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梦登场

　　“龙仔—梦梦—出来吃饭啦！”从楼下传来了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打断了此时正在二层房间拿着拖鞋冲着天花板大吼的心梦，和正趴在地板上透过木板的缝隙做鬼脸的龙亦阳。

　　“诶呀，龙仔仔要吃饭啦，真是长不大的仔仔呢？”，心梦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大笑着走出房门。

　　“呃呃呃，不是说了吗，萌姨，不要我叫龙仔呀！！！”

　　-餐桌上-

　　“爸，你听说了吧，今天学校来了几个守望者来选拔新人呢~”端坐在红棕檀木方桌一角的心梦，一边摆弄着着小紫檀木的筷子，朝着旁边的父亲说。

　　那位父亲大概40岁出头，上身穿着墨色的丝织马褂，眼神始终是锐利的，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虽然平日里性格温和，但做起事来也是不允许有些许差错，生气起来整个房梁都在颤动，是龙亦阳最害怕的人。

　　“我来啦，萌姨做的什么好饭啊！”龙亦阳笑嘻嘻的窜上饭桌，坐在长方形桌子的另一角，跟心梦呈对角线保持最远的距离。

　　“真是可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来，然后在12岁的孩子里挑出来带走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父亲一边拿起镶着金边的筷子夹向盘中的菜，很不满的说着，却刚坐到座位，本来就心虚龙亦阳被吓了一跳。

　　“诶，守望者吗？”这位被龙亦阳叫做‘萌姨’的和善的女人，也附和着老公，做出一副‘确实很困扰呢’的样子。

　　“噢噢噢，守望者耶，妈妈有说他们可以飞呢，”坐在母亲旁边的一位5岁左右，梳着绑着一个毛绒绒的白球的黑色小麻花辫，穿着红色小褂，精致的好像一个洋娃娃的女童这时插话进来。

　　“呜呜呜~咻~啪~嘿嘿嘿…”她正坐在椅子上，把手高高的举过头顶，扑棱扑棱比划着飞翔的样子。

　　因为她太低，对面的龙阳只能看到小妹的头顶和晃动小手臂。

　　“哈哈哈“正在吃饭的原本看起来很严肃的父亲这时也被逗笑起来，发出如同鏖战沙场的武将般爽朗的笑声。

　　“我….”亦阳刚想说出自己想法，这时话到嘴边，还是没了勇气。

　　“哦，怎么了？”父亲把头偏向龙亦阳问道，“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龙亦阳搓着自己刚才不断拔树叶，被汁液浸成绿色的，而且吃饭前没洗干净的手掌，组织语言。

　　“我在想….是不是加入他们…“

　　“什么？”父亲好像没有听懂。

　　“我是说守望者，我在想是不是去参加他们的测试！“

　　刚才还满面笑容的父亲表情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沉默。

　　心梦也停止了咀嚼，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气氛突然凝固

　　沉默表示他正在用他睿智的头脑快速思考，而不是预想中的直接暴怒，这让龙亦阳稍稍松了一口气。

　　“哇！龙哥要变兽望者啦！龙哥要上天啦！呜呜呜~“小妹抓住这沉默的片刻突然插话进来，而下一秒，就被识相的母亲伸手捂住了小嘴巴，只剩下她的双手在空中无声扑棱。

　　“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想加入他们吗？”

　　父亲竟然用他从未料想到的冷静问他，表情虽然还是些许严肃，却没有丝毫愤怒的痕迹，这让龙亦阳着实疑惑。

　　“呃…“龙亦阳这时心里在暗暗骂自己，怎么当初没有好好组织组织语言，他也没想到父亲此时会如此平静的问他这种问题。

　　“呃…是因为…他们很酷，还可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能力，还可以被别人尊敬和仰慕….“龙亦阳觉得自己此时语无伦次，但他说的都是他的心里话。

　　“没有成为守望者的天赋的人十之有九，就算你去了，也有很大的可能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我…““何况…”龙亦阳刚想接话，就又被父亲打断了。

