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生气

桃蕾艺术画廊里，立轩看完画家的报价，对书桃说：“童伟的作品让了步，20幅作品一口价20万，不论篇幅大小。徐佳的作品小于一平方米的8000一副，共5幅，大于一平方米的2万一副，最大面积的到4平方米，共10幅，而王悦珊只提供四副作品。”

书桃一听问：“等等，谁是王悦珊？”

立轩解释道：“就是珊子啊！”

“哦，好的，你继续。”

“王悦珊最大幅......也就是你那天在画室里看的那个5万，其余三个2万，而且马骏提供了一副他的《白菜》，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报价。”

书桃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他什么意思？会不会坐地起价，也就是说我们把宣传册和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他立马抬价？”

“我想他不会这么做的，对了，他跟我说一会儿他来你画廊谈有关于他作品的事。”

书桃叹了口气，觉得这马骏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本来可以速战速决提高效率完成的事，现在完全他一个人在拖后腿，想来就气。

立轩把整理好的计划书和财务报表给书桃过目，书桃看完后非常满意，便觉得要是身边多几个像立轩这样的人该多好，她喜出望外地说：“你行啊，这么详细的计划书，而且已经精确到重装画廊要用螺丝钉的数量！我真佩服你这个脑子。”

书桃边翻看着计划书边说：“立轩，这些图是什么啊？”

“哦，这些是我熬了两个通宵做的概念图和施工图，你不是说要重装画廊嘛，我想你那么急，而且下个月就是你生日，我就一并做好当生日礼物送你。你也知道，你的礼物不好准备，你什么也不缺，好的奢侈品我又买不起，所以偷奸耍滑地动了动脑筋，以此作为礼物。”

书桃瞬间感觉内心涌上一股暖流，露出腼腆的笑容：“哎，这可是我活到现在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我正需要这个。这哪是偷奸耍滑，这是用心。”

“你看看还有哪需要调整的，还有我的设计，还满意喜欢吗？”

“我当然满意了，你对艺术品有自己的见解，品味又那么好，而且对这几个画家你都比我更了解，你做出的东西已经好到超乎我想象了。”

“嗯，那你就赶快给你爸看，资金到位后就准备找施工团队，你爸应该会帮你做安排。”

“谁要他安排了......”书桃眼睛一亮看着立轩，“要不，这次的装修就由你负责，设计图都是你做的，报价也是你做的，一切你最清楚，不让你做我还不放心了呢。”

立轩迟疑了下说：“可是，我手头上还有两个活没交工啊。”

“这你怕什么，你那么有能力，这点儿事难不倒你。”

立轩心想，这是一步两难的棋，向死而生。一方面如果帮书桃做了，那是可以赚一些钱，可是有可能因为帮助书桃而得罪了她爸，这样以后想靠她爸的房地产楼盘接活，那就没戏了，简直自寻死路。另一方面，如果做好了，再加之书桃满意，她爸看了也满意的话，可能因此借书桃的光，被瞿唐地产重用，达成长期合作关系，以后就不愁客源。

他笑了笑说：“要不你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我总得看看手头上的活要怎么调整，才好帮你呀。”

立轩做任何事，都会留一些余地进行考虑，因为谁都不知道随意做出的决定，后面会不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那好吧！就一天时间哦，不许再拖，马骏来了没有啊！”

“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立轩打了电话，几句攀谈他挂了电话说：“他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后，马骏进入画室，气喘吁吁，便说：“赶快给我喝口水，累死我了。”

“你跑着来的吗？”书桃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刚才帮一个路人，她被抢劫了，我追歹徒呢！”

书桃把水递给他说：“幼稚！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马骏笑了笑说：“我说的是真的！”

立轩打断了他说：“好了，不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快说说，关于你的画作，报价是多少，你都没写。”

马骏坐下来说：“关于我的画，我希望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画展上。我放在画展里，只展览15天，然后画作需要被撤走，其次，画作不允许被拍照，最后，来看展的嘉宾名单必须提前给我过目，我会进行筛选。”

书桃一听，便心中不快地说：“我是策展人，还是你是策展人？你这不摆明着鸠占鹊巢嘛！我出钱出力，你只出张画，你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我不干！谁稀罕你的烂《白菜》了！”

