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生死关头,人性尽显

那猼訑睁开大眼,呆滞的眼睛里一丝诧异一闪而过,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欣慰。

凤歌示意自己没恶意后,拖着破败的身子,强行运转五行环,将元力逆转成木属性妖元,渡入猼訑的身体,为其镇压伤势。

接着,他又以神念引导魂力,在对方的精神世界游走,为它安抚暴乱的精神力。

良久,凤歌收了手,脸色越发苍白。

他走向那鲁村的物资车,两旁的武者惊惶地后退,为其让道,不敢有任何阻拦的动作和不敬的神情。

而那猼訑也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竟然沿着之前凤歌与对手打斗的痕迹,伸出大舌头,一路啃食而过。树皮落叶,连着碎石泥尘都不放过,刮地三尺,只为他的鲜血。

凤歌走到向行武尸体旁,寻摸了半天,又在周边找寻了一会儿,除了几颗散落的元石和一些乌币,却也没找到晶卡。

“晶卡还是够坚硬的,不会轻易被打爆。穷鬼。”

瞅着那干尸,他很是郁闷。在他想来,开窍境武者,再怎么说也是有些身家的,庞大的财富肯要有晶卡携载。

但他差不多连干尸皮都剥了一层,除了一些宝液丹药,愣是没发现任何晶卡的踪迹。

接着,他旁若无人地打开一箱箱宝药,拔开一瓶瓶丹药,如食青菜,似吃糖豆,干掉了一箱又一箱宝物。

“嗝~”

到最后,鲁村物资里,能提供药力和能量的宝物全下了他的五脏庙。虽有点撑,但他感觉着还是有所欠缺,双目在物资堆里扫视,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一旁的武者一脸惊愕,看着成堆的物资下了那杀神的肚,对方却是没有收手的意思,更不见有丝毫为庞杂的药性毒昏,和被磅礴的能量撑爆的迹象。

“天啦,这还是人么?体型再大的灵兽也该饱了吧?”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声。

“风爷,小的这儿还有。”

接着,有有眼力劲的武者上前,掏出在山中所得的宝药异果和随身携带的药散丹丸。

“在下这儿也还有些东西。”

“还有我,敬献给风爷。”

数十个武者,争相上前,掏光了身上的东西。

他们有的是围堵过朱勇一行但没有沾染血腥的,有的是根本就没有为难过鲁村武者的。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到处是嗜血的妖兽,也只能寄希望于这叫风语的杀神。跟着他,寻求逃出生天的机会。

陆陆续续的,又有武者掏光了身上的宝物,一声不吭地跪伏在朱勇等人的面前。

一头灵兽,一只战力不下于开窍境武者的怪兽,还有一个在灵兽的帮助下干掉了开窍境武者的怪人,他们最后的反抗意志也被摧毁,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宝药成堆,丹瓶成山,凤歌也懒得搭理这些武者,只顾着往嘴里塞异果丹药。

冰球也跑了过来,躺在宝山里,在旁人一脸肉疼的神情里,放肆地狼吞虎咽,不时还将不合口的药草异果丢在一旁。

“嗷嗷。”你真丑。

冰球瞅着满嘴泥沙树皮的猼訑的长相那般怪异,吐槽着,但见对方压根不搭理自己,也只能化郁闷为食量。

“嗯?”看着猼訑还不走,凤歌一愣,有些纳闷。

“咩~”猼訑低垂着头,竟然将兽丹祭出,悬停在凤歌的面前。

“呃……”

凤歌看着猼訑,大概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是想跟着自己。为打消他的疑虑,竟然以兽丹为证,愿意分出一丝兽魂,任其掌握生死。

“这个嘛。”瞅着猼訑的怪模样,凤歌这蠢货竟然矫情地犹豫着,完全没看到远处的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行吧,这兽丹就不用了。”他也没收取其兽魂。真要成了一路人,呃,兽,有质押在,总感觉怪怪的。再说,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其它的阴谋诡计都是小道,不值得挂念。

“不过,你这声音,能不能改改。叫声大哥听听?”他瞅着猼訑虽怪模怪样,但模样却大体有一丝妖羊貌相。

“咩~”猼訑心中微喜,更觉这人类的气量果然非同一般。它一开口,不是兽吼,却是本清流露,原声出演。

“嘶,一点儿都不霸气啊。”凤歌却是感觉怪怪的,这新收的小弟虽然模样怪异,但怎么着也是灵兽,模样像羊就算了,叫声也这么敷衍?

“能不能严肃点?”他看着猼訑,却见其一脸委屈。

“咩~”本色出演,真情流露,原汁原味啊,绝对够诚意!

