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生万物，有灵者为妖 终
“旗帜么！”太一道人脸色沉下，虽然不愿，但他也必须承认，只有经过这么一遭之后，这无数的妖灵们，才能以‘妖’称之，行于天地之间，而不是作为他们七位太乙道君的附庸而存在！
看着天柱之上的十二位祖巫，恢宏的钟声响起，古老而又陈旧的铜钟，出现在了太一道人的手上，不朽的气机流动，镇压时空！
“诸位，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太一道人看了一眼面前飘摇的空白旗帜，而后便是飞身而起，拦上了十二祖巫！
“陛下，我们会做到的！”而他的身后，那些一路追随至此的妖灵们，也是往前，一位不朽金仙，将那旗帜拔起，背在身后，所有的妖灵们，皆是以环阵，将这掌旗的妖灵，围在中心，而后往不周山的方向突进去！
他们的面前，是无数的巫族大军！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无论是从人数的对比，还是从战争的目标而言，双方都不是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妖灵们，不但要穿过巫族的防线，还要穿过诸位太乙道君所铺设开的法阵，最后还要忍受着不周山中的压力，将那旗帜，带到不周山的山巅！
而巫族，他们甚至不需要取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们只需要毁掉那被无数妖灵所拱卫的旗帜，那这一场战争，他们便是不胜而胜！
只是，这一场战争，再如何的不公平，这些妖灵们，也必须要取胜，毕竟，不公平这三个字，从来都不是战败的借口与理由！
……
浩大的战场，一分为二，在太一道人带着十二祖巫一起，进入混沌当中大战的时候，不周山之下，妖灵与巫族，也是如同刀锋一般，触碰到了一起！
风起云涌，火焰燃烧！
嘶吼声与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血光刀光剑光……交相辉映！
在这战争当中，生与死的界限，也是变得无比的模糊，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无数的妖灵们，都是在拼命的往前！
只是，当他们抬头，他们的四周，漫山遍野的，都是巫族的大军！
如果不是有不周神山巍峨矗立，这些妖灵们，甚至是难以在这浩大的战场当中，分辨出前进的方向！
“这样下去不行！”无数的妖灵们，聚拢成一团，在他们的四周，是无数的巫族大军，如同是涨潮之际的浪涌一般，不停歇的，要将他们淹没！
“必须要有人留下来，拖住这些巫族的攻势！”那声音继续响起的时候，无数的妖灵之间，虽然厮杀依旧，但所有的妖灵们，却是都沉默了下来！
留下来拖住巫族的攻势，给其他人争取时间——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
姑且认为，留下来的人，真的是能够拖住巫族的攻势，但毫无疑问，这些留下来的妖灵们，却是注定要战死在此间！
留下来的人死去，活下来的人，享受荣光——这是这些妖灵们，所必须要做出来的抉择，也是诸位太乙道君们，给他们的抉择！
若是这无数的妖灵们，都出自于一族，那这选择，定然是简单至极，但这不周山下的妖灵们，却是出自于完全不同的种族——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走谁留，就越是显得意义重大，而又意味深长！
“既然是我提出来，那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的！”片刻之后，方才的那声音，再一次的响起，“那么，诸位，谁愿意一起留下来的！”
爽朗的声音，夹杂了笑意，弥漫于这战场之上，莫名的，将这战场之上，生与死的残酷，也削减了三分一般！
“既然如此的话，那也算我一个吧！”
“还有我！”
“我也是！”
……
一个又一个的痛快无比的声音响起，绵延成一片，很快，这些望着那不周山进发的妖灵们，便是分了一半的人出来，而后背对着不周山，反向对着巫族，发动了攻势！
而余下的妖灵们，也是压抑无比的，继续往不周山的方向进发，而后一头钻进几位太乙道君所布置下来的法阵当中！
