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人没有梦想,和咸鱼和甚区别

“旺旺?阿里旺旺还是雪米饼旺旺?”

凤歌脸一黑,瘫在原地,却仍然不敢大意。敌军立马就会到达战场,谁来碾碎它们?呵呵,反正拿了一血,且完成暴走的凤歌同志是不行了。眼下,只能看清醒了的巨猿能不能镇住兽群。

尽管精神疲惫,凤歌还是将神魂度入巨猿的脑袋。感知到它发至灵魂的惧怕,来源于心灵的诚服,他一脸纳闷:什么时候,巨猿这么听话了?

凤歌可不会什么魔咒邪功,也不懂怎样签订主仆契约,眼下,倒是能相信它是真心归顺,至于以后,自身力量提上去了,不怕它翻起浪花。

语言不通,凤歌也没法给它直接下达命令,只能再次侵入其脑海,让它驱散兽群。瞅着拍了拍胸膛,恨不得立下军令状的巨猿,凤歌却是有些担心——万一,剩下的四头BOSS不买账咋办?

“嗷呜~”巨猿人立而行,走到四头魂兽面前,暴吼着。

“哼哼~”尖吻妖豨摆着头,很是不情愿,脑海的杀意让它很想冲上去,拧掉这有些反常的巨猿。但骨子里的尊卑让它神情变幻许久,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嘟呜~”银毛猛犸长鼻向天,疯狂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但看到面色不善的凤歌,竟然后退了两步。

魂兽不是星兽、元兽,尽管它们也疯狂了,但还不是行尸走肉。它们暴戾凶悍,寻常悍不畏死,但此种情形,脑容量大些的魂兽,聪慧些的族群,不会打不过,依然强行送妖头。

那独角巨犀,瞅着两个同伴屈服了,如是平日,恐怕也低下了头颅。可是,在杀伐之气的控制下,它摇晃着头颅,亮出瘆人的独角,坦克般的身子慢慢向前,竟然要挑战巨猿的权威!

“该死!”凤歌心中一紧,他可是知道巨猿是外强中干,不用几个回合,绝对会被巨犀干掉。

更严重的是,有了巨犀带头,那幽狼也是低声咆哮着,指挥着十余头元兽级妖狼,慢慢围了过来。而那猛犸和妖豨,头颅也是微微抬起,隐隐有助阵的意思。

“吼~”巨猿双臂狂舞,咚咚的捶着胸膛,眼神中死死掩藏的胆怯就快掩藏不住。

“呔,找死?”凤歌硬着头皮,扛着獠牙棒,踱步走向幽狼,心脏跳动间似要破体而出。

“嗥~”幽狼脖子一缩,缩了缩脖子,凤歌的凶残它是见识过的。

幽狼站住,但狡猾的它却没有制止群狼,任由它们靠近凤歌。那巨犀一脸警惕地看着凤歌,却仍然走向巨猿。

“嗷嗷?”一旁,冰球不乐意了。

唧唧歪歪半天还没解决?天都要亮了,打完收工,吃饭睡觉啊!

冰球也不管那巨猿,背着爪子,老神在在地踱着小步子,走到巨犀面前。

巨犀停了下来,歪着脑袋,俯视着这米高的小不点。之前,它见过冰球出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但,这种小豆丁,能有什么威胁?一时,大眼盯小眼,冰球的小眼翻着白眼。

冰球努力蹬大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比它凶煞多了。

不开心。

“嗷嗷!”冰球叉着腰,叫唤着,迎来的,只是巨犀做出不屑神情时露出的森森白牙。

“哇呜~”巨犀可不想和冰球纠缠,它收起牙齿,大舌头舔了舔嘴巴后,一口活吞了冰球。

“吞,吞了?”凤歌神情一愣,随后在胸口画着十字,为巨犀默哀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打架亲兄弟,上阵父......等等,上阵,好兄弟。

却见那巨犀,刚吞下冰球,嘚瑟不过片刻,突然神情一僵,巨大的身子猛地抽搐着,喉头蠕动,原本就粗壮的脖子更是鼓凸。

“喔吁~”巨犀肚腹不断隆起凹陷,突出干瘪,反反复复。它哀嚎着,在地上翻滚,如受凌迟之刑。

一旁,幽狼一缩脖子,满眼惊恐,不断后退,那银皮猛犸和尖吻妖豨,更是低吼连连,如临大敌。

它们三个,有些迷糊,但感觉和那无名小怪兽有关。

更远处,人们有些纳闷:那无敌巨犀吃坏肚子了?

