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河起波澜

“好了,诸位道友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揣测了,平白的失了气度,我看这山中还有这天劫的痕迹尚未散去,很明显是有道友在此地得道,渡劫升仙,成就长生,只要找到了那位道友,相比一切就都明了了。”

一个有些苍老的老者看着眼前诸位练气士眼中变幻着的神色,开口提醒道。

这老者看起来在这些练气士当中有些威望,他这么一说,不少练气士眼中的相互戒备的神色便已经放松了下来,而更多尚未登仙的修士,更是已经放弃了心中对那可能存在的重宝的贪恋,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山中开智的无数老蛇身上。

“有没有重宝暂且不论,这山中无数万年老蛇,有不少都开了灵智,若是有能够降服,做个道途护法,想必也是不错的,即便是没有重宝,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话音落下,不少人心中原本已经打消的念头,又再一次的升了起来。

“是极是极,这蛇山当中,万年老蛇无数,之前因为无法开智,故此没有道友理会,而现在,却是一个大大的收获。”其余自知重宝无望的练气士,也是纷纷的将念头打到了这蛇山当中刚刚开智的无数老蛇身上。

“你们不可以捉他们耶!”就在这些练气士们各自动着心中的念头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话的,赫然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青衣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你可知……”一个性子有些急躁的练气士上前一步,正想问些什么时,旁边便有人轻轻拉了他一把,这人才是放出灵觉一探,冷汗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眼前这小女孩儿周遭的气息,深沉不可捉摸,再想想之前有人说的雷劫,这人哪里还不明白这看似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真真切切是一位渡过了雷劫的长生仙人,只需要一个指头便能碾死自己的大人物。

“却是恭贺道友破开仙路,登临长生之门。”正当那性子急躁的练气士心中惴惴之时,那领头的老者便是轻轻开口道,“老道长春子,道场便在此处不远的长春谷,敢问道友,此番登临仙位,可是有意在这蛇山当中立下道场?”

这老道士一开口,当下不少练气士便是心中大定,眼前这小女孩儿虽是登临仙境的大人物,但自己这一方,不是也有一位登临仙境的大人物,这般想着,胆气便有些状了起来,不复之前惴惴不安的样子。

“这蛇山,素来为绝灵之地,道友在此地成道,想来对这蛇山的奇异之处是了解的,在道友之前,这蛇山向来无有开灵者,道友周身气息浑圆,与这蛇山气脉隐隐相连,想来对这蛇山是极为了解的,烦请道友借我等之疑,一来,算是长我辈见识,二来,我等传开,也省的日后再有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前来,扰了道友清净,三来,这东海之畔,向来归龙宫统属,道友若是有意在这七千里蛇山立下道场,还需得往龙宫通传一次,以免日后争端。”

长春子道,说道这里,长春子也是难免唏嘘,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再到推开长生仙门,何其艰难,想想自己,艰难蹉跎多少年,一直到投入到龙宫麾下做了个客卿,几番生死,才有机会得了避劫之法,但即便是如此,也是险些陨落于雷劫之下,算是险而又险的渡过雷劫,勉强推开长生之门。

而眼前这小女孩,却是这般大小,便已经是推开了长生之门,日后前程,尤岂止一个天仙,说不定连证就金仙,也是有些许可能的,想到这里,长春子的姿态,也是稍稍放的低了些。

毕竟,没有谁愿意无谓的和他人接下恩怨,尤其是和哪些要天资有天资,要际遇有际遇的天之骄子,毫无疑问,眼前的小女孩儿,便是长春子眼中的天之骄子。

同为长生仙人,青衣小女孩儿自然也是感觉到了长春子的善意,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接受了长春子的善意,“老道士,你可以叫我青鳞,青色的青,鳞甲的鳞。”话音落下后,青鳞又是歪着头,想了想,继续道。“山中的蛇儿们,你们可以带走一些,但是开灵的不许动,不然,大圣若是回来了,会生气的。”

听的这话,长春子心头便是一阵默然,虽然猜到这小女孩不简单,但却是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天仙,真仙,金仙,太乙道君,这便是洪荒练气士的修行体系,换了妖灵的说法,便是启灵,开智,炼神,妖灵,大妖,天妖,妖圣,大圣与练气士的体系一一对应。

大圣,换做练气士,便是居于最为顶端的太乙道君,几乎是走到了大道重点存在,可望而不可即,便是这青鳞的话中水分再多,那她背后的,也至少是一个金仙级的妖圣。

想到这里,长春子便是恍然,难怪之前蛇山生灵尽皆无法启灵,修士道场所在,万灵非有特例,都是无法启灵的,不然,若是道场中今日这朵灵花成精,明日那株灵草成灵,那练气士还要不要修行了。

很明显,这七千里蛇山生灵之所谓无法启灵,自然便是因为这七千余里蛇山尽数被那妖圣化作了道场的缘故,因潜修之故,为免打扰,自然不会令这些生灵开智,而今这妖圣放开权限,也难怪这蛇山当中万千生灵于一夕之间启灵开智。

“既然如此,老道这便离去,将蛇山之事上报龙宫,将这蛇山划出来便是,以免打扰道君潜修。”知晓这山中有疑似道君的存在,长春子心中,也难免有投靠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大能既然能下功夫培养以为长生天仙出来,自然是需要一些人手的。

