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凶残的亢酒

“啊!”

凤歌拔出胸口的长箭,任由猩红飚射。

浑身颤抖着,四肢的肌肉痉挛着,脸部五官扭曲着。

忍着刻骨噬魂之痛,摇摆着肩膀,扭荡着髋关节,手掌拍在树上,整个人竟是浮空而起,顺着穿肠破腹的那米多长的星箭,于瞬息后拔出了身子。

“啧啧,有点腥,有点甜。”

凤歌跌到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脖子,竟是接了一滴树干上箭羽滴落的腥血,放入口中,舔了舔,一脸怪异。

而后,他张着大嘴,接住那星箭上滴落下来的血液,尽数吞入腹中,竟然还一脸的回味。

“嘎嘎,你们,都得死!”

箭羽上的血液已然凝固,不再滴落,凤歌双眸一片血红,回首之时,眼中更似有血河在流淌。

他指着白擎岳,瞪着天诏的人,边激发着身体里的元力,压榨着身体内精气,任由也是疯狂了的噬魂邪碑渗透出的邪气涌向脑海,任由那尸气翻涌,气势居然在短时间里再次攀升!

“疯子!这到底是什么邪法?他又是个什么怪物!”

白擎岳见凤歌对自己也这般狠,竟然品味自己的血液,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狠人,见识了什么叫怪胎疯子。

更见对方浑身为诡异的气息笼罩,整个人都给旁人以极不舒服的感觉,他心下骇然,收起了以剩下的手段灭杀对手的想法,已经萌生了退意。

“风兄!”

魏凉一掌击退对手,咬着牙。

看着凤歌如此刚烈,竟然不顾穿腹割肉之痛,任由整只箭矢透体而过,硬生生破困而出,只觉心血澎湃,脑门一热。

他的骨子里,似涌出了无穷无尽的气力,困乏衰疲竟是被莫名的力量给压下。

“兄弟们,杀啊,灭掉这群畜生!”

“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干死一个够本,操翻俩赚一个。”

“怕个卵,十六年后,又是带把的爷们!”

“向外冲!”

另一边,铁血佣兵团的人,见凤歌如此顽强彪悍,也是热血沸腾,竟是被激发了血液深处的野兽凶性。

面对着天诏佣兵团的武者,也不管对方境界高了自己一个阶位,竟是如饿狼见了血肉,怪吼着,扑了上去。

反观天诏的武者,本就被六头魂兽抹去了勇气,为铁血的佣兵磨去了傲气,眼见凤歌这般还不死,反而如一头自幽冥归来的妖鬼,士气顿时一降再降。

“战!”凤歌提着元器大刀,一步一个血脚印,直冲白擎岳。

“顶住,给我顶住!”

白擎岳见凤歌气势犹在攀升,肝胆生寒,呼喝着手下,让他们顶住铁血的佣兵和妖兽,自己却是下意识扭身,后退,做出逃跑状。

“想跑?”

凤歌眸子闪过一道红光,提着元器级大刀,飞身扑向对手。

然而,那白擎岳看似是要夺路而逃,但在凤歌凌空飞起的那一刹那,却是猛然回头,眸子里惨白一片,竟似只有眼白,没了瞳孔。他却是调动着残存的精神力,祭出了压箱绝学,袭向对手,作出最后的挣扎。

他元力近乎耗空,气力耗尽,逃跑,肯定是下下策。

凤歌凌空飞起,下意识地看向对手的双眼,脑海却是一痛,只觉如被针扎。下一刻,他感觉身子如自云端跌落,坠向无底深渊。

眼瞅着就要落入九幽黄泉,但下一刻,他却感知到整个身子骤然失重,如同置身真空。四周的腥臭不见,残肢断臂不显,唯有空荡荡的一片。

他抬头,灰蒙蒙,白森森的头顶,有万支飞箭来袭,它们闪烁着银光,竟全是宝器级箭矢。

回首,耳侧,轰隆声响彻整片空间,竟是有千百道雷电,劈了过来。

垂眉,脚底,竟然有漫天的大火,涌了过来。熊熊烈火,滔滔来势,似能燃烧掉整片寰宇。

继箭矢、雷电、烈火之后,整片空间里,更是有成群的妖兽、猛禽、厉鬼、妖邪等等等,直接扑了过来。

“哼,虚妄而已。”

