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堂皇之下暗影动
“好一件恶毒的灵宝！”盘蛇山中，在下压了山中无数的妖灵们因为那先天灵宝而产生的躁动之后，佘钰也是将目光落到了那光柱的地方，看着在那光柱之中，沉浮不定的那小巧印章，双眼之中，充满了警惕。
那小巧的印章，承接大日之光，看起堂皇正大到了极点，但实际上，这印章的本质，却是一件及其恶毒的灵宝。
纵然是隔了无数万里，佘钰也是看得分明，在那光柱之下，无数的生灵，已经是不顾一切的厮杀起来——仅仅只是两日不到，那一方海域当中，便已经是有了超出百万之数的生灵陨亡。
换做了平日，这上百万生灵的陨亡，势必是会将那一方海域，都是化作血色，但此时，那一方海域当中，却依然是一片湛蓝秀美，完全看不到有生灵陨亡之后留下来的尸身血肉。
甚至于，生灵陨亡之后所留下来的怨恨之气，都丝毫叫人察觉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才是叫无数的生灵，都忽略了这先天灵宝之下，难以计数的死亡，依旧是舍生忘死的厮杀着，企图是能够得到这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从来都不是能够依靠修为强取的，若是没有那个运气，便纵然是得到了先天灵宝，也是无法炼化，运气，正是这两个字，让这无数的生灵们，都忘却了不朽金仙，以至于绝顶大神通者的恐怖——只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点，凭他们的修为，纵然是得到了先天灵宝，又能如何？难道还能逃得脱在四处窥视着的绝顶大神通者们的掌心？
“倒是与上古之时的血肉祭礼，有几分相似。”看着那看似堂皇，实则却是凶戾肮脏到了极点的光柱，佘钰也是皱起了眉头，双眼之中，闪烁着微微的不解之意。
按照他当时炼化一元重水珠的时候，从一元重水珠当中得到了信息来看，这洪荒当中，三百六十五件先天灵宝，每一件，都是带着特殊的意义与使命，对应着这天地的某一部分。
但任是佘钰怎么看，都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件只是单纯的凶戾而又恶毒的先天灵宝，其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有对应了天地的那一部分？
印章，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权柄的证明，其本质，讲求的都是堂皇正大，而非是所谓的凶戾恶毒。
况且，若是论道凶戾，这一枚印章，又如何能与那诞生于无穷血海当中，秉承了无数生灵不甘与怨恨的那两柄先天剑器相比？
“真是，充满了人为的痕迹。”看着依旧是毫无察觉，不顾一切的往那光柱的所在靠拢，企图是要得到这足以称得上是大破灭之后最大机缘的修行者，佘钰的双眉，也是越发的紧皱。
“先天灵宝，似有古怪，慎之！”思忖了片刻之后，佘钰便也是屈指一动，一道信息，便是缓缓的散到了风中，随风而去。
“陛下，这先天灵宝……”几个呼吸之后，朋蛇长老便同样是紧皱着眉头，出现在了佘钰的面前。
“怎么，朋蛇长老也发现了不对吗？”看着朋蛇长老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佘钰便是出声道。
“我还以为只是错觉，没想到陛下也发现了。”朋蛇长老低着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是出声，“那看来便是真的了。”
“真的有人在对这先天灵宝，进行血祭！”
“血祭！”闻言，佘钰双手也不由得捏紧，“那先天灵宝四周所发生的一切，也只是看起来与血祭有几分相似罢了。”
“血祭所需要的一切，都是没有出现。”
“朋蛇长老你又如何能确定，那便是血祭？”
血祭，全名唤做血肉祭礼，在上古神庭时代的早期，是天地当中极为盛行的手段，强者以无尽生灵之血肉，祭祀天地，以求能获得天地垂青，更进一步，每一次的血迹，所涉及的生灵，都是以百万计！