当这些妖灵们，拱卫着那已经是彻底变得殷红的旌旗，踏进不周山脚下的时候，原先那上千万的妖灵，已经是只下了百万余人！
不周山中，那天地倾覆的压力，也是在这个时候，覆压而下，落到了每一个妖灵的心中！
这是数万年之前，天地之间无数的生灵们，所体会过的压力——那个时候，无数的生灵，都在这压力之下崩溃，彻底失去了奋发的动力！
才稍稍歇了口气，这些妖灵们的背后，便是有喊杀之声传来——巫族的大军，已经是追过来了！
“诸位，珍重！”抬头看了看那云雾当中的不周之巅，这百余万人的妖灵，也是飞快的，一分为二，一半的人，带着旌旗，继续沿着不周山往上，剩下的人，则是在这不周山的脚下，摆开了防线！
“你这老豺！”
“若是这次能活下来，那你我的恩怨，从此就一笔勾销！”漫涌过来的巫族大军，防线当中的一位妖灵，也是看着自己旁边的另一位妖灵出声，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
“当然能活下来！”他旁边的那妖灵也是出声，“至于恩怨，嘿，谁要跟你一笔勾销！”
“过了这一次，再跟你清算！”一般无二的对话，在这些妖灵们当中，此起彼伏——他们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在他们之前，同样有无数的妖灵们留了下来，而那些妖灵们的气机，已经是彻底的消失在了他们的感知当中！
无数的巫族涌上，这些巫族的目光当中，尽是冰冷！
不周山，是巫族的圣地，是他们的父神盘古所留在这时间最后的痕迹——不能将这些妖灵们阻拦于不周山之外，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失职，而现在，这些妖灵们，竟是在沿着不周山往上！
这样的耻辱，唯有用鲜血，才能洗清！
唯有讲这些闯进不周山的妖灵们，尽数堙灭，方能让这些巫族的心中，能稍微好受一些！
——要知道，便是当年妖灵连破黄河九关，不可一世，兵锋最盛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踏上这不周山！
……
“二位道友先前所言，到时有几分道理！”西荒当中，佘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太乙道君，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笑意来！
“立族之事，并非仅仅是我们几位太乙道君之事！”
“当然，这也绝对不仅仅是沿着黄河而上的哪些妖灵之事！”
“这应该是天地之间，所有的妖灵的事！”佘钰面前，一十二颗五彩的宝珠，开始闪烁起来！
“哦？”
“玉道友难道还想起支援太一道友？”看着佘钰的动作，他面前的血海冥河道人，也是震了震自己的衣袖，其背后的双剑，也是发出了清越的声音，动听到了几点！
佘钰的目光抬起，似乎是看到了在混沌当中独自一人，与十二祖巫周旋的太一道人一般，而后，佘钰的目光才是垂下！
“怎么可能！”
“如果说是将如今的局面，比作一盘棋局！”
“那棋局的胜负，已经不在我们这些太乙道君的身上了！”
“而在他们的身上！”
佘钰的目光，落到了那些正拱卫着旌旗，沿着不周山，缓缓攀援而上的妖灵们的身上！
……
满天星海之间，星光凝成一片，星光之间，无数的画卷，缓缓展开！
妖灵的诞生，成长，再到妖灵与巫族的相遇，在巫族的覆压之下，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再到远走四海，再到踏于星穹，无数的战争，无数的死亡，无数的不甘，彻彻底底的，展现了这天地之间，无数妖灵们的面前！
只要是不曾闭关的妖灵们，都是将这一切，看到清清楚楚！
而最后，他们所看到的，就是那些追随了太一道人从东海，沿着黄河而上的无数妖灵们，一番辗转，只剩下了那余下的数十万人，沿着不周山，缓缓而上——而在这些妖灵们的背后，巫族的大军，紧追不舍！
巫族大军行进之间，他们还能看到，大地与山脊之上的，碎裂的铠甲，折断的神兵，还有黯淡无光的灵宝！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
“所有妖灵的命运，都将因此而变！”
“在这一场倾天之变当中，你们，是就这样旁观，还是愿意参与其中，成为这大潮当中的一朵浪花？”最后显示在那画卷当中的，是在混沌深处，太一道人披头散发的身影，而在太一道人的四周，十二道巍峨无比的身影，各自立于一方！
