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静谧朝霞
日轮悬空，阳光灿灿，帝晨与古炎从潭水中走出，源纹稍稍运转，身上血污尽去。
只是，经过几日的征战，他们的衣服破损的太过严重，到处都是划痕，从远处看，如同几十根布条挂在身上，修士的出尘气质荡然无存。
“天呐，我何曾这般落魄过！”古炎掀起身上的一块破布条儿，欲哭无泪，他身上的衣服不仅破，而且还特别少，只能勉强遮体。
“别埋怨了，又不是你一个人。”旁边，帝晨开口，声音低沉，他也非常郁闷，如果现在脸上涂点灰，他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乞丐。
“没想到，我堂堂古炎，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连衣服都穿不起的地步。”看着身上挂着的布条，古炎悲愤欲绝，恨不得立马将它们全扯下来。
“不，我有办法！”突然，帝晨眼前一亮，盯着不远处的龙角虎，脸上有了淡淡笑容，日辉照耀下，龙角虎的皮毛散发出晶莹的光泽。
潭水边，兽吼震天，血水遍洒，皮毛遍地。
两个时辰后，帝晨满头大汗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古炎，道：“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古炎脸色古怪，将东西接到手中：“这靠谱吗？”
帝晨脸色不悦，指着自己身上道：“怎么不靠谱，你看我身上这件！”
不知何时，他身上的碎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多了一件银色的兽皮袍，配上颈间的龙凰佩，显得格外俊美。
“好吧，我穿！”最后，古炎咬牙点头。
说完，他周身源纹绽放，如同小太阳燃烧，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方圆一丈内什么东西都不可见，待光芒消散后，他身上的碎衣消失，多了一件银亮的兽皮袍。
“别说，还真不错！”潭边，古炎上下打量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脸上很是满意。
帝晨昂着头颅，道：“当然，你要感谢龙角虎与闪电貂，要不是它们猎来银豹，我们也不会有衣服穿。”
说完，龙角虎走来，亲昵的蹭了蹭他，仿佛在说，这种小事不值一提，闪电貂也在他肩上蹦蹦跳跳，眨着大眼睛，可爱灵动。
“这是要成精吗？”古炎发懵。
许久，潭水依在，潭边却再无人。
途中，骑在龙角虎身上，古炎谈天说地，无所不言，帝晨却也不烦，侧耳倾听，丝毫不谈及先前山脉中的龙髓之事。
只是，有时他会隐晦地向古炎询问一些关于天光境的秘辛，因为他从天光境中走出，对那里有着几分特别的情怀。
最后，他竟然得到了些许有用的消息。
古炎告诉他，天光境虽然超然物外，恐怖绝伦，诸王进去都难以出来，但无尽岁月以来，还是曾有过几人进去最后活着出来的。
只是，这些事属于绝密，外界很难得知，他身份特殊，来自于于一个不朽的势力传承中，所以对这些秘辛知道的也便多些。
听到这里，帝晨内心震撼，他自天光境中走出，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天光境了，那里寂灭天光弥漫，轻易就能压碎虚空，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出来。
他不由想到，那几个从天光境中活着走出之人，修为必定是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能够无惧寂灭天光，否则，即便是吞天兽与貔貅那种生灵也无用，也会瞬间泯灭在天光中。
寂灭天光威能滔天，一缕就能崩碎山河，这句话不仅体现在十万年前，于当世同样适用。
傍晚，帝晨与古炎来到一座小镇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帝晨没有带龙角虎进镇，而是让它独自出去觅食，只带上了闪电貂。
小镇并不大，方圆不足十里，点点散落着几百户人家，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村，处于山脉边上。
简单的说明来意，帝晨取出几块仅剩的碎银，与古炎两人住进了一名铁匠家，铁匠有一座石院，空房四五间，足够两人居住。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界？”晚间，帝晨询问铁匠，古炎在一旁倾听，他们在洛神山脉中千里逃亡，早就失去了初时的方向，如今想判断自己身在何方。
“齐国北境！”铁匠如实答道，不敢怠慢，虽然两个少年身穿兽皮衣，但他能感觉到两人不凡，言谈举止间都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古炎沉思，很快眸光一亮：“这个齐国我知道，以前曾途径过，它是北界的一个小国，没想到，我们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
旁边，铁匠咋舌，震撼到无以复加。
齐国疆土浩瀚，东西长三千多里，南北有五千多里，即便与晋国这样的大国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如今在这少年口中却成了小国，这实在让他心惊。
“既然知道在哪儿，总能回去的！”帝晨拍了拍古炎肩头，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看来，我又得屈身一晚上了！”古炎满脸痛苦之色，耷拢着脑袋离开。
夜色平静，万物皆寂。
不知为何，今夜的小镇很宁静，仿佛与世隔绝了，竟听不到山脉中传来任何声音，寂静的月色中，只有一道月轮缓慢划过天空。
