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依旧在

天穹之上，孔正仿佛化身成了天界神明，周身神焰滔滔，将虚空都烧塌，磅礴神威让整片天地都颤抖匍匐。

仙灵大悲赋，这是仙灵圣地中的一种至高禁术，不过施展这种禁术的代价极高，正常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会去使用。

纵观仙灵圣地成千上万年以来，使用这种禁术的大人物要不就是灰飞烟灭，要不就是化为凡人，不能再修行，从来没有一位能够在使用完禁术后还完好无损。

当然，既然能被称作禁术，它的威力自然也是极其恐怖的，它能够在短时间内为施术者借来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力量，拥有逆转乾坤的无上伟力。

只是，代价便是付出自己全部的寿元。

所以，当三尊至强生灵认出孔正施展的是传说中的仙灵大悲赋时，立马就畏怯了，他们已然是站在世间最巅峰的存在，如果借来更高一层次的力量，那无非就是……仙神的力量。

能成为至强生灵，哪个没有盖代之资，哪个不曾名动亿万里河山，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仙神的力量不可抗衡，即便是祭祀而来的力量，那也超脱了尘世之上，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

因此，他们第一时间退走。

可是，孔正已然施展了仙灵大悲赋，怎么可能再让他们离开？

神能滔滔，仙焰煌煌。

天穹上虚空震颤，孔正似乎真的化身成了神明，在他周围，万条大道秩序垂落下，无尽的神纹绽放光芒，他一步就踏出了百里，瞬间便追上了一名至强生灵。

“孔正！”

这名至强生灵瞳孔急剧收缩，孔正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百里之遥一步便至，比虚空穿梭还要快，如同空间流转一般，这是怎样的一种伟力？

然而并没有多想，这名至强生灵知道孔正已然不死不休，即便他此刻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手中当即激射出一座晶莹宝塔，天穹几乎都被之倾覆了，放大着向孔正镇压而去。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全力出手，打出各种交织出法则秩序的无量神光，将天地都熔炼了，化成了一个万丈大熔炉，想要将孔正彻底磨灭于虚无之中。

可是，这一切什么都改变不了。

孔正此时屹立在更高的境界中，对于镇压而来的晶莹宝塔，他手中的凰枪朝天一刺，当即就将之洞穿，化为齑粉。

然后，他神眸绽放光芒，洞穿了四周的天地虚空，凰枪横扫，天地熔炉随即炸开，这名至强生灵当即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孔正，你不能……”

见孔正继续踏空而来，这名至强生灵终于心生恐惧，刚要开口说什么，可不待他说完，一道几乎穿透了永恒的赤光洞穿而来，直接没入他的眉心，他当场形神俱灭。

一名至强生灵陨落！

轰！

击杀了一名至强生灵后，孔正没有停步，虚空中神纹流转，他如同神明巡天，一步便来到了另一名至强生灵身前。

“掌中乾坤！”

没有多说什么，孔正刚到近前就动用禁忌手段，一掌拍下，仿佛乾坤倾压下来，那名至强生灵周身的虚空顿时崩塌，他的躯体几乎在瞬间就崩碎开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只是，修为到了至强境界，即便肉身毁灭性命也无忧，只要元神不灭，躯体可以再生，那名至强生灵身体崩碎的一瞬间，他的身体里立马窜出一道流光，然后头也不回地遁去虚无之中。

“想走，哼！”

孔正眸中有仙光闪现，很快便发现了那名至强生灵的元神，竟然是一只罕见的神禽，正在虚空之中隐匿身形，极速逃遁。

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探出一只大手，伸进的无垠的虚无之中，一把就将那只神禽抓到手中，然后无情捏爆。

做完这一切，孔正突然身形微怔，嘴角有鲜血流下，躯体开始明灭不定，他知道，禁术的弊端体现出来了，他燃烧自己命元，只能借来短暂的神力，最终他自己也要元神寂灭。

“不过，他还是必须死！”

孔正眸中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他再次一步踏出，山川河流倒退，景物飞逝，他瞬间就来到了最后一名至强生灵身前。

轰隆隆！

无穷无尽的神能蒸发。

最后一名至强者知道自己逃不了，竟然也在施展类似仙灵大悲咒的禁术，顿时整片天地都融化了，方圆百里都化成了神力汪洋，这名至强生灵在与孔正拼死一战。

最终，这片天地平静下来，孔正从高天上坠落，将一座山峰砸的粉碎，嵌入了山腹之中，生命气息细若游丝，随时可能死去，而那名至强者则彻底败亡，形神俱灭。

远处，观战的帝晨对这一切仿若无睹，他此时如同陷入了魔怔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仙灵大悲赋，仙灵大悲赋……”

“仙灵大悲赋！”

最后，他更是直接颤抖着站了起来，仰天狂笑道：“哈哈，还在，还在！”