最初的时候，无数的神祇们，对血祭之事，都是懒得理会，只认为这血祭天地之法，乃是痴人臆想，等到那些神祇们尝试失败，自然此事便是烟消云散。
但谁能想到，这血祭天地的法子，竟然是真的有用！
第一个神祇借此突破关隘，更进一步之时，众位神祇们，还不以为意，只当是个例，但等到第二位验证者，第三位验证者，都相继成功之后，血肉祭礼之法，便是彻底流传开去。
最开始，大家都还保持着一个度，但随着时间流逝，诸位神祇们，便是越来越疯狂，以无穷血肉，祭祀上天，祭祀大地，甚至于，祭祀更强者——那个时候，正是天皇仓离氏还未隐退，地皇厚土氏还未接任的时候，也正是，洪荒天地最为黑暗的时候！
那一段时间，因为这血肉祭礼的流毒，这洪荒大地之上的生灵，几乎是十不存一！
第一次的种族大灭绝，也正是在这个时期产生！
到了最后，处于半隐退状态的天皇仓离氏，都是被此事惊动，从无数万年的闭关当中清醒过来。
看了洪荒天地的满目疮痍，以及弥漫在天地之间的血光怨气，以仁厚，教化众生而出名的天皇仓离氏，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勃然大怒！
神殿当中值守的天神们，因为隐瞒此事，不曾将仓离氏唤醒的缘故，尽数被仓离氏亲手废去修为，而之后，仓离氏更是第一次率领大军，征伐洪荒，所有参与过血迹的神祇，都是尽数被诛杀！
没有赦免，没有宽恕！
那个时候，洪荒大地之上的地脉，也便是第一次的崩碎！
在扫平了血祭之祸以后，天皇仓离氏，便是因此事，自咎过甚，最后彻底退隐，在天地之间，失去了踪迹。
天皇仓离氏之后，便是地皇厚土氏，率领众神灵，重新勘定地脉山川……
而血肉祭礼之法，也便是彻底的消散在了时光当中，在九头氏的时代出声的佘钰，也只能是从古蛇一族的藏书当中，知晓那血迹之法的种种恐怖，以及流毒无穷。
纵然是不知晓血肉祭礼的方法，但如何分辨血肉祭礼，佘钰还是清楚的，血肉祭礼最初的出现，乃是为了祭祀苍天大地而出现，故此，这祭礼之上，必有两件祭器，上映苍天，下照大地，除此之外，尚有种种礼节神纹，都是必不可少。
血迹之祸以后，神祇们对血肉祭礼的警惕，并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减少，对于血迹之事，更是到了矫枉过正的地步，宁错杀，也绝不放过，是以，如何分辨这血肉祭礼，在厚土氏之后，几乎是成为了神祇们的常识。
“这就是血肉祭礼！”看着佘钰脸上的神色，朋蛇长老也是沉下了声音。
“陛下你专司杀伐，对这些手段，也都极少花费心思专研，故此，不识得这血肉祭礼，也算是正常。”
“但某从上古开始，便是精研各种法阵，祭礼，这血肉祭礼，虽然大变了模样，却也依旧是瞒不过我的。”
“诚然，便如陛下你所言，血肉祭礼，无论怎么变，这天地二祭器，都是必不可少的。”
“但陛下你又如何知晓，这一场血迹祭礼之上，没有天地二祭器呢？”朋蛇长老这个时候的话语当中，甚至是为此带上了隐隐的癫狂。
“陛下你看那光柱，发于深海之底，贯穿无穷罡风，落于那大日之上。”
“那一**日，不正是对应苍天的最好的祭器吗？”
“至于那对应大地的祭起，若是某没有猜错的话，那光柱之下，定然是有一处地脉！”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布置下这个场面的存在，其气魄，其手段，简直是不可想象！”朋蛇长老的声音，已经是隐隐有了一丝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真是想不到，大破灭之后，又遭逢了灭世之灾，还会有来自于上古之时的强者，挣扎到了此时！”
“可是也不对！”在短暂的兴奋之后，朋蛇长老的声音，便又是低落了下来，“这血肉祭礼，祭祀的对象，乃是苍天大地，这位布置了这血肉祭礼的存在，又想从这苍天大地的回馈当中，得到什么？”
“总不可能说是这位强者，重伤未愈，企图是想要借此疗伤吧？”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又如何能安下心疗伤？”
在这猜测当中，朋蛇长老的声音，也是带上了隐隐的不甘之色——同为才能够上古之时存活下来的存在，同样是精研各种法阵祭礼，眼前这不知名的存在，不但是手段超出了他的想象，其目的，也是完全让人无从揣度。