凤歌闭上眼,任由那所谓的雷火焚烧,任由万箭穿心,任由雷电加诸己身,起始有刹那间的疼痛,但凝神之后,却没有丝毫感觉。

这的确就是幻境,乃是白擎岳的绝杀手段,是其浸淫《神魂诡变》后,领悟的诡变功法。

若是寻常武者,即使是开窍乃至周天初期,神魂不够强大,真有可能被这白擎岳弄出的幻境给蒙蔽,被活活耗死在幻境里。

然而,凤歌有着庞大的魂海,有着恐怖的神念,早就看穿了这低劣幻境。

他震荡魂海,激起恐怖的魂能,驱动神念,于下一秒破开了虚幻,再见了真实世界。

此时,那白擎岳正是一脸的后怕,抓着一支长箭,松了口气,直刺凤歌。

然而,就在佣兵团众人的怒吼声中,在天诏众武者深深吐气之时,凤歌睁开了血眸,吓得白擎岳一个哆嗦,竟是松开了手。

“怎,怎么可能!?”

白擎岳一脸煞白,似在问凤歌,又像是在质问苍天为何会生出这样一个妖孽。他浑身颤抖着,竟是被凤歌摧毁了抵抗意志!

他那一切的一切手段,为凤歌逐一化解,却是被踏碎了骄傲,被撕碎了武者的尊严。

一个开窍境中期高手,竟是被一个伐髓境吓得没了抵抗的勇气。

其实,凤歌也是外强中干,榨干了一切力量,根本就没了继续战下去的力量。若是再来个伐髓境,即使是才突破的,也能将其灭杀。

白擎岳心境被迫,浑身也确实没了反抗之力,精神力更是消耗一空。

此时,他战力直接降到了伐髓境之下。

“你到底是谁?是谁!”

他一脸死灰,直勾勾地看着凤歌。

“说话算话,你们,都必死。”

凤歌看着白擎岳,面无表情,却根本不回答,反手一爪,抓住了对方的头颅。

白擎岳出于求生的本能,下意识地反抗,但却是那般无力,被凤歌直接拧断了脖子。

而那邪碑,此时也是大发横财,竟是寻着机会,将那白擎岳的魂魄,尽数吞噬。

这开窍境武者的魂魄,比伐髓通脉武者的,的确是强了太多,它一阵儿欢呼,比吞吃上百魂灵还高兴。

可惜,术业有专攻,噬魂邪碑毕竟不是五行环。

它的主要作用,是吞噬魂灵。

虽也能吞食现成的能量和生气,能一定程度上汲取生灵的精气血能,却是无法及时吞噬对方那飞速流逝的生机。

也无法如五行环那般诡异地吞食生灵能量精血,转化为宿主所需要的能量,反哺凤歌。

“杀,一个不留!”

凤歌收回手掌,一脚踹飞白擎岳,大刀一挥,直指天诏佣兵团的残兵。

见首领都被灭杀,本就被骇破了胆的天诏武者,是彻底失去了斗志,四散而逃。

凤歌拄着长刀,看着一个个天诏佣兵被铁血的人追上,憋屈地成了刀下之鬼,也是松了口气。

他身子一抖,却是再也坚持不住,慢慢地蹲坐在地,见视野里没了天诏的人,似被扎破的气球,气息渐渐萎靡,瞳孔涣散,终于是昏死了过去。

他躯体本就连连受创,根本就没好彻底过,和白擎岳的连翻大战,破损的躯体已经过了极限,只是强撑着稳定军心。

铁血佣兵和几头魂兽都去追击天诏佣兵团的人,整个卧虎观,连带着高墙园外的树林,都是寂静一片,唯有远处不时传来凄厉的嘶吼。

炎阳当空,挥洒的阳光驱散不了漫山的阴寒,裹着秋燥的风吹过,带不走刺鼻的血腥。

枯叶翩舞,如漫天的红色蝴蝶,似在招魂,又是在诉说这肃杀的山林的过往。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满眼的伏尸和残肢断臂,没了任何生气。