他眸中蕴着泪光，实则心中却是激动的无法言表，他一次沉眠就是十万年，醒来时早已是沧海变桑田，他一直以为，昔年的亲人与朋友都在那场旷古烁今的天地大战中逝去，这一世注定是他一个人孤独的度过。

可是，当他看到孔正施展仙灵大悲赋时，顿时感觉不一样了，他觉得人生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黑暗，而是有了新的光彩。

仙灵大悲赋，乃是他师父所创。

他永远都难以忘记，十万年前仙灵山被一尊恐怖到无边的生灵毁去时，仙灵山上成千上万的弟子一起吟唱仙灵大悲赋的沉痛场面。

“焚我残躯，煌煌圣火。”

岚华师兄身化一只遮天神鹏，巨大的双翼将天穹都覆盖了，不知绵延多少里，一口便将成百上千强大的敌人吞入腹中，随后自绝，带着敌人同归于尽。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青璇师姐冲天而上，手持师父所赐仙剑，一剑便从天穹上斩下两只千丈巨爪，然后自身也喋血虚空，有去无回。

“乾坤流灭，惟仙灵故。”

护山神兽孔雀王悲天而鸣，周身彩色翎羽齐张，十万八千剑洞穿天与地，天穹上万千强者如雨点纷纷坠落，最终一只巨掌落下，孔雀王泣血凋陨。

“喜乐悲愁，皆为尘土。”

最终，师父身化仙剑冲天而上，似乎要将九重天刺破，无匹的剑光割裂了永恒，直指毁灭仙灵山的恐怖生灵，滔天的神能淹没了一切，只留一双蕴泪的仙眸烙印在时光长河当中。

那些让人忍不住泣血的一幕，即便已经过去了十万年，他都还清晰地记得，因为那是他内心深处永远都磨灭不了的痛。

可是，如今却不同了，他再次看到了仙灵大悲赋，虽然施展的人变了，但是他知道，昔日的人并没有全部死去，他们活着留下了传承，而且还开创了一个不朽的圣地。

“还在，仙灵大悲赋还在，仙灵山的传承并没有断绝，师父并没有死。”帝晨颤抖着，眼中的晶莹无声落下，可他却是在笑，特别开心。

许久，帝晨恢复平静，拭去眼中的泪水，从小山包后走出，他现在已经猜到，先前他感受到的那丝若有所无的神识波动便是来自于那位仙灵圣地的至强者。

他曾修习过仙灵山上的一门高深体术，自然便有了这一脉的独有的气息，先前孔正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将一道神识锁定在他身上。

理清了前因后果，帝晨向山下走去，他身上还有三颗可以为人延命两百年的神果，只要那名大人物还没死，他觉得应该能将之救活。

他了解仙灵大悲赋，如今那名大人物缺的只是命元，神果正好补足了这一点。

破败的山地中，帝晨纵是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触目惊心，至强生灵的威能实在太恐怖了，一座座千丈巨峰崩碎，一条条大河断流，深不见底的沟壑一道道，简直如同神迹一般。

最终，帝晨登上了孔正坠落的那座巨峰，当他看到巨峰从峰顶一直到山腹几乎呈现出一个上宽下窄的人形通道时，不由惊叹，这名至强者的身躯到底得强成什么样子。

不久，帝晨背着孔正走出山脉，来到了一座还算颇有名的人族城墙前。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走出山脉时，他用一些草渍，稍稍对孔正的容貌做了些许遮掩，所以路上虽然也有人在讨论仙灵圣地的大人物，却也没有人将之认出来。

经过谨慎思考，帝晨最后在城中选择了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住下，但却把孔正放在了城外的一个猎户家中。

他觉得，客栈里消息最灵通，他可以在这里收集各方消息，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他可以第一时间出城，带着孔正离开。

晚间，帝晨将神秘体术修炼一遍后，觉得状态达到了最佳，带着闪电貂走出小城，来到了城外的猎户家中。

“大叔，他还没醒吗？”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待人宽厚，午时，帝晨告诉他孔正重病，想要在他家留住几日时，他立马便答应了。

“没有。”猎户摇摇头，道：“小兄弟，我能看出来，你和重病的这位都不是普通人，应该不缺银两，他病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带他去城里找个好的郎中瞧瞧？”

帝晨不知如何回答，最终只能道：“他的病一般的郎中看不好，只能靠他自己。”

随后，帝晨走进了竹屋中。

竹屋里的布置比较简单，无法与醉仙居的天字号客房相比，但是桌椅床铺等都很齐全，也还算温馨。

此时，孔正便躺在一张普通的木床上，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冰冷，再也没有了那种俯视世间的盖世威严，如果不是帝晨能感觉到他体内还有一些生机，普通人或许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死人。

“如果你是仙灵一脉，按辈分来说，我都能算是你的祖师了吧！”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帝晨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