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潜藏的高手

龙尾山巅之上的无尽虚空,有一艘百十丈长,高逾十米,宽达百尺的乌舰停泊。

那乌舰上,数十武者各司其职,修行境界最低的武者也是伐髓境初期,舵手都是伐髓境后期的存在。

甲板上,有数位周身闪耀着十余至六十不等的光团的武者,垂手而立。他们簇拥着的,是一位开了近百穴窍的周天境武者,和一尊周身光彩缭绕的宗师境高手。

“大人,那弓……”那周天境武者拱了拱手,对着那宗师境高手说道。

“一群蝼蚁,永远只为眼前的几颗稻粒搏命。”

宗师境武者答非所问,眼神却透过云雾,仔细打量着那停在高空中的无名青年,好一会儿后,眉头跳动几下,压下内心的惊诧,才继续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十万大山,蝇营狗苟,不要放在心上。”

“大人说得是。”

那周天境武者,似是感觉到对方意有所指,再联想到自己今日感觉到的,让人心绪不宁的气机,又感知那弓并无宝气逸散,只是一把坚韧的硬弓,也是收起了心中的探知欲。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开窍境武者启舰离去。

另一处高空上,一头三丈之大的头目级橙颈飞鸿背上,站着一位提着酒葫芦的,周身闪耀着百十个光团的老者,和一个开窍境麻衣青年。

“老头,真不下去看看么?”那麻衣青年生得剑眉星目,身材挺拔,气质出尘,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这漫山的枯骨,能换一壶灵酒的物什都没,还是赶紧回去交差吧。”那酒糟鼻老头吮吸着葫芦嘴,歪歪扭扭间似要跌下鸿背。

“就知道喝,明明是来查枯骨之谜的。”那青年拍了拍飞鸿,嘀咕着。

虚空深处,两个长袍生灵凌空而立。

“护法,那古怪的小子?”

灰袍武者周身笼罩在一团光晕里,脚下一团灰色云团飘荡。他以密法浮空良久,也丝毫感觉不到其吃力,是一位周天境后期武者。

“上面的命令是查看荒蛮山林的罡气异象,探明前段时间天地元气暴动之谜。”

绿袍武者是宗师境高手,外貌也就三十来岁,实际却是度过了一百多个春秋。他收回停留在无名青年身上的视线,那泛着绿色光芒的双眼透过层层云彩,看着远去的乌舰,桀桀怪笑道:“嘎嘎,绕道荒蛮平原,让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去探探十万大山的深浅。”

龙尾山数百米外的高空中,几个御剑的修士悬停在空中,没了继续向前的打算。

“师叔,那怪兽到底是什么?”一个伐髓境后期武者,问着领头的开窍期修士。

“玄元大陆,奇人异物层出不穷,”那开窍期武者一头银发随风飘动,他满脸凝重,叮嘱着,“以后遇到那秃头人,能不交恶最好。”

那开窍期老者,可是看到凤歌毁了飞剑门武者的飞剑,以他的见识,竟然完全理解不了对方是怎样做到的。对于这等玄奇的不稳定存在,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老道的他是不愿意给神剑宗惹来祸害。

“走,去无尽沙海。”

银发老者深深盯了凤歌一眼,带头驭剑离去。

十里之外的高空中,两个浑身弥漫着黑雾的武者,脚下踏着一团丈长见方的黑云,那是千百只高阶元兽级腐鸦。他们互相看了看,看着彼此眼神中的诧异,没有任何话语,直接御禽冲天而去。

数十里外的无尽虚空中,四周云海翻滚,有一条青皮蟠龙,那是一头七八丈长的统领级妖兽。

它通体黑皮无鳞,有冠无角,头颅如蛇,身似蛟龙却腹无四肢,尾巴粗长,后背宽阔而生粗糙坚甲。这蟠龙,非是指盘踞于人间待飞升的龙族,血统也没有蛟龙纯正,地位只在蛟之上,但谁也不敢小觑它的战力。

这蟠龙后背上,盘坐着一位青衣中年修士,不见其穴窍之光,但猎猎罡风却是无法进到他身体一尺之内。

他闭着眼,已然将龙尾山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他也没了继续逗留下去的兴致,拍了拍蟠龙,一人一兽,直接遁入云海,就此消失不见。

龙尾山的山林中,一队着装统一的武者,或由感知灵敏的双头妖犬领路,或擎着凶猛无匹的鹧应,在漫山枯骨中漫无目的地探寻着。

“唔!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

一个伐髓境初期武者,让林间的死气刺激得打了个冷颤,他跟紧前方的灵兽级双头犬,依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漫山枯骨,也不知是何妖孽造成的杀戮。”有伐髓境中阶武者接话。