马骏笑着说：“你倒是想想好了，我们合同还没签呢，你和我都可以随时改主意，我倒是没有强迫你的意思，这只是我把我的需求讲了出来。而且你也看过报价了，我帮你压了那么多价，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如果不按我的想法做，我的画也就算了，怕你连他们几人的画都拿不下来。要么涨价，要么这展不办了，你好好想想啊。”

“你！”书桃一时急火攻心，像被别人掐住了命脉，一时接不上气。

立轩说：“马骏啊，你这人这样做就为难我们了。你明知道你的画是一个噱头，你还只让放15天，要不30天？”

马骏把手抱在头上，倒靠在沙发上说：“我说在画廊里放15天，又没说不让书桃放自个儿家几天，15天过后，你们要是喜欢，就借你们放家里几天咯！”

“马骏！你给我听好了！这展我不办了！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去，认识你我算是倒八辈子霉了！”说完，书桃起身离开，马骏一时被吓得回不过神，直愣愣地看着立轩一言不发。

立轩给马骏使了个眼色，让他追出去。

马骏立马起身，跟着书桃出去，一把拉住书桃的手说：“你干嘛啊？”

书桃甩开他的手道：“我还问你干嘛呢！你知道这次展览对我有多重要吗？如果不能在我爸面前证明我是对的，以后我就只可能被困在瞿唐地产永无翻身之日了。我只想做一个能把事情做好的人，我不想其它人说我只是个天生有人养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马骏松开他的手，懦懦地说：“我知道，可是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我也是生活在我父亲阴影下的官二代，我之所以谨小慎微不敢拿我的画作出风头，也是有我的苦衷，我们能互相理解点儿吗？”

书桃看着他似哀求的眼神，态度软了下来，便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也不想因小失大。”

马骏看书桃这样，扬起了他的笑容，再一次露出他洁白的牙齿。这时，书桃电话响起，是她妹妹打来的，另一头的书蕾说：“姐啊，今天下午你可是别忘了，一起吃饭！对了，妈说了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来的，她说大家在一块儿热闹。”说到此书蕾压低声音说：“其实她就是想我们这边的人多一点，给远山家施加点儿压力，不娶我都不行！”

书桃笑着说：“哟，要是他不娶你，搬那么多的亲戚朋友当救兵，那还不挨个儿看你笑话呀！”

“所以，妈才让你带朋友啊，亲戚她一个没叫。”

“妈怎么会有这么多鬼主意啊！？她又想给对方施压，又不想节外生枝，她可够精的！”

“不说了，记得带朋友过来啊，你可以带你那些回国认识的朋友嘛，也让远山看看我姐，其实是愿意和他家那样的穷人做朋友的，呵呵呵......”对面的书蕾用她妈和她姐惯用的口气调侃书桃。

书桃翻了个白眼说：“好啦，晚饭时候见！”

挂了电话，马骏还站在那，试探性地问：“不生气了？”

书桃说：“怎么不气？为了弥补我刚才急火攻心杀死多少白细胞，今晚陪我去吃饭，当然，你别得意，我没单独约你，一会儿进去叫立轩，一块儿！”

马骏紧张地问：“什么局？”

“家宴啦！”

“那就好，那就一块儿去吧。”

书桃刚才那一出搞得确实吓坏了马骏，马骏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然如此火爆，便越来越喜欢。只是自己的事乱做一锅粥似的，要是真和这女的好上了，还不又是麻烦事一个，想到这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而书桃，看到马骏刚才露出的那可怜样，也不知自己怎么搞的，竟会同情他，怜惜他，要是换作是其他人，她早就忍心拒绝，根本不会给对方翻身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她好似中了马骏的魔咒，有时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书桃顿然明白，爱情面前没有尊严架子可摆。既然爱上了这个人，即便马骏只是尊造像，她自己是皇帝，还不是要对着这个不会笑不会哭的泥塑磕头鞠躬，他没叫她这种做，是她自愿的，她没有降低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就此变成一个她理想中塑造出的大活人，他欠她多少取决于她在他身上施放感情的分量，有没有被伤害取决于她自己，而不是他。

她不知道此时她心中萌生出对马骏的情愫，是对是错，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但她确信，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要将他俩拉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