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夜
“陈大爷！大爷！爷！”刘小涯抱着陈枫的大腿，在一遍遍降低自己的辈分中，苦苦哀嚎，“赏小的一口吃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队里还有个冯紫老欺负我！你看我这么可怜就赏我一口吃的吧！”
陈枫拗不过这臭不要脸的，把从安全区那儿好不容易讨来的面包分给了刘小涯一半。
其实刘小涯之前是有食物的。只不过在跟踪陈枫的途中，把自己的吃的都分给了一些饿得皮包骨的小孩子了。
陈枫觉得刘小涯这人心是挺善良的，但是有点傻。你好歹自己留一点啊！老子弄点吃的也不容易好吗？！
最近几天，陈枫快被这群奇葩跟踪狂逼疯了。
自从他带着张子墨离开中国分部之后，布莱克小队每天都会派一个人跟踪他，还是那种故意让你看见，但还赖着不走的跟踪。
通过这几天的被跟踪，陈枫也大概了解了这几个人。
队长布莱克、队员青源健一和红叶属于那种“全世界的人都快笑死了老子也不会有任何表情”的面瘫类型。但红叶的面瘫有所不同，她是脑回路比较长。
比如陈枫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回头就给她讲了个笑话，可红叶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额……这是个笑话吗？抱歉我没听出来……”
这并不是她的嘲讽，陈枫看得出来，她是真没听懂。
然后是那个肌肉男九条灰山。陈枫在那个雨天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猛男、打手、社会扛把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阳刚型男的气息和老大哥般的牛逼。
但是，
他是个咸湿大叔。
陈枫总觉得冯紫和红叶和他待在一个队里很不安全……
不过好在九条灰山的本质似乎并不坏。
说到冯紫，陈枫最头疼。
这女人似乎认定了陈枫和张子墨之间关系不纯，总对陈枫说她是“夹在你和张子墨之间发出不和谐光亮的人。”
简称，电灯泡。
陈枫想，你他妈知道自己是灯泡还这么义正言辞？！你是警用手电吗脸皮这么厚？！
然后今天轮到了刘小涯这个二货，陈枫已经习惯了……
“我说你们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你们G.K.看上我哪点了？我改！”陈枫扶着张子墨坐到墙角，刘小涯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废弃汽车的引擎盖上。
“我也不知道，黑队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拉进来。”刘小涯啃了一大口面包，“可能你是部长的私生子啥的……”
“滚！老子是孤儿！”陈枫说。
“孤儿也是人生的啊，有可能就是私生子……”刘小涯一本正经地说。
陈枫觉得和这个二货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这些天也有问过布莱克小队的其他人，为什么要跟踪他，结果所有人的回答都差不多。
难道是因为张子墨？不太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开始就大可以把张子墨扣留在中国分部。
至于自己，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的人，G.K.没有理由盯着他不放。
莫不是陈枫真是那个G.K.总部部长的私生子吧……
陈枫心里有点没底。
刘小涯打了个哈欠，像一只吃饱喝足的沙皮狗趴在引擎盖上。
夕阳挂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眼看着就要完全沉下去了，这世界的一切好像都是温暖的火红色。
看样子今天是找不到可以安稳睡觉的地方了。陈枫想。
他打算在这个墙角对付一晚上，不过不能睡得太死，活尸在夜间的活动比白天频繁很多。
虽然旁边有一个杀胚，但陈枫还是不放心。
“喂小子，”刘小涯说，“今晚轮到冯紫跟着你，看着点你妹妹，别让她惹着那个疯婆子。”
“疯婆子？”陈枫还是第一次听到刘小涯这么说冯紫，“不过倒也很贴切……”
夜色降临，晚风微凉。
陈枫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把怀中的张子墨搂得更紧了。
就像刘小涯说的，太阳落山后，冯紫来接班。
