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正无邪,亦正亦邪

第十六章无正无邪,亦正亦邪

白茫茫的意识中,水妙跪在当场。

他眼睁睁的看着宁清秋消失,脸上出现了愤怒、绝望、哀伤。

他不明白,就算在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时,宁清秋都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感觉,如果宁清秋还有余力,绝对会杀了他。

“为什么?”水妙怒吼,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说正果转世,拯救苍生的是她,说恶果转世,为祸苍生的,也是她。

就在宁清秋化为点点星光,完全消失的一刹那,一块洁白的玉佩,却飘入了水妙体内。

噬魂玉,认水妙为主!

水妙从意识中出来的时候,现实才过了一秒。胡一释正被无数恶灵践踏,撕扯。

胡申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眼前这个被欺凌得无法动弹的狐妖是谁?

他的父王,那个,他从小只有远远的看着,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狐妖之王。那个,他连正眼都不配去看的狐妖之王。

胡申忽然站了起来,疯狂的笑着,指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被无数冤魂厉鬼撕扯的胡一释,指着他哈哈大笑:“父王,高高在上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胡一释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力量被全方位压着,根本连抬头的力量都没有。他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胡申:“你这个逆子,砸碎,当初,就应该在那条骚狐狸死的时候,一起把你处死。”

胡申的母亲,那个勾引胡一释的低贱婢女,就是被胡易的母亲处死的。而作为胡一释的血脉,胡申得以活下来。

其实胡申对他母亲的死活根本不在乎,他恨他,如果不是她,她那个卑贱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卑微的活着。他想要力量,想要改变他卑贱的身份。胡申道:“对,我是卑贱,和我母亲一样卑贱。我的毛发,是杂毛,黑狐狸和白狐狸生下的野种。你是高高在上的白狐,那又怎样,你和你那纯种的儿子,今天都得死。”

他的话语恶毒,对,凭什么他要忍气吞声,等他有了力量,再回到狐族,谁敢侮辱他,就一起去死。

胡一释是王者,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他还是过于轻视敌人,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胡一释望着自己另一边的儿子,胡易伤痕累累,胡易是以灵魂状态进入,与胡申斗幻术的时候受伤,伤口就会直接反应在灵魂身上。胡一释传话到水妙意识中,此时的水妙,刚刚从意识中回来,肩膀上正驾着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的胡易。

胡一释传话给水妙:“圣主,我待会儿会打开一个缺口,你带我儿子逃吧。从今以后,狐族定当会感恩戴德。”

“不必。”水妙一口回绝,将胡易放在地上休息,他不是以意识回话,而是直接说出口,“若我今天救得你父子,你狐族,会以我马首是瞻吗?”

胡一释犹豫了会儿,他怕死,但如果答应,从今往后,整个狐族怕是都要和水妙绑在一起,和八杰做对,和旻妖社做对,那可就万劫不复了。要是以前还好,现在神殿都不复存在了,要想重整旗鼓,恢复往日天下之威,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胡一释继续传音道:“可是,整个神殿都已经——”胡一释本来想说的直接一点,但想想还是不用激怒水妙为好,“我们狐妖一族毕竟力量太过于渺小。”

是的,狐妖一族虽然在整个妖族占有很重的分类,但和以自然神殿为首的整个修行天下来比,确实微不足道。

“神殿既然已经没了,那就结束好了,反正那种迂腐的地方,没了就没了。”水妙是看着谢云川说的,这句话,谢云川也听到了,他说的很大声,似乎是种宣言,“反正正义也好,邪恶也好,都没关系,如果正义不足以打到邪恶,如果这个世界弱者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识去生活,连生存的权利都必须要掌握在别人手中。那么,我将比邪恶更邪,如果这可以得到力量的话,我的目的,是要把这一群群妖邪鬼魅清除。”

谢云川不明白,不明白水妙说这句话是水妙意思,特别是对一个快要死的人。如果一个快要死的人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那还会害怕一段时间。可是对于谢云川这种已经接近大巫的能力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笑话。

谢云川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水妙继续大声道:“像诛神会,旻妖社,这种毒瘤,早就应该不留余力的清除掉。姐姐的心太软,不想杀那么多人,想要慢慢瓦解。我觉得她错了,恶人是不会有回头的一天的,软弱,一再沉默,一再妥协,邪恶,就会越来越强大。死的人,会更多。”

谢云川听着,他感觉到水妙身上的气息很不一样,对,气息。虽然境界并没有突破,还是三阶,但八中自然之力,犹如光芒一般,围绕在他的周围,源源不断的溢出。

水妙一步步往前走去,身上的气势不断增强,他依然自言自语着,像是疯了一般:“是毒瘤,拔掉就好了,简单,直接,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多事情。”

从前的一幕幕,回到水妙脑海中。

风裂门门主王大海,纵子行凶,惹得十二连环舵拼尽全教之力奋起而攻之。王大海却不知悔改,倚强压弱,低估了十二连环舵的力量,反而差点让人家灭了门。最后求助神殿,宁清秋不允,反而对神殿,对神,百般侮辱。水妙只身前去,杀了王大海。神殿怕事情愈演愈烈,让其子王逸继承门主之位。

其子却设局杀水妙,反而害死了燕传。

为什么?

宁清秋怕人类自相残杀,怕神殿的力量受损,抵挡不住即将来临的恶果转世,怕辜负了天下,辜负了历代神。

可是,天下苍生,那些人,那些想要获得力量的人,一次次把别人踩在脚下。

一次次,泯灭人性。

他们,感受到神的关爱了吗?

不,他们,为了自己,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云燕城也是,青江城也是。

如今,自然神殿,也是一样的结果。

天下,本是一个逐鹿场,谁是鹿?

弱者,善良的人。

他们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一样有鼻子,有眼睛,一样有家人,有朋友,有生命。

可是他们,却变成了这些人的垫脚石。

“姐姐,你错了,你的仁慈,变成了这些人滋生的温床。这些人,就是毒瘤。”水妙忽然停住,一字一句道,“死亡,亦是生存。”

“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水妙看着谢云川,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却如海一样平静。

死海,也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