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呕，呃。”
凤歌瞅着那被箭头入体的伐髓境山匪，在哀嚎声中浑身乌黑，七到八个弹指后，也就一分钟左右，脸部竟然开始化脓，他也是后怕不已。
将破碎的脏器塞入腹中，凤歌不知道今日能否活下去，但剧烈的疼痛后，他头脑却是变得愈发地清晰。
“咳咳，麻蛋，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凤歌咧着嘴，没来由的，好想笑。
“爸，妈，儿子不中用，可能回不去了。”
在狂风里，在乌云下，他瞅着盘坐在地上调息，已经无力再放出第二箭的赫连铁狮，没心没肺地，莫名其妙地笑了。
“但是，我不后悔！”
到最后，凤歌抹掉眼角的湿热，捧着肚子，像是笑抽了筋。
瞅着凄惨无比但却愈发癫狂的凤歌，团团围住他的山匪却是谁也不敢上前。
白平川愣在原地，赫连铁狮和四个通脉境山匪不断喘着粗气。
剩下的那个伐髓境初期山匪，被身中剧毒的同伴的哀嚎声惊醒，他捡起血泊中的陌刀，浑身颤抖着，奔向凤歌。
“留下......”
白平川正要让手下留凤歌一命，但看对方诡异的笑容，狰狞地面孔，心中的恐惧竟一时压下了贪欲。
也许，一刀活劈了这个隐患也好。
“喀嚓！”
陌刀劈来，凤歌却是挡也不挡，任由它嵌入骨头中。
那握着陌刀的山匪还来不及狂喜，视线里瞅见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
“很好。”
凤歌对疼痛的感知从未有这般清晰，那痛彻骨髓的感觉让他如魔神面对死亡般平静。
“放开，放开我！”
那山匪被凤歌摁住了肩膀，力道并不大，但他竟然没有勇气掀开。
他哀求着，像是在祈求神灵的宽恕，又像是在向死神告饶。
“下辈子，别再投胎做人。”
凤歌就要一把捏死毫无抵抗的敌人，但五行环好似不受控制，竟然自己疯狂运转起来！
“嗯？”
凤歌一愣，瞅着告饶的山匪的元力，疯狂地涌入自己的身体，对方原本光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皱褶，黑色的头发先是灰白，接着竟然一缕一缕地掉落。
“怎么回事儿？”
见手中的伐髓境山匪渐渐没了呼吸，一颗头颅竟然只剩下皮包骨。待他再愣神片刻，松开手后，那山匪的身体竟然开始沙化，几息后直接变为了一堆白沙！
五行环除了能进行能量转化，吸收星力元气，吞噬其他生灵的力量，自动运转时，竟然还会吞噬他人的生机？
瞅着被狂风吹散的骨粉，凤歌竟然开始反胃，干呕数次，咳出一大滩内脏淤血，却是什么也没有。
“妖怪！”
“恶魔！”
“魑鬼！”
凤歌捂住腹部的伤口，转身间，却发现周围的山匪惊恐地后退，甚至有人抛开武器，转身就逃。
“别乱，他只是学了妖法的修者，也是会流血的人类。”
白平川一刀劈杀了数个逃跑的山匪，阻止了己方的自溃的同时，他自己心中却是萌生了退意。
凤歌在尸堆里寻到了抛飞的獠牙枪，他自顾自地向前，山匪们竟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谁敢与我一战？”
凤歌拄着獠牙狂吼，身体在狂风中摇摆。
没人帮忙，他是独身一人，不能倒下，绝不能！
血眸扫视着众人，山匪们纷纷避开凤歌的视线，竟无一人敢直视他那冰冷的目光。
一人一枪，凶如魔王，竟无一人接话。
“聒噪。”
凤歌一枪砸碎了哀嚎声渐弱、中毒了的山匪的头颅，解脱了对方可怜的生命。
可是，谁来救他呢？
不需要，凤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咳着血，拖着獠牙枪，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向山匪群。但山匪们明显是被吓破了胆，竟然不断后退