冯紫这次没有挖苦陈枫，只是在旁边的废墟上坐了下来，一条长腿晃呀晃，格洛克手枪映着凄冷的月光。
“月亮很圆啊。”冯紫望天。
今晚难得可以看见这么好的月亮，但是非要跟着这对兄妹，就太煞风景了。
换了平时，冯紫这时候一定拉着红叶找一个天台去看看这夜空。然后在月亮爬到最高处的时候一把揽过红叶的腰，说出一些肉麻的情话，然后冯紫就可以慢慢欣赏红叶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了。
想到红叶，冯紫更犯愁了。挺好个女孩子，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情商怎么就那么低呢？
当然，这也不全能怪红叶，毕竟自家队长情商也高不到哪去，要不然……
“冯紫？”
废物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冯紫的思绪。
是张子墨。
“找我有事？”冯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虎口伸向绑在腿上的格洛克手枪。
张子墨看了看那边还在睡觉的陈枫，转头说：“我可以上去跟你说几句话吗？”
冯紫犹豫了一下，盯着张子墨那双兽瞳看了一会儿，不像是有什么阴谋。
当然，如果张子墨敢趁机偷袭，冯紫也不介意。她这几天正手痒呢。
冯紫点了点头。
张子墨小心翼翼地踏上废墟，慢慢向着冯紫走去。
冯紫有些奇怪，陈枫怎么睡得这么死？这人一点警惕意识都没有吗？
等到张子墨走近时，冯紫放开了手中了格洛克，转而把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睛紧紧盯着张子墨的步伐，如果她敢轻举妄动，冯紫可以在一瞬间砍断她的双腿。
“我在枫哥的面包里放了点镇静剂。”张子墨说，她和冯紫保持了一段距离。
“怪不得睡得那么死。话说你想让他睡着为什么不直接放安眠药啊？”冯紫问。
她不太关心张子墨给陈枫下药的原因，她只是觉得下镇静剂有点蠢，万一陈枫本来就神经衰弱睡眠质量差呢？
“我只能搞到镇静剂，就是你们给我注射的那种。”张子墨说，“你们队里的那个刘小涯……”
“我说那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蔫儿呢！”冯紫恍然大悟。
刘小涯也吃了陈枫的面包。
“嗯，不过问题不大，枫哥睡得很好。”张子墨看向，笑了，那笑容很自豪。
“是啊，跟猪似的”冯紫说。
“我打算离开枫哥了。”张子墨收起了笑容，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
冯紫并没有多吃惊，她就是这种人，只对自己关心的事情感兴趣。比如她现在只想知道刘小涯那傻缺会不会也跟陈枫一样睡得跟头猪似的，而并不想知道张子墨为什么要离开陈枫。
“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
“嗯哼，正常，你是活尸嘛。”冯紫淡淡地说。
“你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啊。”张子墨也不生气，“还有另一个原因，你们想把枫哥带走？”
“也可以这么说。怎么？你也觉得你枫哥是因为你才不跟我们走的？”冯紫转头看着张子墨。
“也？”
“对啊，我们队里的人都认为陈枫是因为你才拒绝加入G.K.的。说真的，我们还想过干脆直接把你杀掉算了。但是如果那样，陈枫就更不可能加入了吧。”
“把杀戮说得这么轻松啊？”张子墨冷笑，“果然是一群杀胚啊。”
“比起动不动就啃人，我们还算是好人了。”冯紫站起身，既然张子墨已经说出了目的，那这场谈话也该结束了，“以后，你和陈枫就各走各的路了。说不定哪天我们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你，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咯。”
“呵，”张子墨哼笑，“我可不能保证我离开了枫哥他就会加入你们。”
“他会的。”
“这么确定？”
“Wearekiller，theyareghost。”冯紫只回答了这一句。
张子墨并不明白这句普通的英文句子代表什么，可这就能成为冯紫坚信陈枫会加入G.K.的理由？
太扯淡了吧。
谁是Killer？谁又是Ghost？
不过不重要了，只要她的离开，能换到陈枫相对安稳的生活，那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