但毕竟他已然是投靠了龙宫,更是在龙宫的帮助下才推开仙门,细想下来,终究是舍不下脸面另投他人,当下便是带了这些练气士离去。

等到这些人的气息都消失在了蛇山当中,青鳞才是隐了身形,寻了个地方潜心修炼。

当然,这蛇山当中发生的一切,是影响不到之前的那青衣人的,而此时,那青衣人已经是离了蛇山,自顾自的想着洪荒的最中心而去。

“锁绝灵气……终究是让他们做成了么。”一路上,那青衣人感受着天地间和十万年前截然不同的灵气,暗暗想到,十万年前,天地灵气都是混蒙蒙的一片,那里是如同现在一般,不同的灵气五行分明,各自不同,这青衣人此时,已经是到了黄河之畔,毕竟,这边的灵气属性,更偏向水一些,让着青衣人感觉很是舒适。

“兄弟也是要往不周山去么?不若结伴而行,路上艰险,也算是有个照应。”正当这青衣人顺着黄河逆流而上之时,河心处,一条乌鱼跳出水面,鱼尾在水中一拍,便是掀起一阵巨浪对着这青衣人扑过来,而后化作一个一身黑甲的汉子落在这青衣人面前。

“某家乌鳞,敢问兄弟如何称呼?”这黑甲的汉子化形落在这青衣人的面前,拦住了他,豪爽的到,“兄弟虽有天仙修为在身,但孤身上路,恐有不便,不若与某家结伴,一路上,碰到什么事,也算是有个照应。”

“兄弟?”听得这汉子的说法,这青衣人便是抬眼悠悠的看着这汉子,似笑非笑,“有很多年没人这样称呼我了。”

一看到这青衣人的眼睛,乌鳞便是暗叫不妙,平日里自己也算是识人有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惹不起,都是能看得出三分的,若非如此,在者黄河当中,自己也不会闯下一番名号来。

眼前这人,虽然看似年轻,但眼中流露出来的沧桑之感,却是怎么都装不来的,再一看眼前这人周身的气息,看似只是一个天仙,但细细看去,却仿佛是那无尽深渊一般,深不可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拦下来的,分明就是一头巨妖。

“苦也,莫非是今日出门没有祷告不成,怎地一出门,便碰到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积年老妖。只希望他莫要一口将某吞了才是。”

想到这里,这汉子当即是俯身拜倒:“大圣容禀,小妖无意冒犯,无知者无罪,还望大圣开恩,小惩大诫,饶了小妖一命。”

看着眼前的汉子的表现,这青衣人也是不由得一愣,他从出生至今,还没见过变脸变得这般熟练的。

“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方才说道天仙两个字,我且问你,这天仙何解?”

“大圣容禀,天仙为大破灭后,又大神通者有感各族修行不易,便合力推演出来的修行境界,初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长生天仙,逍遥真仙,不朽金仙和太乙道君八个境界。”

“我们妖灵初次开悟,无意识的吞吐天地灵气之时,便算作是炼精化气,等到吞吐天地灵气到了一定地步,开始灵智,便算是做炼气化神,再等到化去口中横骨,能够口吐真言之时,便是到了炼神还虚,再之后,能够化为人形之时,便算是炼虚合道,接下来便可以引动天劫,成就大妖真身,位比天仙,天仙便可得以长生。”

“若是再有机缘,渡过天地人三灾,便可与天同寿,号为天妖,与世长存,等同于逍遥真仙,再往上的妖圣、大圣之境,就不是小妖能够揣测的了。”

听得这青衣人的问询,这汉子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揣测,连现在的修行体系都不清楚,偏偏还有着深不可测的修为,这哪里只是一个积年老妖,分明就是一个从大破灭时期就遗留下来的盖世巨擘。

“合该我老鱼机缘到了,这样一尊刚刚出世的盖世巨擘,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看他态度还算平和,不像什么凶人,若是服侍得他高兴了,随便给我什么好处,岂不比我辛辛苦苦漫无目的的追寻来得强?本来去不周山便是为了寻取机缘,现在机缘就在眼前,还去不周山作甚?”这汉子暗自想到。

“天仙、真仙、金仙、太乙,相比对应的就是我们当初的灵神、地神、天神和古神了。这种说法,与那末法世界当中的传说,倒是有三分吻合。”

“而今天地大变,神祇之道熔炼法则,与法则相合,走的是熔炼神格的路子,虽然战力卓绝,但到精深之处,难免为法则所困,况且神祇之路止步于古神,而仙道,走的却是熔炼元神的路子,相对于神道而言,一则自主性更好,二则,太乙之上,按照那末法世界的说法,还有这更为莫测的大罗之境,乃至于无法言说的圣人,这样看来,我似乎也应当是转修仙道才是。”

随着这青年下定决心,流转在体内的元气,便是缓缓的如丝如雾般散发出来,只是这如丝如雾的元气,一离开这青衣人的身躯,便立刻被这青衣人藏于袖口当中的青玉神山收了进去,丝毫不显于外界。

“果真是太古巨擘,喜怒无常……”兀然间,这青衣人便是对着那汉子一指点出,那汉子还未来得及有一声悲呼,便是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随着周身元气的排除,这青衣人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弱,从起初的深不见底,再到堪比金仙,紧接着又是真仙,天仙,气息再往下掉,到达一个极限的时候,这青年人也是不由得有了些许犹豫,不过这犹豫之色仅仅在他眼中留了片刻,便被狠厉所代替。

“咔嚓!”冥冥中似乎是有声音响起——却是这青衣人识海深处一枚菱形的神格直接破碎,而这一声“咔嚓”响起之时,这青衣人的面孔上,也是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紧接着,这青衣人身上的气息便是陡然落入到了天仙以下。

而这青衣人的修长的身形,也是隐隐的模糊起来,下一个瞬间,模糊的身形便是陡然破碎,这青年顿时化出了真身——人身蛇尾,背生双翼,有数百丈大小,蛇尾摇动之间,有风雷之音,广阔的黄河之上,也是凭空的生起阵阵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