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萍水相逢
长久的站立加之身子的笨重,戚璟瑶只觉得浑身酸痛,这皇室的繁文缛节,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结束的。
“世子是与王妃入宫的吗?怎未瞧见王妃?”
傅灏嘴角微扬,笑容温润如玉:“母妃随淑惠长公主准备送亲去了,这才走,就碰见夫人您了。”
皇室的婚礼都需要有长辈一路随行,孝昭皇后早早便去了,上一辈的宗亲也没剩下几人,女眷就更别说了,故而恩和便充当了公主生母的角色,前后照应着。
戚璟瑶听闻,亦是理解,若说这皇宫中有温情可言,那便是恩和一家了吧,父慈子孝,母亲贤淑,这是何等的福气。
与傅颐傅琛不同,傅灏所经历的温情,势必会在其心中生根发芽,这种言传身教,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那世子您还不回去?过会儿公主就要出来了,想来此时,陛下也在崇德殿准备过来了。”
对于戚璟瑶的种种,傅灏都可隐忍相对,可是每每她提及陛下时,傅灏的心中,便是窒息一样的疼痛。
“不急,宗亲皇室这般多,也无人注意我这个不起眼的。”
真是谦逊!戚璟瑶心中暗暗道,这宫中谁人不知,九王所出的世子傅灏,为人不但外貌仪表堂堂,更是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哪里是傅灏所说的不起眼呢?
这般自谦,只怕是要令戚璟瑶无地自容了。
“世子客气了,以世子的资质,可是宗室同辈中数一数二的,若是日后能再得一贤妻,定会为世子您,锦上添花。”
真是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如果这话茬儿继续下去,傅灏的心恐怕很快便成筛子一样了。
“借您吉言,时候不早了,臣也得回去了。夫人您稍作休息后也回去吧,不然被人瞧见,徒惹非议。”
说完,傅灏施礼便要离开,就在步子刚迈开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即走到了戚璟瑶的跟前儿。
在其耳边轻轻说道:“上次的事儿,臣谢过夫人。”
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却不曾想,对于在暗处的人来说,方才的举动,自然是十分的亲昵。
戚璟瑶拜别了傅灏,转身提裙而去。
而那偷看的人,也一个转身,消失在树丛中。
这是戚璟瑶第二次来到奉先殿,还记得第一次来时,所经历的奇遇,时间过的久了,似乎也记不太清了。
这是她身为嫔妃无法来到的地方,若不是因这凤印,自己也是没有资格的。
奉先殿内,傅颐一身喜服,跪拜列祖列宗,她内心百感交集,双手合十,微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
“傅氏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傅颐,今日大婚,自愿嫁与彭泽太子为妻,以求我大恒边境安宁,傅颐定当以大恒为重,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望列祖列宗庇佑晚辈,福泽我大恒。”
话落,傅颐深深一拜。
然,她再次起身时,已是泪如泉涌,方才已经屏退了所有随从,她想再一次以公主的身份,去与母后说会话儿。
“母后……儿臣今日出嫁了,有舅母陪伴着,儿臣甚是思念您,也不知您是否安好,原想着此生选择孤身一人,未曾想,儿臣如今也是圆满了,母后,你若是在,琛儿或许不会这样,不过母后,儿臣不怪他,至尊的宝座注定艰难险阻,这一切都需要舍弃,才会得到,琛儿也是傻,还巴巴儿地过来与儿臣解释,其实儿臣心中虽然难受,却也保持着理智,哪怕他不给儿臣解释,哪怕他让儿臣赴死,儿臣亦是没有过多的埋怨的,因为在母后您去的时候,儿臣便已经对您发誓,只要儿臣在,便会无条件地支持着琛儿,陛下……他也是苦啊。”
一个长姐对于弟弟所有的包容,在傅颐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她的付出与隐忍,只能在傅琛身上所体现出来,这是出自一种血浓于水的本能,一种谁也无法阻拦,身为姐姐的无私付出。
礼官在殿外高呼着吉时已到,傅颐连忙拭了拭泪水,殿门被打开,玉珰与喜娘款款而入,玉珰是个机灵的,瞧见了傅颐自是刚哭过的样子,将喜帕急忙拿起,动作轻柔地盖在了傅颐的凤冠上。
“公主,咱们得动身了,陛下已经派来李公公来询问了,若是耽误了吉时,只怕不好。”
盖头里的傅颐默然地点了点头,身为新妇,不可多语,在傅颐与众人退出奉先殿后,幔帐里头,缓缓地走出了一人。
方才傅颐的话,如数地进入了她的耳中,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令人心痛。
殿外的礼乐之声渐渐远去,女子捂着嘴,泣不成声。
她倏地跪在了拜垫之上,双手合十:“皇后娘娘,今儿颐公主出嫁了,您欢喜吗?奴婢心中好生难受,奴婢心疼公主,亦想您。”
原来,频频落泪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虔诚地守在奉先殿的金玉姑姑。
对于陛下的种种行为,她亦是有耳闻,自己如今不过是看守奉先殿的宫女,连亲自送公主出嫁,连能出来见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金玉俯身,在铜盆中烧着值钱,边烧边落泪:“皇后娘娘不会怪奴婢没有勇气吧,奴婢是娘娘的奴婢,故而公主若是瞧见了奴婢,便会想起您,从而更加悲伤,这是大喜的日子,奴婢不愿这样。”
“这奉先殿的日子,安稳,寂静,一旦余晖都不在了,这里更是安静的可怕,可奴婢却不怕,因为娘娘,您在这里,从未离去。”
纸钱被火烧着,冒着烟儿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儿,铜盆中的纸灰越来越多,而金玉的眼泪,也是越掉越惨。
“只是奴婢,怕是在这奉先殿的日子不远了,奴婢有预感,一旦这次出去,便再也回不来咯,奴婢多为主子您烧一烧,不过日后得了机会,一定会回来见您。”
金玉默然,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多年以前宫中的秘闻惨剧,就在不久的将来,即将再次上演,她已经令孝昭皇后含恨离去,不能允许这种惨剧,再次发生,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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