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思过崖

雄伟古朴的英灵辰背靠一座山峰,儒家在山崖顶修砌一块平地,地上仅有一张石床,族人每有过错就罚来山崖悔过,名为思过崖。

此时山崖之上,儒尘一人安静地打坐调息,周遭的灵力化为一缕缕气息被吸纳入体内,又化为一口浊气吐出,周身灵气微微闪动,这是儒尘在思过崖上的第一天,昨日见过母亲后便由儒世族长亲自送了上来。

缓缓睁开双眼,儒尘感知到体内充沛的灵气,灵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难以置信地握了握拳头,仅仅睡了一晚,加上清晨的修炼自己居然突破了。

修灵的入门境界有感知境和灵气境,感知境是人年少时感知天地灵气所处的境界,乃是基础中的基础,仅仅只能带动少许灵气强化拳脚力量。而灵气境则是人存储灵气于体内,激发灵脉,为灵魂产生灵力打下基奠的境界,此境界周身灵气可断树崩石,已是颇具威力。

感知境分低、中、高、顶四级,而灵气境则根据灵气的充盈程度分为亏、弓、满、盈四个阶段。儒尘在这思过崖上吸纳的天地灵气比儒家山谷中又是精纯几倍,本来处在亏灵气境界的他,一晚上就突破到了弓灵气境界。

“照这样修炼下去,就可以赶上洛馨姐姐,达到满灵气境界了。”

儒尘想到这里有些激动,急忙又重新闭上眼睛,进入修炼状态,一时间清冷的山崖上鸦雀无声,只有那微微震动的天地灵气,一丝一丝地被儒尘吸纳入体内。

山崖之下,山谷之中,一座古朴的府邸,一间红粉雕琢的房间里,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此时正撅着小嘴,满脸不悦地盯着另一个稍大的少女,并不精致的五官挤在一起,肥嘟嘟的小脸却完全看不出孩童的可爱。

“我让你给我带灵觉果回来,你就给我带半个?另一半呢?你吃了还是儒尘吃了?”

儒倩小脸气得鼓鼓的,小手掐腰,学大人一副兴师问罪地古怪模样,被她训斥的就是从小到大让着她的姐姐,儒洛馨,此时有些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说啊,你吃了,还是儒尘吃了?你吃了就给我吐出来。”儒倩见到儒洛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咄咄相逼。

“都不是,我们救了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石猴,它没有办法生活在南蛮森林之中,我们用灵觉果开启了它的灵智,那一半给,给它吃了。”

说到最后儒洛馨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然而还是让儒倩听到了,破口大骂:“什么?你给了一只蠢猴子?我的亲姐姐,你是脑子有病还是怎么了?”

儒倩气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回过头来又说:“你知不知道这灵觉果是我用来开辟天赋的,这些年我在家中受到了多少冷言冷语,你居然给一只猴子?难道在你心中,妹妹还没有一只猴子重要吗?”

儒倩完全没有留情面,儒洛馨却委屈地哭了起来,自己想起来为了拿灵觉果遇到的生命危险居然被妹妹这样误会,委屈就一股脑地涌向心田,泪水如泄闸的洪水,任儒洛馨如何拼命地装作坚强,也止不住。

儒倩见到姐姐如此伤心委屈地哭,她也有些过意不去,想想可能错怪了姐姐,但性子骄傲地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接着又道。

“我知道了,是儒尘对不对?是他的注意,他一定是怕我吃了灵觉果后天赋超越他,得到爷爷的喜爱,到时候他没有族长爷爷的撑腰,会被赶出儒家,真是卑鄙。”

儒倩的言语,一字一句刺痛着儒洛馨的心,但儒洛馨却也没有反驳,她早已习惯妹妹的这份骄傲刻薄,此时若是说个不字肯定会遭到千万倍的回击。

儒倩骂着骂着就有些累了,儒洛馨也恢复了往日的坚强,沉默地靠在桌旁,看也不看儒倩一眼。儒倩拿起手中的半颗灵觉果,看了看其中充沛的灵力,眼神贪婪的死死盯住灵觉果。

“姐,你出去吧,我自己静一静。”