“得,就这么着。”一头妖兽对着你一脸的幽怨,那感觉反正是够了。凤歌也没法强求了,找了个高处,静下心,运行元力,消化着药物,修复着伤势。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山林里,枝繁叶茂的巨树遮蔽了阳光,到处是断肢残臂的破败山林更显得诡异而凄凉。虽无霜与露,但零落断破的草木和满山的血腥,也让人感到一阵阵萧条和冰寒。

太阳西落,连绵的山脉为暮色笼罩,山林里,风高夜黑,妖兽在远处环伺徘徊,狂躁的兽吼,诡异的枭啼,折磨得人直欲疯狂。

星华初上,满天的星洒下漫天的光,天地以银辉为基调,以幽黑的空气为画板,以云雾为画笔,勾勒出一幅别样的画卷。

狡兽隐藏在暗处,一双猩红的眼,恨恨地看着立于山石之巅的凤歌如饕餮般吞噬着星力,瞅着那打着哈欠的无名小兽,一爪拍碎一块千斤巨石,一脸的无奈,疑惑间还夹杂了些不安。

什么时候,人类也能直接吸纳星力了?难道这家伙是妖兽?是妖精?

它回过头,一双眼睛在夜色里散发着幽光,好似穿透了层叠的树木,看到了那猼訑。

它难以相信,就趁着太阳落山前的几刻钟,猼訑竟然回复了六七分的威势,自己也难以将其瞬杀。若真要进攻树林里的人族,必定会惊动猼訑,从而引来不远处的人和兽。

山林中,不时传来零星的撕杀打斗声,紧接着妖兽的咆哮响起,压下了武者的哀嚎。

那是那些亲手虐杀过鲁村武者的首凶,感觉待在这里必死无疑,只能趁着凤歌没来得及追究,拼那万分之一的生机突围。

然而,四周已经聚集了近千头妖兽,岂能容几十个伐髓通脉境武者逃出生天。

“吼~”

纠结啊!虽然灭杀了一群外逃的武者,但狡兽却依旧憋得慌,根本无法高兴。它仰天长啸,兽吼顺着连绵的山脉传得老远老远。

耳边传来狡兽的怒吼,凤歌却是置若罔闻。

冰球也是翻了个身,以无瑕衣盖住脑袋,继续吮吸着小兽爪,流着哈喇子,不知道又梦见了什么。

凤歌的五脏已经无休无止地运行了七八个小时,六腑也是在高速高效地运转,庞杂的药性和磅礴的能量被运行到各处。

浑厚的神魂之力镇压着叛逆变异细胞的暴动,将其赶往受损组织后,耗费滔天的力气,逆转成正常细胞,凝结成正常的组织。

他体表恐怖的伤势迅速长出了新肉,深可见骨的伤口高速地愈合,恰如一夜风吹雨,遍林嫩笋现大地,如是夜半露凝霜,漫山寒梅妆雪场。

他的身体内,似生生不息的衍生,如开天辟地的造化,从无到有,从少到多,血肉重生,经脉续接,骨肉重铸。

慢慢的,汹涌的药力被炼化了个干净,他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但星力犹在。

他又开始炼化入微,将能量存储到窍穴中,嵌入到筋腱骨骼间,敲打进细胞里,以精粹的星力一遍又一遍地洗濯着身体。

当天地显露出第一抹晨光,这个世界再次热闹了起来。

雾气随着清冷的山风,自山腰荡起,云海在高空翻滚,早起的鸟儿竞相展露歌喉,叫醒了涓涓水流里的鱼虾。

秋蝉也引爆了寂寥,要与沙沙的风吹叶声一较高下。

狡兽摇了摇脑袋,一双黑眼圈尤为明显,瞅着起身的凤歌,气息若有若无,普通得如山野野人,似乎一把就能捏碎其喉头。

但它又揉了揉酸胀的眼,想起昨夜恐怖的星力波动,直觉却告诉它,对方朴实的外表下隐藏里更为恐怖的力量。

山林了,绝大多数人也是枯坐了一夜,在这群兽咆哮的恐怖野外,除了凤歌和冰球,没谁敢真个打坐睡觉。很多武者更因牵挂着自身第二天的生死命运,神思枯竭,愁白了头,一脸的憔悴。

凤歌瞅着远处一脸仇恨的狡兽,任由冲其做鬼脸的冰球挂在脖子上荡着秋千,自己却也懒得搭理对方,径直来到树林。

山林里,近白双熊猫眼惊愕地看着凤歌,见其虽还是满身褴褛,一脸污垢,但气息稳定,一夜之间好似伤势尽复。

虽然对方的威势俱无,整个人看上去朴实无华,如一个数月未洗澡的乡巴佬,境界更似在伐髓境中期徘徊。

但没人敢轻视这尊杀神,更没人敢与其长时间对视,每当其目光飘过,都是齐齐低下了曾不可一世的头颅。

“嗯,人少了这么多?”凤歌举目四望,发现被宣判了死刑的家伙一个都不见了。瞅着朝阳中的树林间不时闪过的兽影,他摇了摇头,知道那些人多半已丧命于兽口。

“哎。”凤歌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若是那些人没有逃走,还在这里,也许他会亲手将其解决掉,也许会让朱、范一行手刃仇敌,也许......

