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回，水落石出

里正升堂，怕打惊木说道：“下跪何人？为的何事？如实报上。”

壮汉说道：“大人，小人张无双，小河村人氏。今早我看到李大勇私自在家宰杀耕牛，他犯了法，请您重重责罚他。”

里正说道：“哦，那你将他杀牛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张无双说道：“回大人的话，清早草民路过李大勇家，听到院内传来牛的哀鸣声。我便凑近他家大门，透过门缝往内里瞧。霍然看见他挥舞着铁斧头击打一头蒙着眼睛拴在木桩上的耕牛。打了几下，牛倒在地上死了，他又拿出尖刀剥皮切肉。捉贼捉赃，我赶忙叫保长将他瓮中捉鳖。”

里正说道：“李大勇，你何为私自宰杀耕牛，本官颁布的告示你没看到吗？”

李大勇磕头喊冤：“大人，草民冤枉！牛是自己在山坡上吃草时不小心滚坡摔死的，草民这才将它剥皮，准备卖掉它的肉，然后再重新买一头。”

里正点头说道：“嗯，那情有可原。张无双心系民情，该大力表扬！来人啊，打赏他三两银子。”

衙役将盛放银子的托盘端到张无双身前。

张无双接过银子，揣进兜里。

里正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李大勇，你今后安心务农，买一头耕牛好好喂养，不得私自宰杀耕牛。记住了。”

李大勇磕头道：“大人的话草民记在心上。”他边说边站起身。

张无双一把拉住李大勇，说道：“大人，李大勇犯法，您还没惩罚他。”

里正说道：“他剖解死牛卖肉，算不得犯法。本官总不能冤枉好人。”

张无双说道：“大人，草民亲眼所见，那牛明明是李大勇杀死的，不是摔死的。我们村的保长可以作证。”

里正喊道：“小河村的保长来了没有？”

人群挤出一名瘦高男子，举手答应：“大人，小人在此。”他一溜小跑，跪在正堂中央。

里正说道：“小河村保长，本官预先提醒你，公堂之上，说的话必须句句属实，倘若做伪证，屁股可是要开花的。”

保长说道：“小人明白。”

里正说道：“那就好，本官问你，你是否亲眼见到李大勇杀牛？”

保长答道：“小人去到李大勇家时，他已经把牛开膛破肚。因此未曾亲眼见到他杀牛。”

里正又问：“好。第二个问题，李大勇以前宰杀过牛没有？”

保长想了一会，摇头否定：“没有。小河村老百姓以务农为生，耕牛是一家人得力帮手，莫说杀牛，就算是牛病了，也会千方百计请大夫医治。除非牛出了意外，万般无奈下，才会剥皮卖肉。一般死牛卖给牛贩子也买不起价钱。”

里正说道：“保长，你说的话句句属实？”

保长说道：“大人，小人如有半句虚言，宁愿受罚。”

里正摊手说道：“张无双，你也听到保长的话，李大勇不会无缘无故杀牛。你肯定听错看错，就别告他了。”

张无双咬牙说道：“大人，李大勇杀牛是有动机的！”

里正问道：“哦，什么动机？”

张无双说道：“李大勇家的牛舌头被人割了，牛吃不了东西会活活饿死，他因此杀牛卖肉。”

里正追问：“你亲眼看到他家牛没了舌头？”

张无双说道：“看到了。”

里正又问：“割牛舌的是谁？说出来本官重重有赏。”

“草——”张无双话说到一半，脸色一变，改变口风：“大人，草民没看清楚。”

里正猛然站起身，重重拍惊木，怒喝：“割牛舌不是别人，而是你。好个恶人先告状！来人啊，狠狠打二十大板。”

张无双张口疾呼：“大人，草民冤枉啊！”

里正说道：“哼！不知羞耻的东西，有脸说‘冤枉’二字。本官问你两个问题，其一，李大勇家的牛被人割去舌头，他有未曾声张，你如何得知？其二，大清早的，他家宰牛，村中其他人无人知晓，为何偏偏你撞见？分明你有意窥视。”

张无双脸上冷汗涔涔，瘫坐地上哑口无言。

里正喝道：“不知抬举的恶徒，给本官好好的打！”

旁边闪出两名衙役，按到张无双，举起烧火棍，一棍一棍扎扎实实猛打他的屁股。

张无双哭爹叫娘：“哎哟哟！大人饶命，草民如实招供就是。”

里正摆摆手：“说吧，再敢说假话，惩罚翻倍。”

张无双涕泪横流：“草民再不敢了。李大勇家牛的舌头是草民割的。”

原来张无双曾经向李大勇借牛耕田，被拒绝。张无双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就此对李大勇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昨天清晨，张无双进山砍柴，路过李大勇家门口，看见他牵着牛上山。

“好啊，李大勇，你不借牛我用，我叫你也没得牛用。”张无双心中冒出一个坏点子，偷偷摸摸地尾随李大勇上山，躲在暗处。

待到李大勇走后，张无双用柴刀割去牛舌头，扔到茅草之中。

张无双怕李大勇看见，悄悄从原路返回。回到家后，他来到镇上，做出不在家的证据。

到了街上，张无双找了靠近镇衙门的茶馆喝茶，眼睛却盯着外面。他在等李大勇。

果不其然，一炷香的时间，李大勇匆匆忙忙走进衙门。

张无双看到李大勇双眼通红，心里像是喝了冰镇杨梅汤一样舒爽。

不多久，李大勇又急急忙忙出了衙门，回家去了。

张无双担心官府派人去村里查案，一直待在茶馆中不动，直到庄明轩他们到来。他随众人一起挤到衙门口看热闹。

热闹看完，张无双觉得肚子饿了，来到一家酒肆喝酒吃饭。

喝道夕阳落山，张无双醉醺醺踏上回家的路；晃悠悠半天，走到路口，他见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心中又起坏心眼：“哈哈，官府的告示来的太及时了。牛没了舌头无法吃东西，肯定活不成。死牛不值钱，牛饿瘦膘也会白白损失一笔钱财，李大勇指不定会今晚杀牛卖肉。我今晚偷偷地到他家去看，捉到他报官，不仅能领一笔赏钱，还能让他吃官司，真是两全其美天助我也！”

夜深人静，张无双鬼鬼祟祟摸到李大勇家院外角落处，靠着脚跟做发财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