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鬼死为聻
这是…这怎么可能!一路前进的李浩成终于接近了亮光的源头。
一片连绵不断的残破宫殿群,远远望去,整体大小比九平县还要大上数倍,如今大部分的建筑还保持完好,只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建筑已经倒塌毁坏。
这里正是此方灵境神国的核心所在。
不过,此刻这片恢弘的建筑群上空,却是佛光阵阵,一个个斗大的佛门梵文悬浮在半空之中,结成阵势,远远的就听到若有若无的梵音禅唱之声,一尊尊菩萨、罗汉、珈蓝、金刚、比丘、比丘尼的虚影在半空中浮现,他们一个个跌坐在八宝莲花池边,静静注目着莲花池中央的高大佛陀,似乎在听佛陀讲述什么佛门至理。
加快脚步,李浩成来到诸菩萨、罗汉、珈蓝、金刚围绕的莲花池边,一股淡淡的莲香之气冲入鼻腔,让人心神俱醉,烦恼皆无,抬头看向佛陀所在之地,才发现外界一切佛光,诸多异象,皆来自于一尊大约三丈高低,通体呈现红色的佛像,穿戴八珍宝,伫立在佛陀正下方,它眉目之间的慈善,非常有神韵,让人见之便是心平气和!
等等,红色佛像,镇魔印?李浩成看到佛像双手掐出的法印时,一点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他想起李度寒留下笔记中,记载的一个无上阵法,但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可怕,他有些不敢确定。
按照李度寒留下的记载,李浩成绕着建筑群飞遁,随即有事远远的看到一尊双手结镇魔印,宝相庄严,慈悲怜悯看着前方的佛像。
顺着佛像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那里黑压压地立着数千石像,一个个都是披甲握剑,宛如兵马俑一般。
李浩成知道,这些石雕原本都是灵境的守卫,只是此刻不知道被佛像镇压了多久,原本的数量绝对是现在的十数倍,只是大部分没能逃过时间的冲刷,化作一捧捧泥土,散落在石雕中央、四周。
这里的神祇是被封印了吗?李浩成心中微微发苦,虽说此地神祇被封印,大大降低了他被主人找麻烦的可能,但封印也意味着灵境和人间的通道无法正常通行。
“哎!”李浩成叹了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吞服下去,默默恢复法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佛像周围的土地属性已经超脱灵境,有向福地净土进阶的迹象,可以作为落脚点,无论恢复法力还是休息,都可以少花一些精力抵抗灵境气息对自身的侵蚀。
若是是在不行,就强行冲击两界隔膜吧!将灵丹药效消化大半,精气神也是恢复八成,睁开眼睛的李浩成眼神微微一暗,前世毕竟是半步阳神,转世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点点的后手,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倒也不是不没可能强行回到人间。
起身,顺着石像前进的路线,李浩成逆向而行,进入昔日的神宫。
神宫四方门户作为最先被攻破的地方,已经是残破不堪,一片片残缺的青石板上,布满了刀剑斩过的痕迹。
看建筑风格,倒有些万年前先秦帝朝的痕迹,不过又有一些异族的风格,万年前青阳郡是异族的领地?一路走来,仔细观察建筑风格的李浩成有些奇怪。
呜呜呜!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团黑发蠕动伸展,猛地向李浩成扑来。
一根根黑发刚靠近李浩成,就是被他身边的光焰焚烧干净,瞬间宛如水母一般在虚空中游走的黑发,受到惊吓似的逃向远方,却又在下一个,继续围绕在李浩成身边。
“哼!”李浩成目光一凝,掌心古灯光华大放,一团光焰升起,将那黑发一口吞下,化成几缕青烟。
聻?随手一捏,摄来一缕青烟,李浩成仔细观察后,发现那团黑发似乎是聻。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命,七魄掌体,三魂中天地二魂游离于天地之间,命魂困于肉身之中,常人所言的鬼,一般是指那些七魄三尽之后,迟迟不愿轮转,强留人间的命魂。
而命魂想要存世,自然需要一副寄托,他们或是以怨气为根,或是以香火寄托,再或者以阴气聚形……如此种种能够寄托命魂的躯体,在九洲都被称为魂衣。
但万事万物都有终结,哪怕鬼魂也不例外,当存于命魂内的三分之一先天灵光无法抵挡轮回吸引,或者天地二魂感召,也就是所谓阴寿耗尽之时,原本用于寄托的魂衣自然也因为失去支撑,而散逸回天地。
至于聻,则是魂衣在散逸过程当中,因为外界影响,而未曾消散干净的残骸,聻在阴间的概念,就好像人间生灵尸体因为种种原因,异变成僵尸一般。
故,九洲有“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也”的说法。
看样子,似乎是曾经神宫里的侍从或者守卫们时候所化。简单解析一下手中烟气成分后,李浩成突然发现一件事,聻这种东西是具有传染性的,而此地又被封印,魂衣消散的速度应该比正常情况下要缓慢一下,这么计算下来,此地聻的数量!
突然,一团漆黑的事物从远处弥漫出来,所过之处,所有的光线就好像被吞噬了一般,化作及深的黑暗笼罩周围。
“咄!”
李浩成岿然不动,摊开的手掌向前伸直,掌心一盏古灯灯火摇曳,光芒由弱转强,宛如一轮旭日在李浩成掌心升起,一道道金芒闪烁,炫光流转,五色光轮若隐若现,融汇成一道无形的光幕,拦在黑暗前方。
“果然如此!”借助古灯光芒,李浩成清晰的看到光幕外面的情景,手心中不由有冷汗冒出。
那些蔓延过来的深邃黑暗,根本就是一团团鼓涨、蠕动、攀爬,好似黑发,又如根须,更像肉芽的触手,它们密密麻麻的爬满光幕之外,尖锐的顶端不断冲击光幕,试图突破过来。
咔哧!咔哧咔哧……随着第一声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无形的光幕就是在无数漆黑触手的挤压下,破裂开来。
李浩成瞳孔一缩,浑身法力灌入掌心铜灯,一点灯火从中飞出,化成赤、白、青三色火网,恐怖的高温释放而出,周围虚空扭曲,脚下残破砖石也变得赤红。
所有靠近李浩成的触手都在第一时间被烧成灰烬,但李浩成的面容却越发难看,他发现对付一只聻和对付一群聻,根本是两个概念,聻数量的增多,让古灯中灵焰烧灼需要消耗的灯油也是成倍增加,哪怕古灯作为法器,能够承载的灯油是实际看到的数十倍,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原本能够烧一天一夜的灯油,就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烧掉了十分之一,最重要的是,这灯油消耗的速度还在提升。
当然,李浩成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伸手在灯芯之处一弹,就见一道火线从中射出,穿过火网,掠着一只聻,飞回灯盏之中。
青铜古灯灯火一晃,原本青色的火焰似乎得了大补一般,变得更加明亮奇异。
真以为我没想到这法器在灯油不足的时候,要怎么办嘛?李浩成心中冷冷一笑,五指连弹,宛如弹琵琶一般,一道道火线从灯盏中射出,卷住数十只聻,将其掠入灯盏之中,作为灯油。
一时间,青铜古灯内灯火大炽,赤色和白色两种灵焰逐渐暗淡,整个灯焰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碧绿翡翠,其中点点白赤光焰点缀,周围又有一圈五色光晕,看上去美轮美奂,十分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