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生辰之礼

六月初六,华阳宫,中德殿。

未等天亮,中德殿的宫人们便开始忙碌了,今日乃是华阳公主的生辰,全华阳宫上下人人为之忙碌着。

只因炎热的缘故,这殿中务必要摆放着冰块用来消暑,殿中安置了些许轮扇,用来扇着热气儿,将冰块的清爽来回扇着,从而达到消暑的目的。

这般一算,中德殿内的宫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故而在天亮之后,内侍省便派来十几个人手,为华阳公主诞辰做准备。

瞧着雕花镜内那娇俏的容颜,娴姒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嘟囔着小嘴儿:“母妃莫要看了,姒儿都被母妃瞧着不好意思了呢。”

今儿娴姒所着吉服乃是戚璟瑶亲手缝制,这一针一线都是母妃的期盼,远在几月前,戚璟瑶便着手做了,为的便是能让娴姒生辰这天,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礼服参加宴会。

“姒儿长大了,过几年便是大姑娘了。过几年,也是要出阁的了。”戚璟瑶亲手为娴姒梳着发髻,女子未出阁之前,不必长发绾髻,可若穿着吉服礼服,便是另一说了。

“母妃,姒儿才这般大,才不要出阁呢,姒儿要在母妃身边一辈子才是。”话落,娴姒转首抱住了戚璟瑶,只因那一句漫不经心的调侃,竟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戚璟瑶嘴角含笑,分明瞧着娴姒那绯红的双颊,这妮子已是有了心思,虽然有意相瞒,可这却是实打实的瞒不住的。

脾气秉性,戚璟瑶万分了解,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如今可是戚璟瑶心中的唯一,也是她能够坚持下去的希望。

“启禀贵妃娘娘,天禄阁那边派人送来了贺礼。”

寻声而望,只见堉林手捧着托盘,上头赫然又是一枚锦盒,躬身施礼道。

听闻是天禄阁送来的,娴姒眸子一亮,她急忙回首,却是忘了母妃正为自己梳头,自己这么一拽,竟是疼的娴姒直呼。

“哎呀!疼死姒儿咯!”

戚璟瑶见姒儿眼睛都直了,盯着那锦盒眼都不眨一下,到底是什么个稀罕物件儿,竟然让娴姒如此失态。

“堉林公公!好公公!快拿来给姒儿瞧瞧!姒儿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娴姒坐在椅子上,腾空的双脚来回摆动着,她嘟着小嘴儿,对堉林撒着娇。

堉林本就是个老实的,哪里容娴姒这般撒娇,他急忙将托盘呈上,对娴姒这小模样,谁都没有抵抗。

锦盒甚是精致,戚璟瑶见之,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既然娴姒想看一个究竟,这发髻何时绾也不急。

娴姒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锦盒,她屏住呼吸,既是喜悦,又是期待与好奇,到底阿布泰会送自己什么物件儿呢?

听从母妃的话,娴姒已经与阿布泰很少联系了,可毕竟也是孩子心性儿,了解甚少,娴姒想起阿布泰入春风一般的笑容,心头一暖。

她十分仔细地打开了锦盒,待到娴姒看清了里面是何物时,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真漂亮啊!姒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随着娴姒的惊讶,戚璟瑶上前一看,这锦盒里呈着的竟是一把甚是精致的蒙古短刀。娴姒将刀拿了出来,反复观察着这刀。

刀鞘极为讲究,上面乃是银质花纹不说,还镶嵌着些许宝石,样子十分华丽,显然是不凡之物。

随着娴姒将刀从刀鞘中抽出,这才发现,原来此刀甚是锋利。戚璟瑶担忧地望了一眼娴姒:“仔细着点,莫要伤着你。”

“母妃莫要担心,姒儿也接触过骑射,这些刀枪都碰过,不会伤了姒儿的,只是这把短刀,无论从质地上还是外型,都是一等一的好,姒儿很是喜欢!”

一把短刀,定是令娴姒欣喜的眉飞色舞,戚璟瑶见之,嘴角不由得抿起,还是做孩子好,如此满足,不会贪恋太多。

就在刀鞘合上那一刻,娴姒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她急忙唤着戚璟瑶:“母妃母妃!您瞧瞧!”

“您瞧,这刀鞘上还有字呢!似是蒙古文,可为何这般熟悉?”娴姒歪着脑袋,仔细地回想着这几个字,到底为何意。

想着先前与阿布泰形影不离,对于蒙古文,娴姒也学了不少。可只怪自己玩儿心太大,竟然是生疏了。

本就记性不大好,加之几月都不曾接触,这骤然看起,却是令娴姒一头雾水。

“果真有字,也不知这阿布泰写的是什么。”

戚璟瑶随口一说,竟是提醒了娴姒。

她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儿,握着这把短刀爱不释手:“母妃!姒儿想起来了!这是阿布泰的名字!”

终是记得了,阿布泰的名字蒙古文书写就是这样,这是阿布泰教娴姒所认的第一个蒙古字,娴姒懊悔不已,自己居然忘的一干二净,阿布泰若是知道,只怕要伤心难过呢。

“母妃瞧着,这短刀可不像新物件儿,虽是保养的极好,也能看出是个旧物,可见阿布泰十分珍惜这把刀,竟然保管的如此之好,实属罕见。”

戚璟瑶话落,想着阿布泰的模样,这看似有些阴郁的少年,给姒儿带来的竟是无比的温暖与期盼,这是戚璟瑶始料未及的。

“姒儿,许久没听过你唤阿布泰为小叔叔了,之前都是你缠着他这般叫了,怎么如今却不同了呢?”

自是不能叫的!此事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怎能拱手让人?阴差阳错,就要离阿布泰更近一步了,娴姒是绝不会放弃的。

“姒儿觉得,尊卑有别,不能这般贸然地相认,传出去,亦是对母妃也不好,小叔叔与否,在姒儿心中知道便是,母妃您说呢?”

机缘巧合,自己能成为傅氏的女儿,这傅氏与蒙古没有丝毫瓜葛,这离娴姒的计划,更近了一些。

“姒儿倒是懂事了些,却是母妃不大懂事儿了呢。”戚璟瑶俯身,替娴姒别了别额前的碎发,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其脖颈上戴着的龙头扳指!

若是戚璟瑶不曾记错!自从母亲去世后,娴姒经常佩戴这枚扳指,若不认真看,亦是看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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