“当太一道人从锁龙峡出发的时候，你们错过了那一次机会！”
“而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佘钰低沉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萦绕起来！
一十二颗五彩的宝珠，高悬于天，宝珠当中，无穷的一元重水显化而出，化作无边无际的长河，穿越空间，将不周山的战场，于整个天地，都是连接到了一起！
“多宝？”黄河流域的一旁，上清道人也是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多宝道人——这位三清道人一起培养出来的弟子，正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你想清楚了？”上清道人闭上眼睛，声音之间，无喜无悲！
“老师，弟子，也是妖灵！”多宝道人低下头颅，不敢看上清道人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弟子拜别老师！”多宝道人跪在上清道人的面前，三拜之后，才是起身！
而后多宝道人的面前，深沉的水花涌现——毫不犹豫的，多宝道人就已经是跳进了那水花当中，下一刻，他已经是出现在了不周山！
“多宝，你也来了啊！”才方方站定，一个沙哑而又铿锵的声音，便是想起！
多宝道人转身——他的背后，数万白虎族的妖灵，已经在这不周山的山麓之上，整顿好了防线。
当年洪荒当中，巫族势大的时候，白虎一族，也是辗转到了西荒，而后托庇于接引道人麾下，佘钰等人建立妖灵大联盟之际，白虎一族，也因为和其他妖灵种族的矛盾，并不曾加入其间！
而后无数的妖灵，迁徙于星辰之间，白虎一族，则是依旧是居于西荒一角！
“你们也来了啊！”
“当然，我们也是妖灵啊！”这位白虎一族的不朽金仙，笑得极为坦然！
“琉璃道友，你也在？”多宝道人的脸色再变！
在白虎一族当中，有一位稍显青涩的道人——这道人名为药琉璃，乃是西荒之上一株芳草成灵，化妖之后，这位药琉璃，就是一直随侍于接引道人身侧，被接引道人这位太乙道君，当成衣钵传人来培养！
无数的妖灵们，通过那横贯天地的一元重水，从这天地之间的各处，踏进不周山中！
那些在数万年前，因为天地倾覆，而崩溃了心神，如今在星海之间，只能培养药草，开掘神矿的妖灵们，在这个时候，也同样是有人，再度鼓起了勇气，前来这不周山赴死——于是巫族大军的踪迹，也终于是被拖慢了下来！
当最初的那一行妖灵，只余下万余来人的时候，他们身影，也终于是被不周山纸上的云雾，掩盖起来，巫族的大军，也算是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
当那些妖灵们，带着旌旗，出现在这不周山的山巅的时候，那一杆原本是空白一片的旌旗，已经是彻底的化作殷红一片，凝固的血迹，带着隐隐的芬芳，围绕着那旌旗，缭绕不休！
而那旌旗的旗面之上，浸透的血色当中，于明暗之间，也是隐隐的，显现出了一个‘妖’字来！
“陛下！”太一道人的身影，出现在这不周山之上——此时的太一道人，全无太乙道君所应有的雍容华贵，有的，则是一身的狼狈！
披头散发，喘着粗气！
身上的衣衫，也处处都是破损！
背上的天寰剑上，还留着一些血迹，而其手上提着的那铜钟，也是有一些凹陷下去的拳掌印！
只是，越是如此，这些妖灵们，看着太一道人的目光，就越发的狂热，越发的孺慕！
接过那些妖灵们举过来的旌旗，太一道人缓缓的往前——在太一道人的面前，有一座古老而又简谱的九层祭坛！
太一道人举着旌旗，踏上那祭坛！
灿烂无比的光华，从这不周山之巅涌现开来，将整个不周山，都是包裹起来，天地之间，所有的生灵，在这一刻，都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视觉！
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绚烂苍茫，还有一个恢弘大气的声音！
“我今立妖族！”
“天生万物，有灵者为妖！”
在这声音，与天地之间回响不休的时候，那些太乙道君们的脸色，也是豁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