便是为陛下解忧的。”
郭嘉走上前,便瞧见了屏风后的男人,正是方才在勤政殿大发雷霆的皇帝傅琛。
可与刚才大不相同的是,此时的傅琛却没有之前的愤怒,反而是满脸的默然与阴冷。
“不错,也不能怪朕,虽然皇叔曾有言远离储位之争,可三哥那时不也是表面无异,暗中捣鬼吗?”
三皇子傅毓谋逆,实属罪有应得,而解决三皇子一脉的,便是傅子晋一家,蒙古势力强大,可握在了傅子晋的手中,傅琛如何高枕无忧呢?
“谁人不知皇叔的能耐,南诏如此刁钻,都能被皇叔所摆平,所以他的能力,是朕没办法想到的,不然这些个南诏和亲的公主,怎会眼巴巴地,都冲着皇叔来呢。”
傅琛转动着手中的珠串,他语速极慢,一字一句地说道。
显然,这话郭嘉倒是苟同:“臣也有此意,想来南诏那边,定是与摄政王做好交易了,这是要对陛下您不利,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南诏那边是铁了心认准了摄政王为帝,却不曾想,陛下已经将他们握在了手中。”
既是万丈瞩目的人,自然是要有人追随的,傅琛不允许任何人的光芒盖过了他,这世间唯有一人,可以做到为所欲为,受万人敬仰,那便是他,也只能是他。
“所以,皇叔如此能耐,朕怎能不忌惮,朕与三哥为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他都能背叛于我,更何况一位德高望重,能力超群的摄政王呢?”
自古君心难测,傅琛既然稳坐这宝座,自然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他这幅伪装的模样,照比穆宗而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傅琛在内心,已经将父皇感谢个遍,若不是他的言传身教,何来今日的小皇帝呢。
“今儿这事儿爱卿做的不错,只是委屈了爱卿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那么让你下不来台,颜面全无,是朕对不住你。”
傅琛将珠串儿排在了桌上,然笑意盎然地看着郭嘉。
此时此刻的郭嘉虽然垂着首,可依旧能感觉到来自傅琛的凌厉的目光,这个男子虽然才十几岁,可这心底城府,连自己这个年近四十的人都得甘拜下风,郭嘉清楚地感觉,自己在皇帝身上,看到了穆宗当年的影子。
当年诛杀礼亲王,便是郭嘉的计谋,一切不过是穆宗的意思,不过是借着皇帝的嘴说出来罢了。
周身充斥着恐惧之感,这恐惧来自于傅琛,郭嘉极尽诚恳地表着忠心,笑容也带着谄媚:“陛下可是折煞微臣了,能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是微臣的荣幸,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呢?做陛下的臣子,有抱负,无委屈,吾皇万岁!”
言毕,郭嘉再次俯身叩首地说道,如此虔诚,让人看不出一丁点儿破绽。
面对着郭嘉的机敏,傅琛是很满意的,当务之急便是卸下傅子晋的权,一个没钱没势的王爷,谁还会在乎他的感受呢?
傅琛越是这样想着,内心便得到了更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