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色如梦月如纱

随着月光拢下，盘蛇山中，也是随之变得安静下来，无数的妖灵们，或是在抓紧时间吞吐星力，增进实力，也或是枕戈入眠——白日里的攻防，实在是消耗了这些妖灵们太多的精力，甚至于是那些逍遥真仙，长生天仙，也都是有了难言的疲惫之感，在此时，抓紧时间睡下，调养精神。

整个盘蛇山，此时都仿佛是沉睡了一般，正是月光如纱，夜色如梦。

“叮铃……叮铃……”深沉的梦境当中，隐隐约约之前，铃音回荡，这铃音，清脆而温柔，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三千蛇族的长生天仙，便是在这铃音当中，站起身来，一路追逐着那铃音而去。

远远地，一束月光落下，那铃音的来源，便也是出现在了诸位长生天仙的面前，却是一位持着长幡的老者，长幡之上，悬着一串的铃铛，这老者稍稍一动，这一串的铃铛，便是跳跃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这铃音响起的时候，三千长生天仙，便也是恍恍惚惚的，如同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跟着前面那持长幡的老者，一路往前而行。

不知多了多久，那老者手中的长幡再是一摇，铃音响起，三千长生天仙，便是在一个激灵之间，醒转过来。

他们早已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那老者带着，离开了盘蛇山，不知是到了何处，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绵延的墓葬，墓葬之前，竖起一方又一方的石碑。

纵然是无星无月，但这一片墓葬群之中，也依然所以一片通透，纤尘必现，通透到，这三千长生天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石碑之上，都是刻着相同的图样——一条人身蛇尾，背生双翼的大蛇，双手持戟，腰间挎弓，这图样的大小，线条的扭曲，都是一模一样，甚至于是那大蛇脸上的神情，都是分毫不差。

细细数去，这些石碑，竟恰好也是三千之数。

“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时候，那持幡的老者，此时也是转过身来，而这三千长生天仙，也是看清了这老者的面容——不是白日里指挥着盘蛇山中无数妖灵抵抗水宫大军的朋蛇长老，还能是谁。

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存在，这三千长生天仙，很显然都是极为尊敬的，故此，虽然是疑窦丛生，但这三千长生天仙，也都还是称其为先生，恭敬的对着这老者一礼之后，才是出声问道。

“都是三千，难道，真的是巧合吗？”看着眼前的三千位长生天仙，朋蛇长老的心中，也不由得是泛起这样的念头来。

“吾之名为，朋蛇。”听到有长生天仙问出声，朋蛇长老便是按下了心中的杂念，应道，“这里，是吾的梦境，也是你们的梦境。”

“梦境？”听到此言，这些长生天仙才是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吾等还在盘蛇山中。”

“听你们的语气，似乎是不愿离开盘蛇山？”见那些长生天仙们放心的表情，朋蛇长老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故意问道，“盘蛇山如今，倾覆在即，你们留在山中，除了殒命之外，再无他想，难道你们宁愿守在盘蛇山中，等着死亡降临，也不愿意离去？”

“先生名中，既然也有一个蛇字，白日里又救盘蛇山于危难之中，想来也是我蛇族前辈，又何必故意来消遣我等？”等到朋蛇长老说完，这三千长生天仙，便也是站直了身躯，道，“那些废吾族血脉的道友，尚且知晓受陛下大恩，当以死相报，不曾背弃盘蛇山。”

“吾等为蛇族血脉，又岂能于此危难之时，弃盘蛇山而去？”

“以死报之又能如何？”闻言，朋蛇长老的脸上，反而是露出一丝冷笑之色来，“便纵然是你们全部战死，又能拖延得了几日？”

“一日？半日？还是两个时辰？”朋蛇长老的声音，越发的冰冷，也越发的令人绝望，“有意义吗？”

“但我们若是走了，盘蛇山便是连那三两个时辰，都撑不住。”沉默之后，这些长生天仙们，也依然是倔强的道，“若是先生带吾等前来，便只是为了此事，那吾等便要回去了，盘蛇山中，夜里也还需有人巡守。”

“先生若是要走，便自去吧。”这些长生天仙们道，竟没一个人，有过要离开的念头。

“像，真像。”看着这三千位长生天仙们脸上的神色，朋蛇长老的脑海当中，便不由得是浮现出当年古蛇一族，在金鹏一族的追杀之下，夜不能寐的场景来。

那个时候，化蛇长老也是这般，从族中甄选出了三千位最为能征善战的族人，将金鹏一族的追兵彻底引开，才是给古蛇一族带来了喘息的时间。

这才有了后来古蛇一族重新崛起之事。

古蛇一族再起之时，佘钰也是这般，从无数的战士当中甄选出了三千位，以为亲军，决死一战，由此诛灭金鹏一族的金羽道兵，阵斩其族长，而后，彻底覆亡了金鹏一族。

朋蛇长老至今都还记得，佘钰驾驭着战车，行于云端，剩下的五位长老，朋蛇，鸣蛇，长蛇，巴蛇，玄蛇，分别立于神柱之上，神柱之下，矗立着一方高台，高台之上，是三千位全身着甲的战士。

“敢死战否！”战车在云端掠过，佘钰的声音也是随之响起。

“死战！死战！”高台之上的三千战士，也是齐声高呼。

“失却自我，可否！”佘钰的战车毫不停歇。

“舍之亦可！”三千战士的回应，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得大道，永堕苦海，可否！”高呼声中，佘钰的战车，稍稍一顿，随后佘钰的声音便是继续响起。

“永劫沉沦，在所不惜！”高台之上的三千战士，同样是答道。

“既如此，本王便带着你们，取回那失却的荣耀！”三问三答之间，古蛇一族，威震洪荒的三千天蛇兵，便是成型。

三千名天蛇兵，带上了面甲，放弃了自我，从此与过去割裂，道途之上，也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作为佘钰的附庸而存在——同样的，佘钰也是实现了他的承诺，带着三千天蛇兵，一战全灭金羽道兵，阵斩金鹏一族的族长，而后南征北伐，将蛇族重新是带回洪荒之巅！

再其后，便是那大破灭一战，佘钰失踪之后，三千天蛇兵，作为佘钰的亲军，再找寻佘钰踪迹无果之下，各自将传承留于这墓葬之中，也是全数自绝于此——作为亲军，主帅失踪，而他们，却是一个未死，这本身便是一种耻辱。

而三千天蛇兵，也是从此成为洪荒绝响。

当年罗睺道祖剑灭苍生，葬尽上古之时，古蛇一族最先做的，便是倾一族之力，以秘法，将这三千天蛇兵的传承，封存起来，至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