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无尽沙海

当凤歌和冰球再次出发,远离了绿洲,他们并没有发现,凤髓王树在炎热的空气中一阵儿扭曲,整片森林如电压不稳的投影仪投射出来的画景,闪烁数十息之后,渐渐变幻为虚无一片,最终消失在茫茫沙漠中,恍若从未出现。

凤髓王树林像是一次海市蜃楼,在无边沙漠里昙花一现,冥冥之中,它好像只为给凤歌一行提供一时的休憩地,完成了使命,又俶尔消散不见。

前进的路上,冰球一路狂奔,凤歌则是落在其后好几里。又前行了十来公里,凤歌感觉脚都快让沙子给烫熟了,他只能将兽皮切割成小布片,裹在脚上。

越往前走,空气越发灼热,凤歌都在想要不要倒回去了。

地上的沙子感觉像燃烧着的火炭,由火红慢慢变成了赤红色,远方的空气一阵儿扭曲。他感觉天地一阵儿旋转摇晃,再也迈不动脚步。

冰球远远回头,见凤歌再次罢工,一脸鄙夷间也只能再次充当苦力,将他丢到背上,一路狂奔,卷起阵阵烟尘。

凤歌抱着冰球的脖子,冰球飞奔间不是将其抛起,直颠得他肝胆俱痛,胃液胆子都快吐光。

天是绯红的,沙海是赤红的,滚滚的热浪带来尖啸的风魔,却是带走了凤歌一行更多的体液。

泡泡已经缩成了一团,钻进凤歌的包裹里,不知生死。

原本生龙活虎的冰球也是吐起了舌头,一脸快要暴毙的神情,再也不愿蹦跶,眼睛呆愕间,驮着凤歌,机械地迈步向前。

凤歌更是不堪,感觉身子被掏空,趴在冰球背上,身子偶尔弹动,表示他还活着。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深入沙漠多远,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知道现在太阳已然落下,可这片天空却是诡异无比,夜空在星辰的照耀下,居然亮如白昼。

看着地上的沙石竟然也泛着红光,将整片沙漠照射得无比亮堂,凤歌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兽皮,对沙漠的昼夜温差算是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冰球偶尔停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它好像天生知道如何确定方向。凤歌也是趁着冰球停下来小憩的时候活动下身体,tian着嘴唇,想象着嘴边就有一滴水珠,但最终却只能喝到干燥的西北风。

朦胧间,凤歌感觉干裂的嘴唇上好像有液体在涌动,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一滴滴水珠滑入口中。

“吔,下雨了?”

他呆愣着,昂起头,见原本一片粉红的天空氤氲阵阵,细若牛毛的水雾飘荡起来,豆子大的雨滴落到地面后俶尔消失不见,偶尔有拇指大小的冰球砸到地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小直至彻底消融。

沙漠中,雨水极少,凤歌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快要变成肉干的时候,还能遇到如此奇异的一幕。看着天空中诡异的情形,他搞不懂到底是在下雨,还是下冰雹。

这怪异的降雨来得快,消失得更快,凤歌只是润湿了喉咙,天空的雾气已经消失不见。冰球也是干渴得够呛,它直接啃了一嘴的沙子,发现里面的水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愤愤然喷出一股沙石流。倒是金黄蟹呆在湿润的兽皮里,活动着蟹螯,表达着它的舒爽。

怪异的阵雨,就像是老天在调戏凤歌一行,只是浇醒了他们,却并不给以他们痛快的浸润。

凤歌叹了口气,正要趴在冰球的背上继续装死,却不想它也罢工了。

冰球直接将凤歌掀翻在地,自己也是栽倒在沙地上,四肢拍着沙子,滚来滚去间无语凝噎,看着天空,好像能瞅来一次暴雨。

凤歌吐着嘴里的沙子,可不敢躺在地上,他没冰球那样皮糙肉厚。下过一场雨的沙漠,沙子的温度并没有降下来,还是滚烫无比,躺在地上,纯属找难受。

他摇摇晃晃,继续前行,压根就不搭理在地上撒泼的冰球。这货都有力气在地上打滚,肯定是还有余力前行的,它是摆明了没喝饱,闲得蛋疼,和老天爷置气呢。

拄着獠牙抢,凤歌慢腾腾地翻过了一座沙丘,冰球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跟了上来。

天空中的繁星渐渐隐没了身形,整个大地一时昏暗了下来,但凤歌相信,要不了多久,太阳将会再次升起,给他们更大的考验。

凤歌脱了兽皮大衣,他感到空气中莫名其妙地传来了阵阵热浪。那阵阵热浪袭来,他感觉到的灼热和太阳照射的感觉有所区别,它显得更加狂暴,更加霸道,对皮肤的刺激反在其次,是赤裸裸地侵袭入体,好像在煮肉熬骨,蚀魂噬魄,让人精神一阵儿萎靡。