“目的？”等到朋蛇长老冷静了下来之后，佘钰才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出声，“若那光柱之下的手段，当真是如同朋蛇长老你所言的那般，乃是血肉祭礼的话，布置这场面的那位存在的目的，或许便是为了他！”
说话之间，佘钰的目光，便是落到了那正在光柱当中沉浮着的那小巧的印章之上。
“也难怪，这先天灵宝，到现在，都丝毫是不曾显露过威能来！。”
“先天灵宝？”
“陛下你是说，那存在闹出这么大的场面，便只是为了这一件先天灵宝？”
朋蛇长老此时的话语当中，也是充满了惊异之色。
“只是一件先天灵宝？”闻言，佘钰也是摇了摇头。
“若是本王告诉长老你，穷极洪荒，这先天灵宝的数量，只得三百六十五件这说法，真切无误呢？”
……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位存在的目的，莫不是真如陛下所说的那般，企图是要以此血肉祭礼，祭祀天地，侵蚀着先天灵宝，强行将之炼化？”等到佘钰说完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朋蛇长老的脸上，也同样是一脸的震惊。
“若真是如此的话，等到这血肉祭礼完成，其他人是不是也……”而这个时候，佘钰与朋蛇长老的目光，也都是触碰到了一起，两人却都是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
“若真是如此的，那这场面，只怕便是彻底的难以控制了！”良久之后，佘钰才是缓缓的出声道。
若是按照他与朋蛇长老的猜测，这血肉祭礼的目的，当真是要侵蚀掉这先天灵宝，在不损伤这先天灵宝的前提下，令其能够被他人炼化的话，那这东海的局面，绝对是会因此，滑到一个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先天灵宝，非有缘者不可得之，除此之外，先天灵宝所特有的骄傲，也几乎是让一位修行者几乎没有同时拥有两件先天灵宝的可能性，之所以用几乎这个词，便是因为，在佘钰的印象当中，还有血海冥河这样一个例外的存在。
先天灵宝的不相容，乃是来自于其本质上的骄傲，但若是两者之间，由一方放下了自己的骄傲，愿意与另一件先天灵宝同存呢？
那是不是代表着，一位修行者，便有了同时炼化两件先天灵宝的可能性？
想到这一点，佘钰的目光当中，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且再看看吧！”
“还有，将三千天蛇兵，都从那灵月幻天当中唤回来，养精蓄锐吧。”
“或许，等到这血肉祭礼结束，便是战争彻底爆发的时候！”
在最早的时候，吕钧阳以先天灵宝为借口，邀请诸位绝顶大神通者，围杀东海龙君，其之所有有把握控制场面，便是因为，这先天灵宝非有缘不可得的特性，诸位绝顶大神通者们，因为先天灵宝的这特性，在争夺这先天灵宝的时候，也必然会只是象征性的出手，毕竟，若是没有那个运气与缘分，便纵然是强取了这先天灵宝，也是于己无用。
但若是这将要出世的先天灵宝，失去了那‘非有缘不可得’的特性，那佘钰几乎是可以想象，这些大神通者们，会因为争夺这先天灵宝，爆发出怎样的风波来——上一次那几位太乙道君争夺那先天灵宝的故事，还依旧是在这洪荒当中，流传不休！
“还是不对！”等到朋蛇长老前往摇光峰中，唤醒那些还在灵月幻天当中历练的天蛇兵之时，佘钰也是缓缓的斜靠到了一处山石之上，其掌心当中，一枚五彩的珠子，也是被其仅仅的握住。
在跟朋蛇长老的交流之间，他们两人，都是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问题。
“按照族中的记载，早在地皇厚土氏的时代，这血肉祭礼的传承，便已经是被彻底的断绝！”
“便是我古蛇一族，从天皇仓离氏的时代，一直延续下来，族中也同样是不曾保留得有这血肉祭礼的传承，那这人的传承，又是从何而来？”
“还是说，他会是从天皇仓离氏的时代，便一直活到了如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