“呸，管你是神是鬼，老子就要扒开你的肚腹看看。”
赫连铁狮顺手抄起身旁的一根狼牙棒，直冲凤歌而来。
“嗷！总算有个能打的了。”
凤歌全身没有一块完成的皮肤，凄惨如同刀山地狱里爬出的鬼蜮，但他却是狂傲无比。见赫连铁狮总算是鼓起勇气冲了过来，咆哮着，抡起獠牙就砸向对方的脑袋。
他自觉自身时日无多，压根就没有和赫连铁狮纠缠的打算，一出手，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赫连铁狮也没想到对手不去拦截自己的武器，却是攻向自己的脑袋。慌忙间，他偏头避过了凤歌的獠牙棒，肩膀硬抗了一击，他自身的狼牙棒也是砸中了凤歌。
凤歌腹部被击中，凌空飞出两丈，狼牙棒上的棘刺让他胸腔以下，再无一寸完好之地。
赫连铁狮口吐鲜血，踉跄后退七八米才稳住身形。先前拉动碎星弓，耗去了他六七成的元力和气力。
“再来！”
凤歌咽下喉头的血块，但更多的鲜血却从腹部滴落，他毫不关心自身的伤势，却是怒嚎着，再次冲向了对手。
“你们，留在这里。”
白平川指挥着两个通脉境后期的山匪，自己却是带着两个通脉境前期的手下，一溜烟跑向后面的建筑群。
没办法，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赫连铁狮咬了咬牙，暗中运转元力，抡着狼牙棒，对着冲来的凤歌的脑袋砸去。
凤歌侧身避开了要害，左肩硬受了一棒，手中的獠牙却是刺入了赫连铁狮的腹部。
“吼！”
凤歌还来不及将入体三寸的獠牙枪推进对手的腹腔，那赫连铁狮巨嘴大张，褐黄色的大钟袭来，击中了凤歌的脑门。
“哈哈，小子，你还嫩了点儿。”
赫连铁狮见凤歌被击飞，砸在四丈开外的地上，他狂喜不已。
这么近的距离击中你，还不死？
“你，过去看看。”
赫连铁狮指向一个通脉境山匪。
“大当家，我，我。”
“娘的。”
赫连铁狮见属下被吓破了胆，回身四望，却见昔日凶残忍、殷切无比的匪众竟纷纷扭头了脑袋。
没法，赫连铁狮提着武器，慢慢靠近着生死未知的敌人。
凤歌状况十分不好，赫连铁狮近距离的巨吼，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元力。
眼下，凤歌并不怕死，但他却不想死，至少，也要拼死赫连铁狮。
赫连铁狮在靠近，或许，可以吞噬对方的元力。
凤歌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元力，催动着五行环缓慢地转动起来，他瘫在地上，等着最合适的机会。
赫连铁狮停在凤歌三米处，却是不再前行，他一直在防备着凤歌那诡异的功法。挥动着手中的狼牙棒，赫连铁狮目光射出轻蔑的神情，还想故技重施？做梦吧。
凤歌等了半天，却是等来了狼牙棒的呼啸，他暗叹一声，扭头想要避过赫连铁狮的狼牙棒，左肩却还是又受了一击，一时竟然失去了知觉。
果然，赫连铁狮瞅着不断吐血的凤歌，知道自己猜中了。
“去死吧！”
他一脚踢在凤歌的胸膛上，直接将他踹出十多米远。
但凤歌却是没了元力反抗。
“嘿，给你吸，你还吸得动么？”
赫连铁狮瞅着肠穿肚烂的凤歌那涣散的眼神，只觉对方的生机如夜风中摇摆不定的烛光。
他欺身而上，一脚踏在凤歌的脸上。用力扭动着脚踝，使凤歌额脸不断在地上摩擦。
一时间，凤歌脸部血肉模糊，七窍流血，模样说不出的凄凉。
凤歌抱住赫连铁狮的腿，五行环缓慢地转动片刻，却悲哀地发现，一丝一毫的元力也无法汲取。
“啊！”