“嗷呜~”

冰球抓着自己的皮肤,不时拍打着它的脑袋,也是感觉有些难受。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凤歌的太阳穴一阵跳动,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冰球也不时打一个喷嚏,没心没肺的它,这会儿眼神中偶尔间还漏出一丝疑惑,好像前方有什么东西让它感到陌生又熟悉。

凤歌眉头皱出一道山川,加快行进的脚步,想以身体上的劳累压制住精神上的疲惫。冰球也老实了起来,摇头晃脑间不再顽劣,跟在小伙伴后面,一双眼睛左观右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凤歌走过一片沙海,爬上一座沙丘,抬头看到前方的景物,差点没一脑栽倒。

一座无比巨大的火山横亘在前方,东西绵延,渺无边际,山高不到千米,山势看似不陡,但依稀只有一条道。

也即是说,要想迅速穿过这无边无尽的沙子的海洋,只能冒险登上火山,从其中间横穿而过。

凤歌不知道这还在冒着浓烟的火山是否在休眠期,他只能祈求自己穿越这条山脉的时候,它能忍住别打喷嚏。

稍微匀了口气,凤歌压根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他怕火山万一憋不住,放个屁,打个哈欠什么的,那就玩大发了。

这次是凤歌在前面开路,冰球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顺着之前依稀看到的山道前行,脚下的山势并不算陡峭,但脚下的火山碎屑让凤歌前行的速度并不能太快。

“我去,还有鱼?”

凤歌也就攀爬了两三百米,居然在一片山坳中发现了一个方圆五六十平方的水塘,里面还有一群游鱼在游动。

水塘不时冒着泡,看上去是沸腾了,但那些半尺长的鱼儿被没有被煮熟,反而活蹦乱跳。凤歌也是饿得神志有些不清了,也不管水里的游鱼能不能吃,他是准备抓几只垫垫肚子。

试了试水温,并没有达到他原本想象的一百摄氏度,反而感觉只有五六十度的样子。

他知道水的沸点随着气压的降低而下降,但这片沙漠的海拔并不是很高,他是搞不懂,到底是这世界的物理定律和地球有所区别,还是这火山上的水质本身的原因,五六十度的水居然就开始沸腾了。

那些游鱼平时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看到凤歌提着獠牙抢刺来,灵活地逃开。幸亏水塘里的水并不深,最终还是有六七条火山鱼落入了凤歌的魔掌。

冰球看到凤歌抓到了鱼,也是慌了,用爪子在一米深的水中一阵扒拉后仍然了无收获,愤怒的它直接张开大嘴,在水中鲸吞牛饮起来。

凤歌试着吃了条鱼,发现并没有太多的异味,也就直接将剩下的食物连鳞带骨,全给生吞了。

当凤歌吃饱,想喝点水时,发现整个水面竟然足足下降了一尺。满脸愕然地看着冰球肚子涨得浑圆,躺在一边剔着牙,凤歌同学表示压力好大。

自己吃了鱼,并没有被毒死,冰球干掉小半个水塘,还是生龙活虎地,凤歌也不管那么多了,忍着烫,趴在水边就灌了一肚子半开的水。

揉着肚子,凤歌扛着獠牙抢,又开始前进了,后边,冰球不断打着嗝,撑得直哼哼。

来到半山腰,凤歌发现地上的火山岩数量不少,但山壁上居然出现一块块巨大的石块。

抓挠着乱糟糟的胡须,凤歌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凌乱,好好的火山上怎么会出现数丈高的花岗岩?

那些花岗岩,好像是经过了人为打磨,被做成了巨大的石碑,上面还雕刻了一些繁复的纹路。凤歌趴在一块石碑上,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是雕刻了些什么,总觉得乱七八糟,有点像小时候端公或天师画的符咒。

那就稀奇了,这鸟不拉屎的火山上,谁没事儿运来这么大的石头,还无聊地在上面画些鬼画符呢?

随着向上的山势,空气中的硫磺味更浓,熔浆流也开始出现,山上的石碑也更多了,刻画的符咒也更加玄奥,凤歌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灵魂好像都被吸了进去。

凤歌同学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原本他还以为这些石碑也许是他人无意之作,但现在,看起来却不会那么简单。冰球却不管那么多,爬到石碑前一阵儿乱摸,总觉得十分新奇。

凤歌一阵儿攀爬,渐渐登上了火山锥,部分地面更加松软,一些细小的岩浆气泡翻滚,腾着刺鼻的气体。

当他顺着山脊,爬到山巅的时候,看着火山口一旁的最后一块石碑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那火山口的石碑,高达十丈,五六丈宽,三四丈厚,上面龙飞凤舞布满了神鬼莫测的纹路,与其说是雕刻上去的文字,不如说是有人凌空飞起,硬生生在上面劈出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