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偷听

两人同骑一鹤,很快飞远。

遨游云端,当的是逍遥如仙。

双子峰左右两峰相隔百丈,在云翻雾涌之间架有一根儿臂粗的铁链。这铁链在雪白的云雾里一荡一晃的,犹如一条巨龙。两人驾鹤飞至铁链边上,然后弃去仙鹤,跳到铁链上一路踏行,来到右峰山腰。

这右峰山腰少树多石,只有五间破旧的屋子。

那宗庙祠堂则在峰顶,黄瓦红墙,倒很阔气。

庞七鬼鬼祟祟的闪进树林,罢了罢手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她们俩一定在里面。”

谢宫宝问:“何以见得?”

“呵呵,你不懂哟,一般卿卿我我、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在荫蔽幽黑的地方的发生的。你看,这座峰就这里树多茂密,邹师兄跟白姑娘估计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听听就很有趣了,要是她们卿卿我我的话就别看了,这样不好,你说是不。”庞七一本正经说道。

谢宫宝额头生汗,无语到了极点:

“窥人隐私,还说什么不好。”

庞七笑道:“这你又不懂了,这里闷得慌,像我们不得师傅允许是不能擅自下山的,这要不找点乐子,非闷死不可。我跟你说,咱轩仙流上上下下都一板一眼的,表面上都没趣的很,我就喜欢暗地里看他们做什么,这样才有乐子呢,山上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我都记下来了,得空拿给你看。”

谢宫宝真是服了他,简直我行我素,无法无天。不过,倒也说明庞七心思单纯,对他的胃口:“大事小情?你不会连掌门师伯……?”

庞七尴尬着笑道:“一点,就知道一点。”

……

……

两人走过一段,远远瞅见林深处有人。

乃是一男一女,果然是邹奇和白骆衣。

庞七大喜,赶紧俯伏在地,很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白鼠。那白鼠脖子上缠着一根丝线,丝线两头各有一只听筒。庞七手一松开,那白鼠便驾轻就熟的往前爬去。——谢宫宝大奇,不理解庞七所作所为,问道:“这就是你窥人秘事的法宝?”

“邹师兄修为很高,不能走得太近,相隔这么远就得拿出我的看家宝贝。”庞七得意洋洋的说着,手上不停捣弄着丝线,以此来控制小白鼠的走向。

谢宫宝暗呼好险,心道:“白骆衣过来探望,八成会说起旧事,幸好跟来了,否则白骆衣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非得让你小子偷听去了。”——他可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嗜好,只因邹奇一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故而才跟了过来,企图阻扰庞七偷听秘密。

那白鼠在庞七的操控下,转眼爬到了邹奇和白骆衣的脚下。

庞七兴奋的把听筒靠在耳边,谢宫宝也凑上来听。

只听白骆衣抽抽噎噎着道:“奇哥,把裤子脱了好不好,我想给你涂药。”

接着又看见邹奇退开两步,声音从听筒传来:

“不过一百杖,都是皮外伤,不用涂药了。”

“你嫌我对不对?我……我有自知之明。”

“别说了,以后你别再上山了,我也不想再见你。不过你放心,我邹奇既然认了你们母子,就不会不管,往后你若是继续住在山下,我会每月派人下山给你们送钱送吃的;假如你想回白驼山庄,我也会派人送你们母子回去。总之,这辈子我不想再见你了,但也不会不管你。”

“奇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骆衣嚎嚎大哭,扑上前紧紧的抱住邹奇。

这时,谢宫宝大呼不好,料想白骆衣情绪不稳,接下来怕是要提及旧事了?他不敢再让庞七听下去,急忙假装鼻痒“啊去”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庞七俯伏拍地,埋怨道:“哎呀呀,这下麻烦大了,正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打什么喷嚏!”

同时,邹奇那头也厉喝开来:“谁!谁躲在哪儿!”

……

……

“呵呵,你们俩关系好,他不会怪你的。”庞七眼珠子转了两转,拍拍谢宫宝肩膀,贼头贼脑的慌慌张张跑了。

谢宫宝看见他逃如奔命、眨眼消失,真是好气又好笑。——这时,邹奇推开白骆衣,从远处欺近身来,伸手成爪来抓俯伏在草地上的谢宫宝。谢宫宝打个哈哈,就地滚了一圈,然后翻身而起:“别打,是我啊。”

邹奇杵在原地,怔了一下,道:“是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谢宫宝捡起听筒,比划着:“我偷听总要比别人偷听的好。”

邹奇盯着听筒,愕然失声:“你是说刚才……?”

“怎么这么不谨慎,在轩仙流说话最好别出声,有些秘密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否则你所有努力就白费了。”谢宫宝戳了戳邹奇的肚子,而后晃手走开,一边走一边道:“我给你们放哨,有什么想说的抓紧说吧,说完我帮你送白姑娘下山。”

邹奇瞅了瞅白骆衣,目光流露不舍,也流露厌恶。

转瞬间吸气吐气,似乎恩怨两清,一阵释怀。

他走到白骆衣身边,强作微笑:“不说了,跟宫宝兄弟下山去吧。”

白骆衣央求着道:“我来一趟不容易,你就不能跟我多说一会儿话吗?大错铸成,我明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这都是我自找的,我没想奢求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机会好好弥补,哪怕给你做牛做马,这辈子我都会毫无怨言。”

邹奇一字半句也不愿多说,冲谢宫宝喊话:“宫宝兄弟,烦请你送她下山吧。”嘴里面喊着话,人却是纵步去远。

白骆衣蹬下身子,抱头大哭。

她为年少任性而哭,多少次马擒龙花言巧语哄得她难以自禁,泄-欲在花前柳下、草边竹林,无所畏惧的追求一瞬间的快感,拿快感浇花育树,却毁掉了自己的人生;到得此时,她才意识到花言巧语总比得过真心以待,泄-欲快感还不如为情悲哭一场来得痛快。——她后悔莫及,自己容颜未衰,美艳如花,却再也没有资格收获真情。

谢宫宝驾起霓裳羽衣,过来裹起她:“哭什么,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