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斩击

我气鼓鼓地看着离青风那个混蛋离开的懒散背影。

【叮!不要生气了,就当生活中处处有惊喜嘛,再聪明的人,判断失误也是没法完全避免的。而且他去了河边后,不急着先把石头弄回来,反倒是自个睡了一觉,从这一点说,他倒是挺了解你这个徒弟的……】

我将目光直直地挪向叮叮。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聪明?哦吼吼,咳,嗯,我确实很聪明,这么明显的事情就不用经常提了,让人家听见了会觉得我太骄傲太自恋之类的……所以这段掐掉,我重新来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他就料定了我会在这里睡一觉?

叮叮点头。我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嗯,我当时因为笑得太久,肚子和脸都痛得厉害,急需要恢复状态,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他知道这个不足为奇。

而恢复状态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睡觉了。

他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那就是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了。

不容易啊不容易……

那我刚才的吹捧就算是表扬他的努力思考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吧,叮叮?

【叮!好清凉,好舒服啊……】

那新鲜出炉,平滑如镜的石头平台上,叮叮四肢大张地仰躺着,眯着小小的眼睛,神情惬意无比,好像下一刻就要翻身在上面打滚似的。

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嘛……真是岂有此理,还把不把主人的尊严放在眼里啦。

我充满威严地吞了口唾沫,对着叮叮使劲咳嗽。

咳咳……有那么舒服吗,叮叮?

【叮!肯定比你刚才睡在地上舒服。】叮叮没有打滚,只是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才不信……所以我要试一试,不,是批判一下……

我三步并作两步,向着石头平台走去。

当双手扶到上面的时候,一股细腻的清凉传了上来,我皱着眉头使劲点了点头。

嗯,似乎果然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不过……

身为作风严谨思维缜密的神照经,这么轻易地下论断,是不好的,是不符合我为人准则的……我应该经过实际的体验,经过反复多次的调查,然后才能得出最终的,最可信的,也是最接近真理,最接近事实的结论。

我不能因为叮叮你说这个平台睡起来很清凉很舒服,我就觉得这个平台确实睡起来很清凉很舒服。我也不能因为我这一刻双手扶在平台上面,摸到了它,感觉它确实是很清凉很舒服的,就得出结论说确实睡起来很清凉很舒服。

这不符合我神照经严谨求实、实践求真的人生信条啊……

【叮!那你就上来试试啊……看你这么纠结地说了一大通,就是不上来……怎么,难道是改了喜欢睡觉的习惯了么?】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我神照经可是刚刚睡醒的人,要是再睡的话,那可不就是沦落到和猪一样了么?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叮叮的诱惑。

【叮!我可听出来了,哈哈,你说离青风是……】

叮叮在光滑如镜的平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兴奋地大叫着,却没等到说出最后一个字,突然面色大变,一扭身子就消失不见了。

【叮!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说,求无视,求无视……】

呃……我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这事也不怪我,是吧……

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都齐了,开始砍柴。

我弯下腰去,搬起脚下的一位神木兄,唔,有点沉啊,和石头一样重的样子,果然不愧是神木兄,不是平常木柴可以比。

就是不知道它的自愈特性有多厉害……不过似乎想得有些远了。

拿我粗糙的木剑去斩断神木兄,这可是个任重而道远的目标啊……

也亏得是我家木剑兄有新手村不可损坏的特性,否则我神照经再天纵奇才,也很难办到这一点。

将神木兄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高度正好合适的石台上,我向后微微退了半步,这是一个适合我挥剑斩击的距离。

然后我自个也扎扎实实站稳了,拔出粗糙的木剑。

剑意,开。

双手紧握木剑,高高举过头顶,剑刃转向前方。然后深吸一口气。

斩。

剑刃剖开空气,向着下方的神木兄急速落下。

啪一声轻响,剑刃落在了神木兄的脑袋上。

不用去看,我就知道神木兄脑袋上连一点最轻微的痕迹都没有出现。

因为我紧握着剑柄的双手已经在碰撞的刹那间失去了知觉。这么强的反震力道,完全是没破防嘛……

【叮!因反震而生命值降低一点……小心些。】叮叮从次元空间里跳了出来,悬在空中,很简单的对我说了一句提示,顿了顿后,又加了三个字。

没事。

我歪过头去,朝着叮叮笑了笑。

接着又转了回来,仍旧将目光投射到长剑下毫发未伤的神木兄上,安静地等待状态的恢复。

片刻之后,两只手的手指终于能够微微蜷动,麻木渐渐消退,熟悉的剑柄的触感又回到了我的掌心。

我抿了抿嘴唇。剑意,再开。

刚才一次斩击中消耗殆尽的剑意,再次在我身上泛起。

深深的吸气声中,我双手微微用力,将神木兄脑袋上的长剑再次缓缓举起。

升腾的剑意向着长剑上聚拢。

当吸进的空气在胸膛中澎湃到极点的时候,我吐气开声,舌绽春雷,斩。

长剑呼一声落下,啪。

【叮!生命值降低一点。】叮叮的声音变得严肃,失去了平时说话的时候那种极为鲜明充沛的感情色彩。

我知道,这是怕影响了我。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全神贯注是必须的。否则这种练习就完全是儿戏般失去了意义。

长剑停在木墩上,握剑的双手再次因碰撞而麻木地失去了知觉。

凝聚的剑意也再次一扫而空,消耗殆尽。

那布满了细腻而古朴纹理的木墩截面上,仍旧是毫发未损,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的目光纹丝不动,我的心中波澜不起,连番的失败与挫折如同青烟般从我身旁掠过。

我站在那里,依旧站得稳稳的,安静地等待着双手麻木的退却。

那就是我下一次斩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