蓦然,树林外,一个断臂之人露出身形,渐渐靠了过来。

那是赫连金虎,他本是远遁而去,但听到山上震天的厮杀声,更是见了那冲天的箭光,知道是白擎岳来了。

他摸了回来,本想和白擎岳合力击杀凤歌,但隐藏在远处,观望之下,却是被对方的诡异给惊呆。

当白擎岳身死,惊骇欲绝的他本是准备逃跑,却见凤歌在四下无人之时,昏死过去。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只要取了凤歌的人头,完全能将功折罪。

四下无人,那六头妖兽,连带着那凶残的熊貂也没了踪迹,他压下心中的狂喜,摸了上去。

皱着眉头,看着白擎岳的尸体,赫连金华眼里的一丝伤痛之意一闪即逝,回首再看凤歌,却是满眼的愤恨,一脸的狂喜。

“去死吧!”他以剩下的手抓起元气级长刀,径直劈向凤歌。

“咳咳。”

眼看着凤歌就要阴沟里翻船,命丧黄泉,却是一阵儿咳嗽声响起。

赫连金虎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收刀戒备,环首四顾,却只发现了一个长相怪异的老头。

“老不死的,你找死!”见对方只是个练气境蝼蚁,他只觉好丢脸,一脸的愤怒,“等爷爷杀了这魔鬼,再送你上西天。”

“年轻人,如果我是你,肯定逃得远远的。”

这老头当然就是亢酒了。这家伙,先是一副玩世不恭相,但见赫连金虎口出不逊,且要乘人之危,干掉凤歌,他却是脸色一整,看似好心地劝告着。

“呸,去你娘的!”

赫连金虎冲亢酒喷了口浓痰,回首提刀,对着凤歌的脖子一阵儿比划。

此时,他心里是热血沸腾,激动万分。

杀了这煞星,不仅为兄长赫连铁狮报仇,也对组织有个交代,更能在地下世界出名。

事迹传入九千岁的耳里,亦能洗刷家族的污点,更能获得丰厚的赏赐。

无法,这化名风语的凤贼,名头太响。

最新悬红,即使是周天境武者也会眼红。

“哎,太暴躁了,太失礼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把尊老的优良传统都丢弃咯。”

亢酒喋喋不休着,即使对方如此不敬,也不见他有丝毫怒色,反而是一脸的惋惜和心痛。

眼看凤歌就要身首异处,他居然还有心情喝了一口酒,而后慢吞吞地将酒葫芦挂在腰间,一脸老态尽去,双眸中的浑浊为一道精光所掩盖。

而后,他只是冲挥刀劈向凤歌的赫连金虎瞥了一眼,什么也没做,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凤歌会被活劈。

“嗯?”

赫连金虎眼瞅着元器级大刀,离凤歌的脖颈只有三寸,但却再也劈不下去,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拽住了那武器。

“啊!”

他猛提一口气,疯狂地运转元力,浑身元气翻滚,将喷吐着近尺长金光的大刀往下压去。

然而,任由他如何运力,再怎样使劲儿,即使挤出吃奶的力气,那大刀已然是不得寸进。

“怎,怎么回事儿?”

他被这诡异的情形给骇得失了方寸,如见了鬼般一脸的惊慌,提着长刀,胡乱挥舞着,连连后退。

“年轻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亢酒捋着胡须,又是一脸奄奄待毙的样子,眸子里是一片浑浊。

“老不死的,先杀了你!”

这赫连金虎似被吓出了失心疯,又似发了狂的野犬,逮着谁就咬谁。

见一阵儿风就能刮倒的亢酒在一旁“废话”,本就心黑手辣的他,恶从胆边生,提刀,奔向老人,举刀便砍。

“哎!”

