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恶党归国 Part.3

郑浩全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果然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稍稍检查了自己，庆幸打自己的人没带什么锋利坚硬的货色，虽有淤伤擦伤没有出血，不至于伤及性命，不过也很奇怪，身上却痛觉一点都没有。

在病床边，坐着一个带着眼镜划着右手手指（正在阅读AI终端），一边嘴里啃着左手苹果的灰色西装男子，大概三十岁前后。

男子见到浩全醒来，开口就是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这一回来‘欢迎’你的人真是多呢。”

浩全从男子话里带刺的意味上，应该不是那群袭击者的同伙，有可能是便衣警察之类的人物。

“是啊，不就是逃个地铁票至于这么热情么？”

“不只逃地铁票，你还做了不少犯众怒的事情吧。”

“比如，以前在A国发表了一些不合大众口味的演讲文章什么的？”心虚的浩全别过脸去，以错开对方可能表达谴责的视线。

“有自知之明就好。话说回来，你挨打的技术真是熟练，遇人群上来立即找墙角扑倒蜷缩抱头，揍归揍，身上一点要害都没中，脸上还白白净净的。”

“用习惯被打这个理由可以吗？请问，我是满身淤伤，可我一点不觉得疼啊，医生有没有说我被打的时候被砸出什么毛病吧？”

“应该是给你打了痛觉遮断药剂，要不打的话就你那伤势连安静坐会儿都难。”

“真是先进的医疗技术呢。”

浩全知道对方肯定不是来闲聊的，于是转了个话题：“你不像是警察啊。”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区区一名志愿者而已，为了这次事件中能尽快解决，被「星海」叫来做协调人.”青年整理身上看起来有了点年纪的西装外套，做出了系紧领带的动作，然而发现并没有戴上领带。“关于本次事件，我们这边立场是希望你能选择息事宁人，让事件舆论尽早平息。当然了，你要是想追究到底，发起民事诉讼去好好‘慰问’那些打你的人也行，或者报警追查到底都好，我都会协助。”

“那就用你的推荐方案就好了。”

“真的？”听到浩全的回答青年竟有些诧异。

“有什么好惊讶的？”

“网上都说你是回国来闹事的，而且被人怼得那么狠，你就没想过要反击什么？”

“别，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还想着在这里静静地生活下去呢。”

“那希望你的话是真的。”这时男子的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蓝光，赶忙起身将衣服墨镜口罩甩给浩全，开始收拾水果刀跟装有大量苹果的袋子。“根据「星海」刚刚发来的报告上看，已经有十几名‘绿袖章’进了医院。你要息事宁人的话，就不能劳烦警察叔叔了，我们该跑了。”

“你保护我逃跑？”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跟那群人一起揍你一顿。”男子走出病房的门，环视一周觉得没可疑人物之后，做手势让浩全跟上。“但为了公共秩序，绝不能公开放任暴力行为发生，我们肯定要把你保护起来。”

“话说，你一直在提的「星海」是谁？”

男子取出胸口口袋夹着的笔状设备，展示上面所绘制的五枚四角星组成的标记。

“我这里提的「星海」，指的是我们国家的国立人工智能系统，负责全国国土上的信息数据的管辖，公共系统资源的控制与调配，为一切国家在内的团体提供数据支持，是当今世界第一的人工智能系统，以及唠唠叨叨好管闲事的邻居大妈。”

“啊？”对于最后“邻居大妈”那段，浩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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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步移动，过程中走在前面探路的西装男子，嘴里没停过咀嚼苹果的动作，右手却一直握着一把藏在袋里的水果刀，聚精会神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流，回避着各种绿袖章。

最后两人有惊无险，来到了医院地下二层的车库，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缓缓开来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在准备上车之前，青年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浩全。

“刚才医院里没有公共摄像头，这里有了，那该做的流程还是必须的。将来你一定还会遇到为你或身边的人服务的志愿者啊警察啊士兵之类的，他们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时候，都会这样做。”

道一向着浩全伸出右手，不远处的公共摄像头向他来淡红光线，在他的掌心上映射出一个由滚动文字环绕的代表志愿者“握手”图案：“我是志愿者陈道一，现接受「星海」委托，作为本次伤人事件中的协调人，保护你前往安全地点。”

