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生死不离分（2）

张红卫背靠着大门，听着门外老唐带着一群人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

一阵嗵嗵的响声从阳台外传来，打破了屋里的沉寂。那只跟着张红卫一起回来的小妖犬正奋力跟婷姐的高跟鞋撕打着，肉嘟嘟的身子在阳台玻璃门上撞得直响。

张红卫扶着门框挺直了身子，望着婷姐笑了笑，晃晃悠悠走过去推开玻璃门，掐着脖子把小狗拎了进来。小东西悬在半空中，仍叼着高跟鞋不松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不满，也像是撒娇。

张红卫抬手在它脑门轻轻弹了一下，小妖犬立即咧开嘴，胡乱挥舞着爪子摆出一副要跟张红卫的魔爪展开一场生死搏斗的态势。于是高跟鞋落到了地上，被李婷捡了起来。两人望着鞋后跟上满满的口水印，对望了一眼，各自艰难的笑了。

“还真是淘气。”李婷摸了摸小狗额前那一搓白毛，转眼间两滴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萍儿一向喜欢小猫小狗的，她上小学那阵家里养过一只，她喜欢得不得了，可惜养几年就没了。她又是心疼得不行，说什么再也不肯养了。”

“这只不一样。我们先养着，等她醒来后一定会喜欢的。”张红卫顺手把小狗放在地上，小狗皱着鼻子在李婷的脚边闻了闻，大概是有些满意了，闭着眼睛在李婷的脚后跟上蹭了蹭后背。

“我妹妹她？还能......醒来？”李婷望着男人虚弱的样子，有些将信将疑。

“能，就算是到九幽黄泉，碧落北冥，我也能把她救回来。”张红卫嘴角仍是坚定的往上勾着。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你先做一件事。”

“行，需要做什么你说。”李婷抬脚绕开小妖犬的身子，大步走到沙发边。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钱包、手机放在茶几上。在官场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归积累了些只属于她的财富和人脉，实在不行，回头低声下气的去找老唐也不是不可以。事关自己妹妹，面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李婷又想了会，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对手枪，这是张红卫留在现场的，被她硬夺了出来了，两支枪里都满满装着一梭子子弹。身为机要工作人员，她也是受过枪械训练的，射击成绩还相当不错。

“姐，我饿了，你能不能先做饭？”

李婷原本预备下了一颗杀人放火的心，张红卫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抬头看了一眼张红卫诚恳的表情，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行，看你姐的手艺如何。”

李婷打开冰箱门，看了会里面的材料，心里有了计划，有模有样的系了围裙，开始整治菜肴。张红卫刚开始守在厨房门边，叠声的喊饿，看了一会李婷做菜的功夫，大概是看得没意思了，自己回了房间。

厨房里油锅吱吱的正热闹的时候，女人扔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李婷调小了火力，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正转身想去接电话，可声音转眼又停了，大概只是条新短信。

一会功夫，饭菜齐备。李婷端着饭菜上桌，喊了张红卫一声未见回应，小妖犬却巴巴的从卧室跑了出来，踮脚望着桌上的吃食呜呜的叫唤。

李婷的心头忽然一震，她几步走到卧室。

卧室里多了一只香炉，香炉上并排插着两只高香，香头飘着盈盈香气，烧得极慢。

张红卫闭着眼，盘腿坐在李萍的身边，额头上用鲜血画着奇怪的符号，那只星盘就摆在他手边。星盘上没有了光泽，晦涩的泛着一层绿色的斑点。

香烟缭绕中，又是一片沉寂，李婷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是张红卫发过来的，上面写的是：“等我七日，若不能逆天改命，自当同生共死。”

靠着房门看了半天，李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机甩在沙发上，抱起脚边的小妖犬，把弄着妖犬的尖耳朵徐徐说道：“好，我们等他。”

小东西在李婷的怀里仍是伸着舌头，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吃食。

“骗我做了一桌子菜，他们俩不吃，我们两个一起吃光好不好？”

说着话，李婷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小狗也听懂了似的，接连对着她点头。

***

天地间阴沉沉一片，见不着日月，也搞不清时间。

一条崎岖小路在两座高山之间蜿蜒向前，既往不见来路，也见不到终点。无数行人挤挤挨挨的在路上排了长队，低着头表情呆板，无声无息往前走着。

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队伍外，茫茫然咬着手指，踮着脚尖顺着队伍往前看了一眼，又扭头往队伍后看了一眼，没搞明白这是在哪儿，于是甩了一下长长的水袖，认真的抒发了一句感叹。

“我好冤哪。”

女子悠扬的声音打破了天地间的深邃沉寂，道路上的行人纷纷变得生动了，一个个举手顿足，撕心裂肺的喊起冤来，队伍炸了锅似的乱作一团。

“嚎什么丧？等过了鬼门关，进了是非功过衙门，有什么冤屈自向判官说去。现在一个个给我安静的。”

一位衙役打扮的差人，解下肩头铁索，往队中一阵乱打。挨了打的行人一个个抱头鼠窜。有倒霉的连挨了几下抽击，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一阵黑气翻腾，竟是散了形。

“老牛，上头几次三番提倡文明执法，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你这牛脾气？”

一个同样衙役装扮的差人，从前面赶了过来。探出一张马脸，举起手中的哭丧棒，拦住了前一衙役的铁索。

“马面，这是你看到的，不怨我，是这帮刁鬼实在可恶。”

老牛说着话，狠狠提着手上的铁索，往那白衣女子身上指了一下。

“嗳，那个谁，刚刚是你带头闹事？”

白衣女子回了头，露出一张温婉精致的俏脸，老牛的脑子里忽地空白了一阵，耳畔响起隆隆的鼓声。停了一会，他才明白过来，这哪儿是什么鼓声，这是他的一颗鬼心正扑通扑通的跳着。

“说不得，这会该老牛吃个嫩草了。”

老牛正要上前，一旁的马面已经先行一步，一把温柔拉住白衣少女的袖子，体贴的说道：“嗳，这位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们这位牛头哥哥脾气不好，有什么冤屈你忍忍，这会先别出头，做个吃瓜群众”

马面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找出白衣少女的手，悄悄递了个白生生的香瓜过去。

“让开，凭什么好事让你占了，这妞是我先发现的。”

老牛怒气冲天！手臂一划拉，将马面挤到一边，伸手将香瓜抢了去，顺手狠狠砸在地上。

“美女，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