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回，糊涂老人
白钰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从怀中掏出一锭元宝放在林长志身前，说道：“林大善人，小子要事在身，先行告退，银子您收好，权且当做回程的盘缠。”
林长志起身，连连拱手推却：“上仙，千万使不得！银子请收回。”
白钰说道：“林大善人，清水镇离怀州城百里之遥，您身无分文，只好一路乞讨回去。”
林长志说道：“上仙，劳您挂心。那倒不必。小老有手有脚，大可现在怀州城中找一份事做，待到赚够路费，再回去不迟。”
白钰说道：“林大善人，夫人一人孤苦伶仃在家望穿秋水，您真忍心？”
林长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无言以对。
白钰说道：“林大善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亏您还是做生意的，一点都不懂‘变则通，通则达’的道理。这样吧，银子算小子借您暂用，等您发达后，多救济需要帮助的穷苦百姓，替小子累积善行。小子先走了。”他也不等对方答话，说完闪身出门。
林长志追出房门，喊道：“上仙，小老送你。”
白钰沿着蜿蜒怀河曲折飞行十数里路，眼前呈现一座巨大的石山，孤零零耸立河边，它的对面，楼宇层叠，宽阔的大道四通八达。
河中碧玉带飘波澜不惊。
镇边河岸沙洲上搁浅几艘旧木船。
白钰围绕大石头飞一转，未发现妖怪踪迹。
目光所及的丘坡山谷中，同样毫无邪气。
白钰站在大石头俯视下方幽蓝深沉水面，陷入沉思：“莫非又是孽龙或是他的亲戚作怪？我不谙水性，贸然下水，恐怕吃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到镇上找知情的人问问。”他扭一扭腰，按下云头，落在街头偏僻处。
白钰晃晃身子，变成书生模样，踏着大步，向镇中心走去。
镇上荒草蓑蓑，街道两旁的房子家家关门闭户，人迹罕见。
白钰穿行大半个镇子，前方迎面走来一名穿着破烂的老人，他满脸长着老树皮皱纹，肩头上扛着一把锄头，弓着腰缓慢地行走。
“老翁看样子古稀之年，还得亲自劳作，实在可怜。”白钰心生怜悯之情，迎上前问候：“老丈，小子有礼。”
老人充耳不闻，只顾低头往前走。
“老翁耳背。”白钰闪身一边，加重语气，重新问候一遍。
老人停下脚步，抬起头，茫然盯着白钰好一会功夫，慢吞吞问道：“你是哪家的后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钰心知老人认错人，解释道：“老丈，小子不是镇上的人，打怀州来的。到此地游玩。”
老人放下肩膀上的锄头，呼呼吸气，说道：“啥？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白钰哭笑不得：“老丈，小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鬼啊！”老人干嚎一声，丢下锄头，不停拱手：“鬼大王，饶了老汉的性命吧。”
“老翁是个糊涂先生。”白钰连连否认：“老丈，小子是人不是鬼。”
“你不是鬼大王，那一定是龙王老爷。”老人改口说道：“龙王老爷饶命。”
白钰顿一顿说道：“老丈，您瞧小子头上有无长角？”
老人盯着白钰看半天，说道：“没有。”
白钰说道：“那就是了。龙王老爷头顶有角。所以……”
老人抢着说：“那你一定是山大王！大王爷爷饶命，老汉一把骨头，不中吃。”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白钰情知越描越黑，干脆说道：“好，老丈，本大王饶你性命便是。”
老人说道：“多谢龙王老爷饶命。您老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他说话颠三倒四。本王怀河中来的。今日闲的无事，来镇上走走。”白钰将错就错，说道：“本王问您，镇上除您之外，还有谁？”
老人想了老久，扳手指头说道：“回大王的话，镇上留着七八家人。他们是——”
白钰打断他的话头：“老人家，您不必一一说起，麻烦您带本王去最近的一家。”
老人说道：“好好，老汉立刻带大王去。”他扛着锄头前面带路。
白钰见老人可怜，有心帮他一把，说道：“老人家，您的锄头给本王用一下。”
“是，大王。”老人把颤巍巍把锄头递给白钰，说道：“大王，您要老汉的锄头，是要去挖土么？”
白钰含糊答应一句：“正是。”
老人说道：“您是大王，怎么亲自动手？你手下的小兵呢？都哪里去了？”
白钰应付：“他们忙别的事，不得空。”
老人说道：“大王，你打算种啥？”
“他这人古怪，先前害怕，现在却问东问西。”白钰开玩笑说道：“本王种鱼虾。”
“鱼虾也能种在土地？”老人瞪大眼睛问：“大王可愿意教教老汉？”
“他还真相信了。”白钰很无奈，只好敷衍：“可以。但需要您出钱学，本大王不能白白相送，一百两银子。你我有缘，打八折吧。”
老人连连摇头：“太贵太贵！小老学不起。”
“总算解脱了。”白钰暗中松口气。
老人一边走一边问，领着白钰离开大道，七拐八弯走了一段小道，来到一处破旧低矮的房子前。
房前空地上有个人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在哼哧哼哧劈柴。
老人挥手叫道：“徐老弟，老哥带着给你带着重要人物来了。”
那劈柴老人听得叫喊，放下手中斧头，用手帕擦擦汗，上下打量白钰，问道：“石老哥，小哥是谁啊？你家的亲戚吗？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徐老弟小心说话！”老人责怪道：“他老人家可是龙王老爷。”他又对白钰说道：“山大王爷爷，您别生气，他人愚蠢的很，不会说话。”
白钰点头说道：“您放心，本王肚量大得很。不会同他一般见识。”
老人连连使眼色：“徐老弟，龙王老爷开恩，你还不谢恩！”
“呸呸。”劈柴老人往手掌心吐口水，挥舞手中斧头劈柴，一边说道：“哪有扛锄头的龙王老爷！石老哥，敢情您啊，又灌黄汤多了，脑子稀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