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回,西牛山山神
咣当一声。正屋大门撞开,僧人道士抱着头,大呼小叫闯出唐府正屋,争先恐后冲向院门。乌鸦跟着飞出,围成一堵黑色的墙,拦住他们去向。
僧人和尚齐齐跪在地上求饶:“鬼大王,请放我等一条生路。”
大鬼吼道:“僧人道士听着!尔等身为出家人,本应慈悲为怀,却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这回小小惩罚你你们一次,下回要是再见钱眼开做下为虎作伥的坏事,本神决不轻饶!”
众人大叫:“鬼大王饶命,我们再不敢和作对。”
大鬼说道:“你们回寺庙面壁思过去吧,好好反省自己。”
乌鸦腾空飞起,盘旋半空。
众僧人道士落荒而逃。
乌鸦排成两列,化成两股黑旋风,飞进唐府正屋。
“大师父救命啊!”屋内发出唐吉父女呼救声。
白娇云紧紧拉着白钰衣袖,急切说道:“弟弟,唐家父女处境危险,你想想办法救救他们。”
白钰拍拍白娇云手背,安慰她:“姐姐宽心,唐家父女性命暂且无忧。”
俄顷,乌鸦裹住唐吉父女,飞到门外,往上空腾起。
火光下,唐吉父女面朝地面,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那鬼自称‘本神’,莫非是那方神仙?我试探一下他的底细。”白钰心念一动,挥动双手,地面上的三尺火焰暴涨三丈,犹如火龙穿云,直扑屋脊上二鬼。
“怎么回事!”大鬼大叫一声,着手中长叉在身前画一个圈。
火龙钻进圈中,好似潜龙入海消失不见。
乌鸦受到火光惊吓,丢下唐吉父女二人,扑腾着翅膀,怪叫着往黑暗中逃窜。
唐吉父女于一丈高的地方笔直往下摔落。
“摔死他们罪过大了。”白钰忙忙弄出一阵风托住二人。
大鬼跳下屋顶,用长叉指着白钰说道:“你是谁?为何和本神作对!”
“我的娘啊,好丑的鬼!”白娇云吓得花容失色,扭扭身,躲在白钰后面。
白钰收了法术,放唐吉父女在地上,拱拱手,以礼相待,先报了家门,又朗声说道:“神圣,请问您从何方而来?要捉唐吉父女到哪里去?”
大鬼收回长叉,弯腰行礼:“原来昆仑山来的上仙,失敬!小神乃西牛山山神,失礼之处,万望海涵。小神捉此二人到怀州城报官。”
“报官?”白钰问道:“请问大神,他二人犯了何罪?您捉他们去见官?”
山神使长叉指着唐吉说道:“此凶徒为夺取林家财产,谋害林聪慧父子二人。”
“此荡妇是他的帮凶。”
白钰又问:“大神,按大宋律法,谋财害命乃死罪,您可有真凭实据?”
山神说道:“上仙,唐吉谋害林长志,乃小神亲眼所见。”
白钰暗想:“那就奇怪了,据掌柜说,林长志赌博输的倾家荡产,逗留怀州城中不敢返乡。山神却说亲眼见到唐吉谋害他。谁的话是真的?”
山神接着说道:“上仙如若不信,小神可以带你去见林长志,让他亲自向您言明。”
白钰说道:“大神,你说林长志没死么?”
山神以深沉的口气说道:“林长志虽活着,却瞎了眼,小神法力浅薄,无力医治他的眼伤,。可怜他一辈子行善,老了身受残疾之苦,困顿荒山之中,后半生再也见不到光明;唯一的儿子被仇人害死,香火断绝。”
受害人变成施暴者,黑白颠倒。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白钰一时间难以接受,说道:“请大神带路,我去见见林长志。”
白娇云嚷道:“弟弟,我跟你一起去。”
山神说道:“夫人,此去山高路远,你肉身凡体,恐怕得走上几天才能到。”
“此回说什么也不能让步。”白钰说道:“姐姐,你的要求已达到,该回去歇息了。”
白娇云眼睛乌溜溜一转,说道:“山大神,您可以让乌鸦带我去呀!”
山神说道:“夫人,乌鸦都被上仙吓走,它们可是小神花费几天功夫才找到的。所以,小神爱莫能助。”
白娇云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好吧,我回去客栈就是。”
白钰说道:“姐姐,要不你留下来守在此地,我们很快回来。”
白娇云转忧为喜:“那敢情好!你们放心去,我一定把他们照顾的妥妥帖帖。”
山神带着白钰往西而行,星夜兼程一百余里路。他们按下云路,降落到一座门厅狭窄的小庙前。
山神说道:“上仙,此庙便是小神神祗,西牛山山神庙。您请稍等,小神前去点灯。”他说完来推开庙门,步入庙堂。
少时,一片漆黑的庙堂燃起昏黄光亮。
白钰不等山神邀请,主动走进庙门。
山神举着点燃油灯,推开左旁一扇小门,说道:“上仙,此间便是林长志卧室。”
屋里仅有一张旧床,床上躺着一名中年汉子,他身上盖住打满补丁的薄被子。
“上仙,床上躺着的便是林长志。小神神祗地处偏僻,因此香火稀少,他和守庙人只能混过温饱。”山神说完对着汉子吹口气。
林长志摸索着起身,自言自语:“天亮了么?人老了总是睡不着。”
“上仙,林长志尚未得知他儿子已身故,您等会千万别提。”山神嘱托白钰一声,伸手敲敲门。
林长志问道:“请问是伍老伯么?”他的双眼眼窝深陷的厉害,很明显受过重伤,导致眼球萎缩。
“林长志口中的伍老伯是庙祝。”山神轻声向白钰解释一句,换了一种口气说道:“林善人,老汉带了一名重要的客人来看你,请你向他说一遍受害的经历。”
林长志惊喜说道:“恩人,您老人家来了,请带着客人进屋坐!”他边说边下床。
山神上前扶住林长志,说道:“林大善人,您躺在床上,我自己理会。客人事物繁忙,你无需客套,细说一遍遇害当日情景。”
林长志深陷的双眼流出两行浊泪,神情黯淡:“小老明白。那是去年八月初,小老伙同唐吉回清水镇,行走到一处深渊时,脑后忽然挨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等小老醒来时,只觉得双眼疼痛难忍,犹如刀割一样。小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忙呼喊唐吉。这时恩人说道:‘老先生,你不用喊了,你的同伴已经走了。你的眼睛就是被他弄瞎的,他又推你下深渊。’小老听了,心如刀割。”他说道后半段,几乎泣不成声。
白钰心中很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