那可怜的巨犀,在吃瓜观众们各异的神情中,翻滚,旋转,跳跃,直到闭上了眼!

扑哧,巨犀坚韧的皮肤被划开,浑身埋汰的冰球跳了出来,叉着腰,垫着后肢,爪子点着地,斜睨着几头魂兽。

“来呀,打一架,反正有,大把时光。”

凤歌狐假虎威,激动得声音都跑了调。他就希望冰球再出手,干掉魂兽,顺带抢人头。

我去,原来,最凶猛的大哥总是最后出场!剩下的三头魂兽惊恐了,吓得魂不附体。

幽狼夹着尾巴,带着小弟,往镇子外狂奔。银毛猛犸恨不得立即减肥,瘦成鱼干,只求逃跑时的震地声别惊那魔王。至于尖吻妖豨,更是前肢离地,抱着长吻,只用两条后腿跑路,速度却绝不逊于千里妖马。

熹微里,烟尘滚滚,兽群丢下数百尸体,顷刻后跑得没了影。

“呼!”

凤歌吐了口气,一个踉跄,差点一脑栽倒地上。一旁的巨猿蹲下身子,却是伤到了某朵花儿,又是猛地弹了起来。它龇牙咧嘴,看着凤歌神情苍白,尽管自己也是虚弱不堪,却还是捏着兰花指,想要搀扶对方。

“不用,”凤歌知道巨猿能听懂他大概的意思,瞅着它虚弱的脸上满是惧意,心中一愣,冲它挥了挥手道:“过来,过来啊。”

巨猿苦着脸,蹲在凤歌的身前,低着头,不敢有任何不满。凤歌摇了摇头,胳膊伸直了,却也无法摸到它的脑袋。

“晕。”他瘪了瘪嘴,直接爬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五行环轻动,木属性的妖力顺着巨猿的百会涌入其体内,压制着其脏腑的伤势,恢复着体表的伤口。

“噢呜!”巨猿舒坦得微眯着眼。

“得了,醒醒,”凤歌瞅着巨猿,指着围过来的牛蛋四人,道,“选一个。”

巨猿抓着脑袋,畏缩地看着凤歌,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它是怕凤歌的,但对方的诡异妖力却让自己着迷。不过,只要跟着他的伙伴,也算是跟着他吧。

其实,真让巨猿选择,正常来说,它是压根就不会选择凤歌的好吧。

瞅着牛蛋四人,巨猿看了看最扎眼的朱勇,直接将其过滤掉:一看就是头脑简单的野蛮人。那范统,一脸阴沉,谁欠你银子咋的?那矮个瘦子,看似最柔弱,但浑身煞气,骨子里全是疯狂,血管里,流淌的全是凶残。

哟,不错哟,这小伙只是星兽,不,用人族的话来说,就是练气境,看他憨头憨脑的,实在人,跟着肯定不吃亏。

吃亏是福,他吃亏,俺享福,嗯嗯,就它了。

“啊,啊?啊!”

牛蛋瞅着巨猿走到自己身前,蹲下身子,低着头,一愣后,喜不自胜。魂兽啊,高阶魂兽,那可是比伐髓境后期的大人更凶残的存在!

“那巨犀留着,其他的,范统看着分配。”

凤歌说完,压根不搭理神情各异的几人,准备找一个地方,好好恢复下伤势。

他走在残破的长街上,瞅着满目的疮痍,遍地的尸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无奈地摇着头。

繁华皆是水中月,富贵更甚云中烟,寥寥红尘多寂寞,万古存续唯仙缘。

拥有越高绝的实力,生存下去的机会才会更大。这次,只是几头魂兽,若是一群灵兽,甚至周天境,乃至武灵武神攻杀而至呢?

整个太平镇,都沉寂在悲伤的海洋里,但无论是残存的普通百姓,还是幸存下来的武者,乃至军士差役,都是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凤歌,一脸感激。

在华夏,有句话,叫没有XXX,就没有OOO,此时此地,也是一句话:没有杀人魔,就没有驱兽人,就没有太平镇。

古往今来,伤一人成罪,屠百人为孽,戮千人化魔,灭万人造劫,渡万万人成佛。古人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凡是行善事、消罪孽的生灵,经三生春秋成人,历九世灾厄为真人,度百世劫难成就人上人,渡千万生灵成神为佛。但是,又有谁能不为小恶,只做善事?