儒洛馨知道儒倩想要服用灵觉果了,她怕自己看到那神奇的力量起贪婪之心,所以支开自己,儒洛馨心知肚明却也不挑明,轻轻揽了一下被泪水浸湿的发鬓,起身朝屋外走去。

儒倩完全不再留意儒洛馨此时落寞的背影,那急不可耐的模样哪像一个九岁的孩子,简直堪比贪心不足的老妪。

儒洛馨静静地将房门关上,感受着房间中的灵气波动,稍稍出神,之前的辛苦不知道有没有回报,但愿妹妹可以成功的激活天赋吧。

稍作迟疑,儒洛馨便落寞地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昨日本就羸弱的母亲因为一天的操劳,卧床不起,她想去看望一下,说一声对不起。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夕阳的艳红为山谷披上了一缕红纱,晚霞穿过天际,成群的大雁飞过云霄,思过崖上,儒尘头枕着手臂,痴痴地望着这一美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沉睡。

“儒尘?”沙哑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儒尘转头一看,欣喜地笑道:“儒世爷爷!”

儒世此时手持禅杖,立于山崖之上,淡淡的微笑衬着夕阳余晖,给人一种暖人心脾的平易。儒世递过另一只手中的竹篮,四溢的饭菜香气飘散而出。

“诶,快吃饭吧,儒尘。”

思过崖只有族长可来探望,儒世本是不舍得儒尘挨饿,特意送来饭菜,这十年里虽然儒尘受到族中多数人的厌恶和讥讽,但儒世一直将他当自己的亲孙儿对待,尽管有时有些固执,死板,但却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所以儒尘也一直将儒世当作亲爷爷看待。

“儒尘啊,你怪儒世爷爷不?”

“才不会,儒尘都知道。”儒尘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吐字都不清楚了。

“慢点吃。”儒世看着狼吞虎咽的儒尘,道。

随即伸出衣袖,擦去儒尘嘴角的饭粒。接着道:“儒尘啊,你爷爷儒啸天过世的时候想要教给你很多东西,可惜没有机会,我作为他的毕生好友,能做的就是将你教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说到这里,儒尘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中有些思念与难过,爷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好似素未蒙面的老人,在自己的印象中却有着难以抹去的烙印。

儒世自然是注意到了儒尘的变化,微微点头,旋即道:“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能不能告诉儒世爷爷,你们到底出山谷干嘛去了?”

儒尘稍稍迟疑,还是一五一十地和儒世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先是说明出谷的缘由是因为儒倩,儒世微微皱眉,想起了当初在家厅堂之上的一幕,有些怒意,后听得儒尘讲述了灵觉果,灵性石猴,豺犬群和啸月狼,那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儒世又是欣慰的展颜微笑。

儒世活过百岁的人自然没有过于惊讶,但听得十岁男孩讲得眉飞色舞,自己也不由得受到感染,小小年纪就有这番经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来,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那你们把小猴子怎么样了?”儒尘说到将小石猴救出来后就沉默下去,儒世望着天空中那几颗星星,接着问道。

“诶?”

儒世转过头,只见身旁依偎着的男孩已经沉沉的睡去,想来是昏睡症的缘故,虽然睡着但身体中一颗圆滚滚的弹丸绽放出一阵阵光华,周围精纯的天地灵气不断的汇聚而来。

“引魂丹?”儒世自己也服用引魂丹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这怪异的现象。

“原来儒林自己没吃,给你这小家伙吃了,怪不得这几年你的昏睡症有所减弱,而且灵力境界也是突飞猛进。”

“小家伙你有一个爱你的爷爷,又有一个爱你的父亲,这让我怎么相信你是那预言中会导致我们家破人亡的预言之子啊。”

儒世提起身边已经空荡的竹篮,又望了望犹如死寂一般熟睡模样的儒尘,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儒尘发病,身体上的血色甚至都慢慢褪去,当真可怕。

一边心中嘀咕着,这到底是什么怪病,一边一步一步地沿着山路走远,这一段对话似乎让儒世更加疼爱这个孩子,儒尘的善良与担当,他怎么都不信会是预言中那要受到天罪神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