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礼服
书桃被妹妹故弄玄虚地召唤回府，一进门就看到妹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书桃问：“就你一个人？妈去哪了？”
“老妈和姨妈做脸去了！”书蕾没精打采地说，“刚才我兴奋过度，所以现在感觉特别累，这女人一旦怀孕就容易嗜睡！”
“到底什么事，要你姐我亲跑一趟？”
“待会儿就知道了，我们走吧！”
书蕾看了一下眼前的马骏，对他有礼貌地笑笑。
马骏说：“可是今天我的车只能坐两个人啊。”
书蕾一听便说：“姐，你没开你自己的车啊，有车夫接送真是幸福！那我叫老张载我们去吧。”
说完，书蕾打了电话给她家的私人司机老张，三人坐在车里，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书蕾要带他们去的地方。
他们跟着书蕾进入SH中心大厦，书桃疑惑地问：“你是叫我们来看房的吗？你要为婚庆公司选址？”
“没有啦，开婚庆公司的事暂缓，我是带你来帮我看婚纱的！”
书桃一听，瞬间兴致盎然。她平日里就喜欢帮人挑选衣服，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坏习惯，现在改都改不掉。
位于PDX区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SH中心大厦，这栋建筑呈螺旋式上升，建筑表面的开口由底部旋转贯穿至顶部直入城市天际线。
书桃听侯叔以前在入职培训里跟他们讲过，这种外形设计能够将侧力减少24%，这对于经常经受台风考验的SH建筑来说至关重要。
书桃想为什么这个婚纱店会选在这么一栋建筑里？
因为建筑能够经得起台风的考验？寓意婚姻也经得起时间的摧残？所以才把婚纱店放进这么一座像根甘蔗般的建筑，顺道表达婚姻如甘蔗般甜甜蜜蜜？
不一会儿，他们的电梯到达了婚纱设计师店，整个店面占地一千多平，装修别致，一进店便有一个区域放置了无数的白色兰花和千金子藤，所有窗台都用连绵不绝的白色郁金香做点缀，店内香气扑鼻，虽然比起巴黎的高级定制精品店整体装置设计效果逊色一些，但整体风格还是令人比较舒服。
一看这家店的格调就清楚，这里的婚纱，哪怕是一块单薄的头纱，都要上万人民币，更别说这些做工精巧的成衣礼服和面料质地顶级的男士西装了。
书桃想这家店开在写字楼里也是格外特别，而且还格外烧钱！她环顾四周便说：“把婚纱店开在写字楼里的想法还是头一回见。”
书蕾笑道：“现在这种运营方式非常普遍，这样比入驻商场或购物中心更能体现私人化定制的高级和尊贵。而且这家店全部产品属于私人订制，你可以自己拿设计稿给他们完成你想要的款式，同时他们也会通过你的想法，为你绘制手稿，再根据你的要求修改方案，最终做好成衣给客户试穿，若客户不满意，还可以进行再次修改，直到你满意为止。我觉得我以后开婚庆公司，一定会与这样的年轻设计师品牌店合作，为客户打造一条龙个性化服务。”
书桃想到自己的妹妹快要嫁给付远山了，再加之不出七八个月就要有自己的孩子，还哪有时间开婚庆公司，简直痴人说梦。她装出一副鼓励妹妹的样子说道：“希望你的婚庆公司早日开业。”
正当他们说着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走到他们面前，看到书蕾来了便笑容满面地说：“瞿小姐，您的十八套婚纱已经给您备好，您婚期太赶，我对无法为您量身设计而感到遗憾和抱歉，但设计好的现货成衣依然不会让您失望，请跟我这边走。”
书蕾跟书桃说：“他就是这里的老板兼首席设计师，毛飞。你可以叫他George。”
书桃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三流设计师并不感兴趣，要是她结婚的话，婚纱一定要来自VeraWong或者GianniVersace之手。这也是她改不掉的一个坏习惯之一：钟情于大牌设计师是人生永恒的主题。