哎,算了吧,世事变幻,真金白银都能成铜镀铅仿,过去的事儿再怎么假设也当不得真。

他不是一笑泯恩仇的主,更没宽容大度到饶恕想要灭杀自己一行的仇敌,但想到那死去的向行武和逃跑的王玉玊,想着已然招惹上的王家,才发现,那些自己下定了灭杀决心的武者反而变得不再重要。

“朱勇,你们过来。”凤歌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武者那一脸哀求的神色,冲朱勇一行招了招手。

“他们的小命交给你们了,是杀是剐你们看着办。”他背着双手,当起了甩手掌柜。

“咳咳,大人,这些都不是元凶。”朱勇瞅着很是凄惨的百十来个武者,恨恨道,“那些沾了血腥的畜生半夜溜掉了。”

“估计都葬身兽口了。”范统瞥了一眼远处山林,一脸的平静。

“怎么着,妇人之仁?”凤歌扫视着鲁村武者,发现他们看着这些跪地的武者,虽然是满眼的厌恶,一脸的愤恨,但也没有喊打喊杀。

“也不是。”朱勇说着,提着震山锤,瞪圆了眼睛,跑到一个武者的身前,举锤要砸,但却击在空处,吓得那武者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武者也是失去了反抗之心胆,竟无一人暴起反抗。

“真有意思,杀个人都不敢。”凤歌冲着范、朱二人一脸的嘲弄,看着那些武者,又是一脸的轻蔑,揶揄道,“百多个人,竟没人敢反抗。”

“没意思,收拾东西走了。”他摸到一辆车上,如老僧入定般盘坐着,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大人,我这……”朱勇还带反驳,却被范统拉住。

“得了,蠢熊,你还真当凤爷生气了?”范统压低声音,说着,却见自家兄弟还是一脸疑惑,也懒得搭理这榆木疙瘩,直接收拾起地上的物资和那些妖兽尸体。

“我们不用死了?”那些瘫软在地的武者死灰的眼爆发着神采,满脸不可置信。

“这杀星还算守承诺,若真敢杀人,本门主决不……”有人说着狠话,当起了事后诸葛亮,却是压低了声音,唯恐凤歌一行听见。

“得了吧,现在充面子,你早干嘛去了。”

“此言差矣,法不责众,难道他们还真敢下手?”

“兄弟,别和这蠢货一路。不知道庆幸鲁村人发了善心,就知道放马后炮。在这深山荒野里,杀人灭迹还不简单?”

“对的,徒儿,离他们远点,我们可没参与围杀鲁村武者。”

逃过了一劫,百十来号人心思各异。感恩者有之,庆幸者有之,包藏嫉恨、仇视等阴暗想法的人更是不一而足。

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然而,当凤歌收拾妥当,继续上路时,那些放狠话的武者却是傻了眼。

漫山遍野都是妖兽,那狡兽带着上千猛兽如万能胶一样黏着人族大部队。

它们也不敢和凤歌撕破脸,不会攻击运输车队,但却是在一旁窥伺,逮着机会就把落单的武者撕成了碎片。

武者被妖兽的凶残吓得亡魂皆冒,彻底放下了尊严,打着帮助推车和护佑物资的口号,死命地往队伍中间挤着。部分武者真个脱光了所有衣服,只留下裤衩和小衣,祈求着凤歌救援。

然而,凤歌却是充耳不闻,都懒得搭理。

那些失去理智的妖兽,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他也不好和狡兽真个闹翻,若要蛮横地护住所有人,估计又是一场大战。

为了不相识甚至有仇的武者,让自己兄弟犯险,他不是圣人菩萨,办不到。

《论语》中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现在,凤歌只能以直抱怨,自私地讲究亲疏远近。

渐渐地,又有十多个吊在运输队远处装硬气的武者被妖兽掳去,骨头渣子也没剩下。

妖兽就在运输队十米外徘徊,运输兽车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径直爬上了兽车,但却被其他人拽了下来。

在生死光头,人族这一高等生物的野兽本性显露得淋漓精致。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他们三五抱团,十来个结队,排斥着其他人。到最后,直接敌对那些参与过围杀鲁村人的武者。

甚至于,到后来,更有人将犯了众怒的,抢了最靠近凤歌车辆的武者一棍子砸晕,就要丢进了兽群。

“够了!”兽吼还能忍受,但闹嚷嚷的人群和尽显的人性丑恶,却弄得凤歌没法修炼。

这车队也算是庞大,完全容得下百余人,可有些人偏要挤到最中间,将其他人推攘到外围,甚至残杀同族,就为满足内心里哪一点可怜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