　　“何况，就光凭你给我的答复，我也是不可能让你去测试的。“

　　“是因为如果测试通过就必须要成为守望者了吗？“

　　“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守望者代表着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的父亲咚的一下拍响桌子，龙亦阳感觉就在那一瞬间餐桌上的所有碗盘以及进餐成员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酷？有趣？被尊敬？如果是这样的原因，你真的是太傻了！“父亲的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身子前倾，好让自己的吼叫的嘴更贴近吓得蜷缩的龙亦阳的耳朵。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龙亦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因为像你这样，抱着被尊敬，向往力量，甚至单纯为了装酷的人，加入守望者……”

　　父亲的语速变慢，一字一顿的接着说，“是对守望者这个名字的——侮辱！”

　　“……”

　　本来还想插句话转移话题救救龙亦阳的心梦也有点搞不清楚了，难道父亲的拒绝不是担心生命安危之类的问题吗？

　　“8年前的圣战，整个天野诸国无一例外被卷入，是一个又一个视死如归的守望者保护了我们，岛屿没有被【破除核心】而陨向大地，还在牙牙学语的你们没有死在屠刀之下，”父亲慢慢向后，靠在座椅上，语气也变得凝重而缓和

　　“【狼牙谷】之战，咱们国家的守望者，为了不让敌人传送进还没转移完毕的村庄，面对无边无际涌向峡谷的敌人，战斗到元气枯竭，和普通人一样。

　　最后，弹尽粮绝的幸存的71位守望者互相把手紧紧搭在对方的肩膀，排成一排，铸成一道血肉长城，堵住峡谷口，生命中最后一次，阻挡又一波敌人奔腾而来的战马！

　　他们全部是站着死去的，保持着生前的姿态和迎战的表情，这71具尸体紧紧连在一起根本没法被分开。

　　疑惑的人们检查尸体时，发现那71位守望者，肩并肩抓住对方臂膀的手臂的肌肉爆起，硬的像石头…

　　正检查尸体的人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发现——

　　抓住对方肩膀的手，整根手指已经深深的抓进臂膀的血肉里！无法分离…..”

　　父亲说完长叹一口气，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走飘在水面的茶叶，接着小小的抿了一口，静静闭上眼睛。

　　“别看爸爸我只是经商的，但我很清楚——生命这种东西，是不如信念珍贵的，没有信念的生命，一文不值！”

　　这时全家人在内，都在一言不发，包括小妹，这时也在用手扒着桌子，眨着黑色的大眼睛安静的听着，龙亦阳则低下头，目光再一次落在自己沾满绿色汁液的手上，心里笑着自己。

　　“龙亦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做‘守望者’吗”

　　“….”

　　“承受着人间所有痛苦，毫无怨言的‘守’护着身边的人，先一步离开人世，在天堂笑着’望’着那些，因自己生命换来的力量而变得幸福的苦行‘者’！他们是以‘守望’之名，公平的用生命等价使用着上天赐予的神力的使‘者’！“

　　“我….”龙亦阳有些哽咽。

　　此时变得祥和的父亲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知道吗？狼牙谷的71位守望者中有一个便是我的挚友！”

　　包括母亲，大家都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

　　正在吃饭的母亲‘咳’的一声，被呛了一下，差点将嘴里的菜一下子咳出来，赶紧用手遮在嘴边；刚才一直低头玩弄的披在肩上的头发的心梦也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父亲。

　　心梦的惊讶不光是因为一直经商父亲，跟守望者没有半点来往，更令她惊讶的是观察到母亲刚才的表现，显然说明这件事情连跟在父亲身边20多年的母亲竟也毫不知情！

　　父亲清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头仰起，像是在像天上的亡魂致自己的敬意，

　　“他便是原本幸存的70个守望者中的多出的第71个——天资笨拙的他，虽是守望者，却没有丝毫能力，还患有腿疾。

　　在死去之前，他只是队里的医生，但那天，他拖着跛脚，拿起了手术刀战斗…..”

　　父亲的嘴唇慢慢蠕动着，仰着的头并没有低下，眼睛也还是微闭着的。

　　他接着说，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对大家说的….

　　“滕卫兄，这些年一直被你‘守’护着的人啊，都很幸福呢。你在天上，‘望’见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