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陪练
一对短刃几乎于最后一刻上扬，架住了泰山压顶般砸落下来的矿镐。
短刃的刃锋旋即以极小的幅度，极高的频率颤动起来，一道道充满破坏力的波纹从上面爆发出来，直接将矿镐的手柄切成了一对碎屑。
这就是甲庚赖以称雄的绝招之一，任你何等兵器，只要不是绝世神兵，遇到了他这一频率极高的横切，基本上都要折断粉碎，就算是有内息保护也没有任何作用。
而一旦手中兵器被突然毫无征兆地毁掉，那持兵的人也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时候出现的一丝破绽，便是甲庚取人性命的最好时机。
刷……
切碎岳霖矿镐的手柄之后，甲庚左手的短刃竟然呼啸着飞出，再次切向了岳霖的咽喉。
甲庚面带狞笑，死死盯着岳霖的眼睛，他最喜欢看的便是对手那绝望的眼神，以及脖子被一切两段时冲天而起的血光。
但甲庚在岳霖的眼睛中并未看到任何恐惧绝望的神色，有的只是平静与默然。
“叱！”一道匹练似的耀眼红芒自岳霖口中喷出，正中短刃。
甲庚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道红芒将自己的短刃击飞，而后又毫不停歇地朝着他的眉心射来。
性命攸关之际，甲庚多年来的苦练终于发挥出了应有的效果。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咔嚓一声，如王八听雷将脖子一缩，竟然堪堪避过了红芒，只是头顶的发簪连带着大半片头皮被全部削了下来，血淋淋的一片。
甲庚闷哼一声，再不敢立在岳霖身边，整个人游鱼一般滑溜溜地暴退数丈，这才抹了把满脸的鲜血，惊叫道：“口吐剑芒，你，你，你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口吐剑芒？
岳霖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不过是将烈火诀修行熟悉后，演变而来的红炎释放手段罢了，竟然被对方认成了口吐剑丸，真是让人哑然失笑……
理论上说，他完全可以从身体任何一处地方释放出灼热红炎，刚刚从口中喷吐出来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习惯而已。
甲庚目光游移不定，四下里查看着周围环境，心中已经再次萌生了退意。
但岳霖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双腿一发力已经平空掠过数丈的距离，来到了甲庚的头顶上方。
人在半空，岳霖的嘴巴微微张开，顿时便将甲庚吓得亡魂大冒，也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直接一个懒驴打滚便朝着一旁躲去。
没想到岳霖张口只是微微吸了口气，轰然落地后一刻不停地又朝着甲庚冲去。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
岳霖与甲庚已经在林间激斗了将近半个时辰。
而随着两人交手的持续，岳霖对烈火诀的运用更加纯熟，对自己强化后的身体控制也更加细致入微，渐渐就要抵达了所能够达到的最高程度。
啪……
只剩下小半的矿镐又一次和甲庚的短刃碰撞，溅出大蓬的火星。
两人分别后撤，分列两边站定。
岳霖脸上全都是喜悦满足的表情，实在是因为这个陪练太合适了，比之前乙辛等三个人加起来得到的好处都要大上许多。
厉行倒是更厉害，可惜战斗从爆发到结束只不过是短短的几息时间，面对厉行，他只能采取最为狂暴的手段才能胜出，根本无法像现在这般一点一滴去打熬磨练。
甲庚却是满脸的苦涩与无奈，他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对方在和自己交手的过程中飞速成长，也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陪练的角色，但却只能是默默承受，根本无办法可想。
因为无论是他想要爆发还是想要扭头逃命，都会被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芒给逼回来，他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只能是继续陪着岳霖打下去。
而且还不能出工不出力，因为那样他也会死。
甲庚一口气憋得难受，但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他有第二个选择。
“呼……”岳霖长长呼出胸中一口浊气，抬起了已经烂的不像样子的矿镐镐头，对着甲庚道：“再来！”
甲庚满脸苦涩，但眼瞅着已经冲上来的岳霖，还是只能打起精神举起短刃迎了上去。
倏忽间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岳霖手中的矿镐终于是经受不住如此频繁的碰撞，啪的一下完全碎成了粉末。
岳霖也借此机会向后一退，离开了和甲庚交手的战圈。
“你的武道修行到了什么境界？”
岳霖整了整因为战斗而有些凌乱的衣服，对着甲庚问道。
甲庚现在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很想不回答这个问题，但面对着岳霖无处不在的压力，却又不敢不回答。
“哼，我修行由外入内超过二十年时间，常年积累下来已经是抵达了内劲大成的境界，只差周天圆满便可以尝试伐毛洗髓了。”
岳霖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你距离成就先天宗师还有着两步的距离？”
“你说的倒是轻巧，只有两步距离！？”甲庚苦笑：“你可知道这两步会死死拦住多少天资绝艳的武者，让他们到死也无法跨过这条鸿沟！？”
岳霖摆摆手，无所谓道：“好了，不说这个，我再问你，如果你和剑疯子清逸道人对上，会是个什么结果？”
清逸道人……
“剑疯子清逸道人，六年前我曾经有幸见过他出手一次，那种无处不在的绝望感觉……”甲庚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喃喃自语了几句后叹息道：“可能是十招，也可能是一招，我必死！”
岳霖心中一动，暗道这人竟然亲眼目睹过剑疯子出手？而且清逸道人竟然被致以如此高的评价？
“如果我和清逸交手的话，胜算几何？”
听了岳霖这个问题，甲庚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无声冷笑起来：“据说你曾经承受了清逸道人的目击之威而不倒，但这根本不能说你已经可以和他一较高下了，因为，你从未见过他真正出剑！”
“当他出剑时，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就是一个妖魔，让人永坠炼狱的妖魔！”
“虽然你的外家功夫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也就是说，只凭借着对自己肉身的控制与力量便能够将我压制下来，但是！”
甲庚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而后又幽幽叹道：“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清逸道人的非凡之处，就算是你的压迫控制能力再强上十倍，也不可能在他手上活过十个呼吸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