他们跟着设计师进入一个圆形穹顶的空间，空间内环绕着几面大镜子，镜子从天花板直接连到地面，镜子的反射效果让整个空间延绵不绝无边无际。书桃在这样的空间里甚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像是掉进了《爱丽丝漫游仙境》里的兔子洞，这比起凝视马骏的画作，更让人惊叹。
这个叫毛飞的设计师，令两个助手推出第一套礼服。这套礼服穿在人台上感觉特别耀眼，前胸到腹部全部以大小不同的珍珠点缀，毛飞介绍道：“这些珍珠全部都是大溪地人工养殖珍珠，并不是人工合成珠，它的裙摆部位，点缀有三万颗施华洛世奇水晶，而每一个水晶克重都在一克拉上下，而且全部原产自奥地利。”
书桃听着他胡诌，也不觉得这衣服有多了不起。只不过是三万颗一克拉的人造水晶而已，又不是三万颗南非天然钻石！
这套礼服的裙摆被施华洛世奇水晶点缀着，宛若被一层薄薄的冰晶覆盖，裙摆拖曳在地上长度可达三米。
书桃说：“这么大的裙摆，会把整个身高拉得很矮，我个人不是太喜欢。”
毛飞皱了下眉，又让助理推出第二套服装。第二套服装为了体现它巨型袖摆的特点，被穿在一个塑料模特身上，这个塑料模特双手打开，这样看袖摆便一览无余。整套服装没有多余繁琐的缝合，全部靠精湛的剪裁一气呵成。它类似汉服有着巨大的袖摆，只是用料全部为半透明薄纱，整件衣服虽然质地轻薄，但上面的复杂珠绣让人瞠目结舌。
“我喜欢这个！”书桃一看便立马肯定。
书蕾叹了口气：“确实惊艳，可你没发现整件衣服都太透了吗？姐，你忘了我怀孕了吗？这件衣服对身材的要求太高了，我不能接受！”
马骏坐在一旁，对此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心里纳闷，这女人为了挑一件衣服竟然可以如此着迷，他手杵香腮，看着这两姐妹各抒己见孜孜不倦。
她们看了一套又一套礼服，毛飞的介绍千篇一律越听越乏味，已经让书桃感到疲累。书桃喝着她的香槟，看着陈列在她面前的一套又一套乏善可陈的礼服，感觉非常无聊。是的，这些礼服都很漂亮，但是在看了第十二套礼服后，它们越看越类似。这就是所谓的审美疲劳？她可以在她打瞌睡的时候买下所有的系列并且因此而忘记她曾经拥有过它们。她要的远比这个更多，虽然是她妹妹挑选婚纱，但是她要为她的妹妹负责，要给出她最好的意见！她现在跟马骏一样，对衣服突然失去了兴趣，她需要离开这里，或许去逛LV买一些日常服装，还比这个有趣。
书桃对书蕾说：“为什么婚纱只能是白色的？简直了无生趣！就为了寓意婚姻的圣洁？那中国办丧事还满屋子挂白呢！那又代表什么？”
书蕾给书桃一个白眼说：“我们还剩六套没有看完呢，待会儿全部展示完了，你帮我挑其中的三套，对了，你还要挑你自己的伴娘服哦。”
“你现在就杀了我，可以吗？”
毛飞意识到了书桃的脸色，这种神色跟其他那些顶级客人们脸上呈现的表情无独有偶——这些女人对所有事物有着持续不断的、永无止境的欲望。她们包括女继承人、公众人物、甚至是“皇亲国戚”，都是这副嘴脸。他知道他应该换一个方向思考，改变这个屋子的气场来重新激发这个高消费客户的灵感。
“女士们，让我给你们展示一件我花费了几个月所创作的旷世杰作，也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请跟我来！”
毛飞说完就推开了其中一面保赛利罗装饰风格的墙，露出了暗藏其中一间私室。这间私室纯净宽阔的空间中央，只有独独一件礼服穿在塑料模特身上。
毛飞介绍道：“这套礼服灵感源于古斯塔夫·克里姆特①金色时期最著名的作品《艾蒂儿画像一号》。你们知道这幅油画吗？它被罗纳德·兰黛②以一亿三千五百万美金的价格购买，现在正挂在纽约新艺廊美术馆③。”
马骏听他这么一说，顿然对这套礼服肃然起敬，便站起身走到这间屋子里。
