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计划
赫赫伫立在书桃面前的,是一辆乌金黑的玛莎拉蒂GranCabrio敞篷跑车。自然流线型设计被灯光照射得如同一只待驯的异界野兽,熠熠生辉。
书桃坐上车,踩下油门,将它启动,它ZF六速自动变速器恰到好处地匹配V8发动机流露出强劲动力,让整个驾驶倍添爽感。
书桃心想,虽然她拥有这般另万千人羡慕的座驾,但她还是输给了她爸。
现在对于她来说,赢变得不切实际,毕竟从小到大,万事都由她爸为她安排做主,她没有为任何事情操过心。
虽看似轻松,却也渐渐地在这个家里失去了自主权。
现在看来,她觉得赢这个字眼几近虚无,这种心态其实是种病态,是对未知的渴望及对成就的奢望!
想到一件好事是对自我生活的鞭策,而做好一件事才是对生活的敬畏。太在乎赢,总会不得好果,而在乎事情本身,最后才会赢。
她平下心态,陷入沉思,或许之前她想如何对抗她爸,现在转念变成如何在她爸面前证明能力:她并不是他想得那么脆弱柔软,她会向他证明,她可以把画廊经营得更好,就此作为砝码提出独立自主的要求,无需她爸为她垫石铺路。
而此时此刻的李文正在拥挤的地铁里,手里攥着大包小包超市刚买的洗护日常用品,还有一些新鲜水果,正往医院赶去。
陈豪昨天刚刚苏醒过来,想吃水果,李文二话没说今天就买好了东西准备送去。为了请护工夜晚帮忙照顾,她已经向书桃、立轩还有尔曼借了差不多3万块钱了。
其中书桃借她了两万,立轩和尔曼一人凑了五千。还在琢磨着怎么还书桃钱的时候,书桃就打电话过来,李文接起电话说:“书桃,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你的钱我会想办法每个月按时还给你的。”
另一头的书桃回话:“李文,我又不是杨白劳!我不是跟你来讨债的,你爱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我打电话是问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今天我搬家准备请客吃饭。今天我们吃法餐,我上周就订好的了,在外滩十八号的LATELIERDEJOELROBUCHON餐厅。”
李文听到咕噜咕噜似的法语,也一时接不上话,不知书桃说的是哪个餐厅,只是结结巴巴地说:“可是......”
书桃立马抢话道:“别可是了!我跟你说啊,我只在法国和新加坡的Santosa吃过这个餐厅,也不知道SH的行不行,不过听说这餐厅藏酒种类也是格外丰富,四十多页的酒单涵盖了4800多瓶不同年份的酒款,我们今晚可以不醉不归!......虽然只算得上米其林二星餐厅,但我觉得这辈子一定要试一次,你说是吧!”
“可我现在正准备去医院呢。”李文的另一只手被装水果的塑料袋勒得生疼,她无力地说。
“哦,对了,我都忘了今天立轩说陈豪醒了,没事,我现在就过去医院找你,顺便看看他怎么样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起吃饭。”
还没等李文答应,书桃就把电话给挂了,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像一只黑色的燕子,穿行于SH的公路,虽然时速才30码!
李文自然是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高级晚宴的,首先她成天徘徊于医院、公司以及离婚诉讼这些琐事中,其次她听都没听过书桃说的这个餐厅,听书桃口气讲,这个餐厅应当非常有名。
可是,即便这样,也是在书桃那个圈层有名,他们这些老百姓哪知道这地方。
听书桃说,她还有点儿嫌弃这餐厅只达到米其林二星的标准。
李文叹了口气,心想这人就是这么划分出层次阶级圈层的,可能书桃挑的出瑕疵的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是完美无瑕了,在这闷热拥挤的地铁上,李文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可是她想,人应该都要去尝试一些新事物。
觉着书桃这人无形中说话是会让她有些不舒服,可这人并不坏,而且这次陈豪车祸住院她也帮了不少忙,便心里的那股憋屈也渐渐消散了。
她来到医院,看见陈豪趟在床上,头部还包裹着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顿然五味杂陈,心里又是怜悯同情,同时又伤心失落。
书桃开着她的车,后面一辆车超上来与她并排行驶,开过来的是辆橘色的保时捷911。
车主摇下车窗,手上比划了一个中指,然后迅速超车奔驰而去。书桃看了他的车牌,心里暗骂,拽个毛线!老娘第一天开车开三十码怎么了,况且老娘开得起这种好车,我就是要慢慢开怎么了!
但是心里还是越想越气,一脚油门,她开始追上去!下了立交桥,开始堵车,两车相遇,书桃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不紧不慢地将梳子从她LOUISVUITTON的包里拿出来梳头。
保时捷911的车窗再一次打开,书桃放好梳子转过头去看。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清秀,眼睛丹凤眼,眼神似乎有些迷离,那男的对着书桃大声说:“哈哈,原来这车是个美女在开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富二代怂蛋只敢开三十码,车技真是烂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书桃没理她,眼睛直视前方。那男的又道:“要不喝一杯去?”
奇怪了,书桃怎么像最近撞上桃花运一样,这种情况都会发生,她说:“不好意思,我没空!”
那男的掏出一张名片,扔到书桃车里,书桃拿起名片,扫了一眼。
名片是金属钛合金材料,拉丝磨砂膜效果,只是上面赫然抠出两个字:马骏。下面是英文名JonathanMa,旁边有个小小的Title写了Artist。
没有写公司,没有写地址,左下角一排11位手机号。
书桃顺势把名片放到副驾上的收纳箱里,将硬顶敞篷收起,没有回应他。
书桃觉得似乎这个Artist的头衔有点可笑,她从小到大就看一波艺术家周旋在她父亲左右,也有几个因此得到赞助,办过展览,可最后无疾而终。
他们的画作现在还冷清地挂在画廊里,要是没人打扫,估计永无天日且像堆蛋糕一样堆出比这些艺术家脸皮还要厚的一层灰。
想到这,她要像她爸证明,那些描画山水的老艺术家都该送去火化场化成骨灰,而新一代的画家才应该被提携,她计划新官上任三把火,准备办一次青年画家联展,让她爸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市场。
不一会儿,堵车通了,两车分道扬镳,书桃思忖着办画展的事,朝医院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