凤歌做不到,他已经在凶魔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他不杀伯仁,冥冥中却有一双手,将他推入刀山火海的险地,一路屠戮而过。

一轮红日照大地,万千尸血铺圣路,十万枯骨将功成,百万亡灵为王魂,千万幽魅倾国舞,亿万生灵谁为哭?

“哎!”凤歌端坐九层高塔之上,嗅着轻风中的血腥味,看着太平镇阴郁的高空,似有千百人魂兽精在恸哭,纵然八月朝曦临身,心中仍是生寒。

“噗~”他吐着血,瞅着破烂的身体,看着红日,心中一动,莫名其妙地吸收着阳光。

“啊!”阳光入体,凤歌经脉如火燎雷击,痛得他浑身肌肉痉挛,鲜血由刚愈合的伤患之处飙出。

“太天真了。”他自嘲着摇了摇头,要是能吸收比星辉暴烈万千倍的阳光,那他与对手战斗时,在能量方面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直接吸收阳光,恐怕看兽王妖皇行不行。也许,传说中的圣位仙阶兽族,亦或是天地间的奇灵异族可以。反正,不是他一个小小伐髓境散修,能办到的事儿。尽管他很妖孽,是一个不稳定的怪胎。

不过,吸收的丝缕炎阳之能,也不是没有作用。那些太阳精能,也是融入了凤血之中,和冰球的精血融合,直接抚慰着凤歌的筋骨经脉和血液皮肉,对他身体的恢复和进一步淬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查看着奇经主脉和若丝网繁杂的脉络筋经,又以神识遍扫五脏六腑,骨骼皮肤,慢慢的,他感觉,人体也是一片天地,一座宇宙。

这片天地,经脉为河,血液为流,骨骼为山,肉髓为泥,细胞为灵;精气为能,气力为量,气息为空,魂魄为虚;泥丸有神,宗气生精,脐海纳气。

这座宇宙,头、手、肩、肘、胯、膝、足为七曜,即太阳与太阴、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和土星;五行五脏,心、肝、脾、肺和肾为五耀,一一对应曰荧惑、岁星、镇星、太白和辰星。

凤歌以前是自不量力,笼统地洗涤所有经脉,淬炼一切筋骨,祭炼全部脏腑,如夸父逐日,精卫填海,似一只蜗牛,想一日登泰山,这压根不切实际。

“也许,应该有个条理,按步骤来,一步一个脚印。”凤歌睁开眼,自言自语后又沉入空灵状态。

也亏得凤歌神魂没来由地强大无匹,方能支撑如此频繁且细微的内视。对其他武者而言,无论是普通武者的宗师武灵,还是仙修的化神合宗,都无法如他这样细致入微地观看自身,就算是武神大乘,恐怕也不过如此。

“肝乃木之本,乃人体最大器官,起到氧化、储存肝糖和合成分泌性蛋白质的作用,最主要的是,我身体木属性最强。”凤歌的意识,在弹指间思虑千百次,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最终决定先祭炼肝脏。

“经脉太多,奇经已经堵塞,且过了最佳机缘,那就继续锻造它,不求疏通。”他的意识体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又看着十二经脉,“十二经脉,手三阴、阳经,足三阴、阳经,在祭庙前,得涤荡足厥阴肝经。

“等等,唔,先看看,”凤歌在万千穴位中徜徉,“从大敦腧穴起,经由足部的行间和太冲、中封,到小腿的会三阴交,再往上是蠡沟、中都和膝关,之后是曲泉、阴包、足五里、阴廉,之后是腹和胸腔之间的急脉、冲门、府舍、曲骨、中极、关元。”

这货倒好,足厥阴肝经一侧常用腧穴只有十四个,两边加一起二十八个,他却愣是画蛇添足。

不过,周身穴位最终都得开,先后问题罢了。

“我去,这么多!”凤歌头疼欲裂,“别人都是开窍期开穴窍,我倒好,伐髓境倒回去无法通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祭庙,又被打回原形,通穴洗经,全乱套了。命苦哇!”