亢酒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见那长刀,避也不避,挥动枯瘦的手掌,一巴掌挥了过去。

咯嘣一声脆响,老头的手毫发无损,在赫连金虎惊骇欲绝的神情里,在那求饶的眼神中,亢酒脸上闪现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决绝和狠辣。

他也不再留手,悲悯和玩世不恭之色尽去,果决而直接,一爪拧掉了一而再不听劝的赫连铁狮的脑袋。

人头被抛飞,血液迸溅,但却是无一滴污秽洒在亢酒的身上。

他拍了拍手,瞥了那死不瞑目的人头一眼,耸了耸肩,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洞灵老祖在上,小子又犯戒了,罪过,罪过。”

而后,他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状,抬头看着虚空,一脸的忏悔样子。至于洞灵老祖,难不成是道教祖师亢仓子?

不过,他口中说着罪过,但看那变幻的神情,哪有真心实意悔过的样子。

在举手投足间,他拍断元器,灭杀一个开窍境武者,好似只是捏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又似是捏死了一只臭虫。

“咯咯!”

另一边,亢酒灭杀赫连金虎的全过程,尽数被去而复返的飞羽雪貂和火狮看见。火狮已经被吓得趴在地上,而小雪貂也是一脸的震惊。

它感受不到亢酒身上的任何气机,好似对方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当见识了他的暴力和血腥手段,它心脏发冷,想起之前还一爪将其拍飞,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嘿,小家伙,来,过来,”亢酒一脸的和蔼,龇着稀疏的老牙道,“这小兔崽子快嗝屁了,你出点血,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咯咯!”不,宝宝不要,不要杀我!小雪貂跳下火狮背,人立而起,后退间连连摆着爪子。

“哟,想跑?”

亢酒眯着眼,大手一招,那想要破开空间遁走的小雪貂,却是似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虚空里抓了出来。

接着,它又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脖子,直接被提到了凤歌的面前。

“咯咯!”不要,宝宝自己来,自己来!

见亢酒眯着眼睛,靠了过来,小雪貂被吓得亡魂皆冒,赶紧咬破了自己的小爪子,扒拉开凤歌的嘴巴,挤出几滴浅蓝色血液,滴了进去。

“嗯?”亢酒斜视着小雪貂,一脸不开心,“这么敷衍?”

“咯咯!”等等,宝宝自己来!

见亢酒很不满意,飞羽雪貂挥了挥抓,一脸的肉疼,运转妖力,挤出几滴湛蓝的精血,滴入凤歌的嘴里。

“很好,”亢酒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小雪貂,感觉着凤歌的呼吸悠长了些,道,“这就对了嘛,你们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嘛。”

“咯咯。”是的,是的。

小雪貂见亢酒只是让自己救助凤歌,没了吃了自己的打算,也是将小脑袋点得似小鸡啄米,一副“你说得对”“你是老大”的神情。

然而,瞅着它那咕噜噜乱转的眸子,贼兮兮的神情,它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亢酒却又是一脸的老态,打了个哈欠,提着酒葫芦,边灌着酒,边跑到一边的大树上,合眼眯觉。

“咯咯!”吓死本宝宝了!

飞羽雪貂拍着胸脯,一副被吓坏了的神情。它却是没想到,这人畜无害的老头子,居然是一尊凶神!

“咯咯!”

宝宝不开心,宝宝好难过,好委屈,亏大发啦!

小雪貂干不过亢酒,却是将气撒到凤歌身上。它爬到凤歌的脑袋上,冲着凤歌的脸就是几爪子,更是在他脑袋上蹦蹦跳跳,宣泄着委屈和不满。

然而,凤歌已然昏迷了过去,根本就是无知无觉。

闹腾了一会儿,都快将凤歌的脸捶抓踹蹬成猪头,小雪貂又蹦跶到地上,滚来滚去,一边咯咯地叫着,不时从储物袋里掏出灵药,往嘴里塞。

它跟着凤歌,本是想弄点他的血液,补一补。现在可倒好,对方的血液没吞吃到一滴,自己却是先大出血。

要知道,那一滴精血,换作寻常血液,何止一盆一缸!

小雪貂一脸的不开心,只能化悲愤为食量,暴饮暴食着,想要将失去的精血给补回来。

它也看到了火狮的小动作,对于小弟那舔食凤歌喷洒在地上的血液的行为,有些鄙夷。

那些血液,已经失去了活力,价值不大,哪值得将烂叶沙土也给啃掉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