书桃和书蕾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套美轮美奂技艺精湛的露肩礼服。其轻盈质感的薄纱从腰间的象牙白纵列依次闪烁变幻成金色，如溪流一般的超长裙摆上点缀着流光溢彩的金色饰片、天青石、以及数以百计的昂贵宝石，处心积虑地散开成飘洒的马赛克图案，如同穹宇星辰声势浩大。它真的就像刚从克里姆特画作中飘然而至一般。
“哇！我的天！这太赞了！”书桃惊叹不已，用她修长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用宝石镶饰的束腰。
“真是巧夺天工！”在侧的书蕾也触目兴叹。
毛飞露出骄傲的神情笑道：“我们还没有给它定价。这是花费了我们这里四个全职刺绣工艺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完成的杰作。而且我们还要接着再花几个星期才会全面完工。我不得不说这套礼服拥有数不胜数的玫瑰金饰以及珍贵宝石，完工后至少定价都在八百万人民币以上。”
书桃盯着这条裙子，她的心脏从未跳动得如此剧烈，还没等书蕾说话，她就急切地说：“我要了！！！”
马骏一愣，看着书桃道：“别开玩笑了，这是你妹妹选婚纱，你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毛飞尴尬地露出笑容说：“瞿小姐，真抱歉，但这套裙装已经被人预定了！”
“那不要紧，给我另外做一件，反正我没结婚，我不急。”书桃笑道。
“恐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毛飞说。
书桃看着他，不解道：“我肯定你可以再做一件的！”
“瞿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很荣幸为您以同样的灵感制作另一套礼服，但我不能再对这套进行复制。这套礼服是为我们一个重要客户私人订制的，她已经预付了两百万定金。”
“我付三百万定金！”书桃没好气地说。
书蕾看着她姐发疯默不作声，一旁的马骏只是摇了摇头，感觉书桃此时像被谁下了蛊一样。
马骏好奇地问：“谁是那个特殊的客人？”
毛飞笑了笑说：“她的未婚夫上个月刚拍下一幅高昂画作，我不记得她的全名了，只记得她姓赵。”
书桃和书蕾突然安静下来，并不知道在他们所知的富人圈里，哪家的姑娘姓赵。马骏想了想说：“你说的是赵悠悠？”
“我不确定她的全名是不是这个，让我帮你们查查客户名单。”他让助理拿来一本花名册，翻看起来，“对，就是她，赵悠悠。这位先生，您认识她？”
马骏大吃一惊，毛飞这男的是在开玩笑吗？他想赵悠悠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这样一套礼服结婚？难道她用的是......
书桃转向马骏问：“这个女人是谁？”
“其实你应该知道她是谁，”马骏想了想说，“她是陈豪的前妻。”
书桃一听，匪夷所思，她接着问：“你怎么会认识她？”
马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转话题说：“先帮书蕾看婚纱吧，这件事我以后跟你说。”
书桃和书蕾走出了这个房间前，书桃回头又看了那件礼服，趁着毛飞不注意，用力地撕下一片金属，紧紧拽在手里！
书桃想，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事情会浮出水面拨云见月。马骏一定跟她隐瞒了什么。
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在极力隐瞒一些东西。
书桃一直隐瞒对马骏的爱已经病入膏肓，她开始渐渐习惯有他的生活，开始时常在一个人的夜晚想起他，但现在，她告诫自己，要以成熟的方式去面对这段感情。
刚才那一刻，她对那件礼服的热爱，几乎迷狂等同于对马骏的热爱，她多么希望此时跟在她后面的这个男人，为她买下这套礼服，与她一起步入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