足厥阴肝经,单侧一条经脉上有十四个腧穴,但双和二十八,看起来很多,但却也不是最多的。毕竟,那足阳明胃经单侧有四十五个穴位,足太阳膀胱经更是有单侧六十七,合一百三十四个窍穴!

凤歌清醒过来,抱怨着,恨老天不公,怨大道无情。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想要完成,欲要成功,需要莫大的毅力和欺天的机缘。

这种开天辟地,额,或者说是天马行空的修炼方式,甚至可以说为这片天空所不容,其难度堪比华夏世界的八大奇迹工程,一旦功成,其雄壮奇丽堪比万里长城、秦始皇陵及兵马俑。

“罢了,开始通穴洗经吧。”凤歌依仗强大的神魂,一心数用,微微分神锻造着奇经,主攻通穴洗经的同时,顺带淬炼着经脉循坏区域的皮部。

他也是豁出去了,庞大的神魂全部运行起来,不但捣鼓起足厥阴肝经相关联的脉络,那十二主经经由四肢肘、膝以上分别出来的循行于胸、腹及头部的经别,联络四肢百骸、主司关节运动的经筋也让他下意识地锻造着。

至于由经脉分出网络全身各个部位的千万分支络脉,他是无力同时锤炼了。毕竟,天地永无涯,人力有尽时。

时间是东去的水,是春末的花,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太阳升到头顶,又落向西山,繁星点点,如河床上密布的石子,凤歌依旧沉浸在自己身体的日月乾坤里。

相较于那些先贤大能,为打通玄关,动辄半年数月的辟谷修行,凤歌这蝼蚁静坐一天,真的只是弹指之间,须臾而已。

当星辉降临,灯火笼罩了整个凄冷的太平镇,凤歌仍然在通穴叩窍,从大敦到太冲,再到膝关,凤歌恐怖地凿通了近半条肝经。

这速度,若是让其他开窍境武者,和三花境仙修知道,恐怕要羞愧得一头撞死。大多修士,十二个时辰,打通一条经脉上的一个穴窍,已经是中上之姿,打通两个穴窍,已经是潜龙雏凤,通了三个,那就是逆天之灵,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当然,诸君莫慌,凤歌同学只是叩动穴窍,洗涤经脉,和开窍境开窍,与正统仙修士洗经又有区别。若他是正统的开窍洗经,速度会慢上许多,只会惊世骇俗,不能引雷逆天。

天打雷劈,离他还远。

我们凤歌同学的修炼道路不同,有光环临身,但一整天的叩关,也是头破血流,停止了奇经的锻造,和其余经别皮部的锤炼。只因体内元力干涸,叩关速度大减。

好在,夜明星盛,星力降临,他再次如鱼得水。

太平镇上空,浓烈的星力被凤歌牵引至身体周围,天地幽晦,星辰无光。好在有灯火照耀,这穷乡僻壤,又无大能兽尊,普通武者压根不会想到,是那杀神如饕餮一样吞噬星光。否则,天知道被其他生灵知道凤歌的变态,会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

能量,是所有生灵的必须之物,对修行者来说,更是水之于鱼。这也是为什么元气灵力充沛的名山大川,和洞天福地,皆被霸占光了得缘由。

有了如汪如洋的星力的助拳,凤歌全力冲击着肝经上的穴窍,尽管其精神疲惫,依然是进阶迅猛。

当晨曦再现,他诡异地打通了整条肝经!

接着,他也是锲而不舍,在总结了前一条肝经的经验基础上,又事半功倍地打通了另一条足厥阴肝经。

“呜哇,舒服!”凤歌清醒过来,伸着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作响,“唔,再巩固下。”

肝经一通,他疲惫的精神也恢复了。所谓一窍通百窍通,现在,他的身体更为强悍,力量、速度、防御又稍微上升了一个小台阶。

他有种感觉,待十二经洗涤完,完成祭庙,就算不能冲击开窍境,他也能步入三花境。甚至于,莫名地,他觉得,完成脉络和皮部、经别和经筋的锤炼,说不定能为一种全新的无上宝体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至于成不成是次要,至少,幽暗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盏油灯,荆棘丛生的世界中有了一条小道,尽管灯光兮微,即使小道蜿蜒不知尽头,但他不再彷徨迷茫!

“说不定,还能打破魔咒,以废体淤脉进军开窍境。”

凤歌自我安慰着,想起一段经典台词:“人没又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