“闭嘴,仔细收索,不能放过任何痕迹。”擎着一只头目级鹧应的开窍境武者喝道。

“本来是查变异兽猛增和妖兽暴动,袭击村镇的事儿。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偏要一头扎进这龙尾山。”有武者压低声音和同伴交流。

“谁知道,”同伴吞了口唾沫,看着树梢与草丛,同样压低嗓子回答道,“这龙尾山的山匪,活着,一天瞎折腾,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你说之前上头,为什么不下决心除掉这毒瘤呢?”又有武者凑了过来。

“嘘,禁声。这龙尾山山贼的背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有武者使了个眼色道。

……

龙尾山巅,气氛有些僵。

凤歌昂头看天,眼睛酸胀不已,也不发话,缩在四周的武者也是怔怔地看着他。

以他们的目力,压根就不知道凤歌是在看天空中的无名青年。

“嘿,仁兄!”

凤歌摇晃着僵硬的脖子,也不管对方到底姓甚名谁,年岁几何,想当然着,自来熟地冲着天空的白点挥手。

那俊朗不羁的青年愣了愣,以他的目力,透过缥缈的白云,自然看得清凤歌的动作。

“诶,贤弟。”

那青年倒也不客气,直接顺着凤歌的客套话就确定了二人的长幼。

凤歌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客套着,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客气地回应。他把双手举起,僵着脸,胳膊却是挥舞得更欢实。

从未见谋面的两个人,一个热情洋溢地在天空中点头致意,一个傻不楞登地在地上手舞足蹈,好似相识了八百余年。

“呃呢?”那青年正要浪荡下云端,忽然却是一个激灵,猛地看向无穷云涛。

“嗷嗷嗷,风紧,扯呼!”

感悟数息之后,那原本一脸欢欣从容的青年,猛地变了脸,惊慌的他冲云海下的山峰挥了挥手,丝毫不做停留,无忌的他,准备跑路了。

也不见元力波动,白衣飘飞间,一阵儿变幻后,他恍若一只以云为翅的蝴蝶,又好似以雾为爪的神鹏,直接消失在虚空中。

那不是武神的破开虚空,也不是大乘的无极仙法,是一种神通,通天的身法秘技。

凤歌双手僵在头顶,却是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他都没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或许,对方只是抚弄衣袂?”凤歌心中想着,“也是,武力至上的修界,如我这种小人物,那等大能怎可能搭理我,哎。”

“不过,还是承其赶跑那飞鹰峰的武者之情,”凤歌叹息着收回僵在头顶的手,又纳闷着喃喃自语,“不过,那前辈走得很是匆忙,不会是装逼过度被追杀吧?”

“啊呀,罪过罪过。”

凤歌绕了绕手,不再纠结那空中之人。

围着的武者却是有些莫名其妙,见凤歌对着空旷的天空手舞足蹈一阵儿,又喃喃自语,他们都怀疑凤歌是不是癔症了,会不会是被打坏了脑袋。

凤歌扭头四望,背着手,在尸堆里摸索着,寻找一切可用于疗伤的药散。

围在在四周的武者,见杀人魔王动身,皆是如被猎狗追赶的跳兔野鸡,慌张地四散而逃。直到见对方只是在血河中的尸体上摸索药散,才尴尬地停了下来。

“神啊,这屠夫就不怕被毒死?”见凤歌将搜到的药散丹丸和血吞了下去,压根不管是疗何种伤,治什么病,不少武者一脸震惊。

“天,这杀神,也不怕被撑爆?”围攻凤歌的武者不下千人,死在他手里的也有数百之多,死者身上的药散,除了庞杂的药性,或多或少都蕴含有灵气元力,凤歌这般莽撞地吞食,让所有人都惊骇欲绝。

“还在吞食。”

“当饭吃也应该撑坏了吧!”

“装到哪里去了?”

“可惜了。”

有准备发死人财的武者,瞅着凤歌抖动着手中的瓷罐玉瓶,一脸惊惧却又夹杂着惋惜的神情叹息着。

围观的武者也是醉了,他们由惊诧,到震惊,再到恐惧,最后,全都是一脸的麻木。

“嗝~”

在围观的武者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凤歌收刮完了所有死去武者的携带的药物,打着饱嗝,在金黄蟹身边调息疗养起来。

海量的药物,其庞杂的药性、磅礴的能量和隐藏的毒副作用,对于寻常武者,是一场灾难。但对于身体彪悍如妖兽,身具五行环,又蕴含了丝丝雷霆之力的凤歌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凤歌疯狂地运转着五行环,将鼓突的腹部中的药物迅速炼化,最终发现,其庞杂的药性在稳住浑身伤势的同时,还在加速身体的复原速度。

当然,那些药物大多只是凡药,元丹级药散没有,宝丹也只是寥寥数颗,量再庞大,却仍难引起质变。

凤歌仍然是精气亏损,暗伤潜藏,要想彻底调养好身体,恐怕还得花费大把的时间和合适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