“我是来自过去的穿越者郑浩全，感谢你的帮助。”浩全也装模作样地笑着伸出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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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紧急楼梯口处闪出一个绿袖章的身影，看到浩全他们后，举了下笔状终端（拍照）就急忙躲了回去。

“那个人肯定去喊人了，不过就是些仗势凌人的胆小鬼罢了，我们上车。”

招呼上车后，陈道一帮左边座位上的浩全锁好安全带后，发出口令命令汽车启动，而几乎同一时刻，医院地下停车场中十几辆同款的汽车，也整齐响起了引擎发动声，然后开始缓慢的匀速向各个出口驶离，宛如静默漆黑的洪流。

“汽车整齐出列的场景好壮观啊，这是怎么回事？”

“能干得出这种事的，怎么想都只有管控全公共设备的「星海」了，如果你在这样出格的保护下还逃不掉，那我就真没脸见人了。对了，你没啥心脏病高血压发病史吧？”

“没有。”

“极好，让你见识下这个城市‘黑暗中’的一面吧。”一路表情冰冷的陈道一罕见的咧开嘴笑道，手指在驾驶台中央的地图上输入资料后，汽车立即驶入了更下方的一个车道，然后挡风玻璃上开始密集地映射信息文字。

《即将进入地下超高速车道，在此车道中行驶过程中，有人驾驶功能会被屏蔽无法使用，超高速车道中行驶的车辆会有一定的加速重力感，为了您的安全，请确保安全带正确扣紧且正常运作。车内乘员禁忌病史资料调取进行中......已完成，车内乘员无异状，「星海」给予通行许可，是否继续？》

“走起。”

《全车进入无人驾驶高速模式，开始加速，换道进入高速通道。》

浩全感到搭自己肩膀腰际上的那种飞行员专用五点式安全带的束缚力度骤然提升，将自己狠狠地勒在了座位上，自动驾驶的车辆一进入那个漆黑的隧道后，紧接着可怕的加速度压到了全身，身体马上回忆起了幼时乘坐过山车从山顶滑下的恐怖一幕，而地下公路中四面漆黑更加剧了这种恐惧感。

渐渐地，随着车辆速度指示计爬升到了两百以上，明显的加速感才缓了下来，解放出来的浩全才开始释放了环顾路上风景的好奇心，他突然想起了当初与护士小姐的对话里的问题：

“如果这条地下高速路里有什么车出了问题，速度那么快不会引发什么大型事故吗？”

“跟有人驾驶不一样，「星海」跟AI对付交通事故的反应是精密到毫秒级的。哪怕真的出现了问题，地下路车辆绝大部分都是无人的货运车辆，出事故大多数跟人无关。再退一步哪怕真威胁到了人命，你见过航空母舰的拦截索吗？地下路每五百米就有一处拦截索发射器，就算同时出现有几辆失控的车辆，就会那些专门对付超音速战机的东西眨眼间把事故车辆拖到低速过道上处理，所以说，地下路比会遇上活人的地上路还安全。”

“那为什么这个地下高速公路没有开大灯，一路黑漆漆的？”

“在这个车道里是不用开探照灯的，有的只是路道指示灯跟车辆后面的各色指示灯，毕竟在这个车道里的司机只能是AI，依靠雷达的视距更安全，完全不需要光线就能清楚路面状况，而且——”道一指着窗外：“你不觉得在这个车道里跑，很像在宇宙里畅游吗？”

浩全的视线这时才往身边一扫，车辆行驶的外部景象被精密投影在了全封闭的车厢内部，和挡风玻璃看到的外部巧妙结合在了一起，所以从里面看出去就是过去敞篷车的样子，视野没有阻碍非常宽广，座位下的这辆车辆稳定在过去时代不可想象的超高速中。

在不见五指的隧道中各色指示灯犹如幽浮般窜行，有的一瞬闪到脑后，有的高速游弋，有的若隐若现，一切正如道一所说，自己的载具好像一架宇宙飞船在斑斓的星间飞驰，惬意无比。

浩全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宇宙，一直是人类追求的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