凤歌猛地睁开眼睛狂吼，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眦角已裂，凤歌的眸子变得愈发猩红，他的视野里，整片天空都变得血红。
“哈哈，叫吧，叫吧，再不叫就没机会了。”
赫连铁狮狂笑着，感觉着胜券在握。
狂风吹动着乌云，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照射在大地上。
“吼！”
凤歌怒吼着，余光中的阳光是一束束血红的葬歌。
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星辰之力暴烈无比，白日的太阳就是妖兽也不敢直接吸收。
凤歌疯了！百会穴大开，一缕缕阳光疯狂地涌入。
那些暴戾的光线一入体，凤歌浑身的血液直接沸腾了，经脉狂热地跳动着，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他的体表伤口不再在淌血，不是血流干了，只是所有的血液疯狂地蒸发了，他整个人如同一颗燃烧着的陨石，温度骤然升高。
赫连铁狮被眼前的异变惊呆了，他一跃三丈，死命地搓着脚，好不容易熄灭了鞋底的火焰，看着哀嚎着的凤歌，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他是不敢上前，感觉那火焰能融化一切。
对手怎么无缘无故地自焚了？
凤歌感觉自己像是跳入了炼丹炉，浑身热得已经没了感觉，视野里都是火红一片。就在他感觉自己灵魂都要燃烧之际，其体内潜藏的凤髓王树果精华猛然炸开，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凤髓王树果精华遇火则燃，凤歌的血液一时变成了汽油，他的体表缭绕着三尺厚的火焰，身下的青石都被融化。
凤歌灵魂是彻底地被点燃，就在他感觉快要被化为灰烬的时候，血液深处的凤凰血脉被激发，滔天的火焰不再能伤害他的身体，反而是一定程度上炼化了那些凤髓王果精华。
从此以后，他体内也蕴含了微薄的一丝凤髓，催动起凤凰血脉也将得心应手，普通烈火已无法再伤害他。
陷入必死之局的凤歌因祸得福，漫身的火焰将凤髓王果精华给初步催化，在妖兽世界里吃的无数天才地宝的残余被完全炼化。
凤歌的身体更加强横，就算元力全无，练气境圆满武者，手持普通乌兵都破不开他皮肤的防御。元气充足的情况下，就算他不刻意去防御，也完全能抗住通脉境初级武者的全力一击。
他体内的元力总量已经恢复到原有水准，但身体能量却是没能达到饱和状态。经过烈火煅烧后的血肉经脉中，蕴纳元力的能力飙升，他自我感觉着，现在的身体较之之前能多容纳一倍！
可惜，凤歌体内能容纳的元力已经快赶上开窍境中期的高手，可他还是无法开窍。外人看上去，他的境界还是只能伐髓境。
甚至，若果他再丧心病狂一点，将全身元力炼化入微，完全能扮作一个练气武者。
嗯，自降境界，扮猪吃老虎，蛮好的。
浑身火焰渐渐熄灭，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拍下浑身的焦皮黑灰，凤歌摸着腹部的碎肉，略一调息，感到身体还是破损不堪，自身精血也是亏耗严重，如果他洗去脸上的血污，恐怕脸色会苍白如鬼。
不过，小命暂时捡了回来，被伤的本源，花上大量时间，待合适的机缘，也不是不能修复。
可惜，周围还有强敌环伺，恐怕是没机会恢复伤势了。
血肉深处的天材地宝被完全炼化，凤歌的体质再次飙升，瞅着远处的乌黑巨弓，他莫名地自信，感觉自己能一个人拉动！
他运足木属性元力，镇压住那最严重的贯穿伤，飞身扑向碎星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