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苏醒
陈豪从昏迷中醒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长的一觉,对于那场车祸,他完全没有记忆。他渐渐睁开眼睛,看到心脏监测器上跳动的心电图曲线,听到自己沉稳的脉搏律动,他开始收集他几乎凋零的所有记忆。
那晚他和李文告别后,便要驱车回家。就在高速路上行驶时,却一直有一辆黑色的无牌汽车紧随其后,原先他以为这辆车只是不愿超车,就这样匀速行驶,可过了快十分钟,这车紧跟不前,他便心里一毛,轰一脚油门开始加速行驶,想试探一下这车到底是何意图。
那车见他加快了速度,也紧随加速,一刻不落地跟在后面。他心里开始慌乱,他心里盘算着,这是不是所谓的公路抢劫?他又加快十码,心里想着赶快回到家,赶快把车开到人比较多的地方。
疾驰的车辆,紧张的神经,加之自己疲劳的精神状态,让整个驾驶变得如履薄冰。因为车速过快,车轮打滑,没来得及刹住车,一个侧翻他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医生说他很走运,只是受了重伤,在医生护士和李文的悉心照护下熬过了重症监护期。可想到李文,又一抹记忆浮上心头。
他因为疼痛老失眠,便让护工给他买安眠药,可这处方药便不是说买就买的,他想到了他的一个高中同学王悦音,她现在是一家整形机构的医生,便拖她帮忙开了瓶安眠药。
那天,他老婆赵悠悠来医院,给他看了李文发的短信,他不敢相信那条短信是李文写的,便等着李文来看他,想当面问个清楚。可是过了一天,李文没有出现在医院里,他感到无比绝望。
他开始胡思乱想,便动起了轻生的念头,服下大剂量的安眠药。
正当他想到这,突然觉得嘴唇发干想喝点水,便按了铃。护士发现他醒了便叫来了主治医生,各项检查后,医生便告诉他,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他请求医生打了电话给李文。
一头和立轩、尔曼、书桃还有马骏吃饭的李文,看是陌生来电,以为是自己的淘宝快递又有包裹来了,接起电话便说:“喂,你帮我放物管那儿,我晚上会去拿。”
另一端的医生一头雾水便说:“人怎么帮你放物管啊,要拿可是要办出院手续的。你男朋友陈豪醒了,他想见你。”
李文一听,前几天的开心现在顿然晴转阴,便支支吾吾漫不经心地在电话里说“好的,好的,吃完饭就过去。”
尔曼和书桃看她脸色大变,就问:“出什么事了吗?”
“陈豪醒了。”李文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地说。
马骏不知道事情缘由,便没敢多嘴,只是端起可乐,和立轩碰杯。立轩喝了口饮料说:“那待会儿我们跟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不用,今天是尔曼姐乔迁,去医院多晦气,我一个人去就行。”
尔曼心里对李文有愧,便不论什么事都想尽量帮帮李文便说:“我这哪是乔迁之喜,又不是我自己买的房,最多叫‘挪窝’,反正我家还没收拾好,也不便邀请你们去坐坐,我们吃了饭,跟你去。”
李文听尔曼这么一说,便心中倍感温暖,她看着尔曼笑了:“谢谢你,尔曼姐。”
尔曼瞬间脸红了,眼睛却不敢与李文对视。
书桃也温情地说:“对,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一起去。”
马骏在一旁瞎掺和说:“我也去。”
书桃瞟一眼他,便不客气地说:“你去干嘛啊?你一个外人,瞎起什么哄?”
“呀,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帮完你了就把我当外人了?哪个外人会二话不说来公路上救你。”
这话一说书桃便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大言不惭便说:“我的意思是那里又没你的事,你去干嘛?”
“我好送你回家啊,你现在又没车,我好人做到底。”
书桃一听,心里便暗喜,顿时觉得马骏这人倒是越来越可爱,便发问:“那意思是我还要坐你那辆云霄飞车?”
“怎么好意思委屈你,我刚才已经让朋友过来把哈雷开走,现在那辆超你玛莎拉蒂的小橘车就停在外边。”
吃完饭,五人便去往医院的路上,书桃与马骏乘保时捷,其余仨儿坐立轩的大众。路上,立轩问李文:“看来陈豪忘不了你。”
李文现在对陈豪只有怨,没有爱,去医院也是良心驱使着她走这么一遭,便说:“这哪是忘不了我,这明摆着是放不过我。”
一旁的尔曼道:“那你还去!”
“我良心上过不去。”
讲完这句,尔曼失语,她又想到自己的良心,连李文这样从来没对不起陈豪的人,面对陈豪的无助都会良心不安,反观自己,却是一阵内疚,她思索了一会儿说:“李文,要是陈豪住院在经济上要什么帮助的就跟我说,我租了房子还有些结余,可以拿去先给你救急。”
李文道:“这倒是不用,你们帮我够多了,这趟去医院,我就是要跟陈豪说清楚,以后我和他就这么散了吧,反正现在对他除了怨恨,已经过了被爱冲昏头脑的岁月。”
立轩叹了一口气,觉得李文终归还是想通了便说:“世间没有解不开的结,该放下的总要放下,该离开的总要离开,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可想到自己与前任,却又说得出做不到,这些道理也只是作为旁观者拿来唬人的,落在自己身上,谁能说放就放。
听立轩这么一说,尔曼心里却也犯嘀咕,是要开始一段新生活了,既然李文都放下了陈豪,那她之前做的事也便不是什么坏事。这样想来,只当欠李文一个人情,以后找机会补上就完了,她抓住李文的手,看着李文笑了笑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神情,李文给出回应便靠在尔曼肩上,心想,要不是有这些朋友,或许一切还如一团乱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