翌日，晨光初绽，如同说好了一般，帝晨与古炎同时推开房门，小镇的早晨有些清凉，他们却并不在意，不约而同地走出石院，来到镇外的一座山顶上盘腿坐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然身处孤僻小镇，他们却并没有停止修炼，始一醒来就到山上打坐，餐霞食气，吞吐晨间蓬勃的生命气息，让其于体内流转，洗髓伐络。
这是他们的习惯，即便先前在逃亡，也会尽可能在晨间寻一个安全之地，然后静心吐纳。
早晨是一天中生之气最浓郁的时刻，这时候吐纳，对体魄的提高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们从不错过。
霞光灿灿，仿佛碎金洒下，日轮逐渐上升。
半个时辰后，两人吐纳完毕，先后起身，站在山顶上看着前方升起的太阳，脸色红润，身上有种超尘脱俗的气质。
“传说，人体内的源纹与天地中无形流动的道痕同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古炎开口。
帝晨闻言，神情微震，有些触动，但没有出声，想要听古炎接下来怎么说。
古炎来历非凡，见识远超常人，说话不会无的放矢，这样说肯定有所依据。
“我也是在一本泛黄的古卷上看到过，那是一名古老的大能所留，他说，人体就是一个小天地，而源纹就是这个天地中的道痕。”古炎道。
至此，帝晨再也不能镇定了，古炎的说法与他所修习的神秘体术不谋而合，他就是以身体为天地，为一切的基础来修行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有时对自身的需求或许比外界还要多。
“那本古卷是一部修行经文？”帝晨不着痕迹地问道，他觉得古炎看到的古卷极有可能与他修习的体术有关。
“不是。”古炎摇头，并坦言告之那只是一本手记，记载着曾经那位大能对源纹的看法，并不是修行的古经，总体来说价值有限。
随后，他见帝晨貌似很感兴趣，直言道日后如果有机会定将那本手记送给他，让他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帝晨只是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如古炎这般拥有巨大背景的道统传承，怎会允许一本大能留下的手记外传，那太不现实。
不久，帝晨开口：“你说源纹有尽头吗？”
他很在意这个问题，从源纹生出至今，已有一个月时间，他每次修习神秘体术时，一直能感觉到源纹越来越强大，但总是感觉无法圆满，有种望洋兴叹之感。
古炎来历神秘，背景强大，见识和阅历要远在他之上，对各种奇闻异录以及野史秘辛更是知之甚多，说不定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兄弟，你没听说过‘道无止境’吗，源纹博大精深，怎么会有尽头？”古炎脸色古怪，不明白帝晨为什么会问这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帝晨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道：“我说的是源纹初生的这个阶段，我驻足这个境界，总感觉它比星空还要浩瀚，没有尽头。”
修行之初有两个阶段，洗骨、淬血。
洗骨境重在筑基培元，只要每日勤奋吐纳练气，稍微有点资质的生灵，两年内便能吸取天地间的元气洗练肺腑，锻皮铸肌，健体养生。
资质上佳者，更能将洗骨阶段走到极致，彼时不仅有千斤力，而且身轻如燕，一跃就是两丈许，寻常人难近其身，若身在军中，能敌百人。
淬血境涤髓伐骨，生灵达到这一境界后，可将天地间的灵气化入血肉中，淬精炼血，伐杂涤垢，修到极致可力擎五千斤，彼时铜皮铁骨，可正面与凶禽猛兽搏杀，于世俗界已是绝世高手。
不过对于常人而言，洗骨健身极易，引天地元气淬血却难如登天，一般情况下，淬血境的生灵万中无一，很多生灵受天资所限，终生都难以感受到天地间的元气，走不上那条路。
而源纹境，便是淬血境的下一个境界，也是真正修行路的起点，只有达到这个境界，才能施展出各种强大的神术道法，成为人们口中所传颂的修士、仙人。
通常情况下，当生灵资质足够，进行洗骨淬血，体质达到极限后，便可以通过冥想感悟，感悟外界大天地中的无形道痕，激活体内隐藏着的原始纹络，形成源纹。
可是，帝晨与常人不同，他激活体内的源纹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他的身体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后自然显化。
源纹是修行的基础，亦是修士施展道法神通的源泉，他立身于这一阶段，却总感觉圆满遥遥无期，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古炎反应过来，放声大笑。
帝晨黑着道：“这很好笑么？”
古炎收敛，道：“其实，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你修行时太过浮躁，沉淀不够深导致的。说白了，就是你年轻气盛，太心高气傲的结果。”
说到这儿，他又没了正形，对帝晨故作老成叹道：“兄弟，你还小，修行要循序渐进，不要好高骛远，跟哥哥好好学习，让自己稳下来。”
显然，他也经历过这一过程。
帝晨白了古炎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深想起来，古炎说的并没有错，他因为太着急变强，修行时的确有些急了，乱了心境，这才感觉源纹境无法圆满。
“我的确应该多沉淀一段时间。”帝晨心中自语，他本就是以己身为基础，以此来感悟外部大乾坤，不断夯实基础，不仅对他日后修行有好处，且对他体质的提高也会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