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高山流水

午眠刚过时分,楚院长的那个小府中,云云汇聚了许多人,除了柳什暗、章白玉、弥生、秦大人、验尸官等然外,还有着楚院长教过的许多学子。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人正是与楚院长最为亲近,也是坐在了楚院长身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白袍,

如今众人都是坐在大厅之外,一处亭台之上,有下人煮着热茶,众人饮茶看着府中冬季景色。

树木凋零,落叶归根,一切都在这个轮回不止的冬季中,露出苍老的痕迹,林木老了,然后落叶不断;落叶老了,落红遍地。天色昏暗如夜,又有点晴朗影子,和那吹风浇灌在这个季节里。

茶热人聚,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幅楚院长前些日子的画,也被呈现在亭台一旁,章白玉这几日依旧装裱好了,如今在那画架子上,显得更是精美细致。

画上那两个翩翩公子,宛若仙君一般,在那画中流动一般。

楚院长看向秦大人,拱手道:“秦大人入座吧。”

秦大人回礼,可不敢接过楚院长的礼,这个楚院长若是算起官职,也算是自己上级,然后就是入座。

“诸位大人、公子才俊也都入座。”

其他人也都会纷纷入座。

楚院长让下人给没人都是沏茶,然后众人品茶之后,楚院长才是开口打破安宁,道:“诸位今日前来,我都知道各有目的,我的学生白玉、弥生、长空等人,都是看望我而来,老朽十分感激。”

那个坐在楚院长身边的中年男子,正是金陵书法家叶长空,以一手国朝小楷闻名国朝,自身字体又是别具一格,有着大家风范,又是有着自己所长,字体方正而浑圆,有着叶体之称。

他曾经是东洲书院学生,又是出院最为得意门生之一,如今听见老师家中遭遇大劫,也是赶忙从东洲中赶过来看望。

叶长空如今只有五十多岁,也是名气不小,虽说对人对事都是骄傲了些,可是在自己师长面前,自己还依旧是个学生,也显得安分了些。

柳什暗看着楚院长,道:“楚院长,柳什暗也是看望院长而来。”

叶长空听着柳什暗自报姓名,又是看向这个少年,他以为这个少年和章白玉、弥生一般,都是院长学生,可是他听着柳什暗三个字,也是知道,原来这个少年,就是那个风头正盛的柳什暗。

楚院长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柳才俊,也是爱说笑。”

楚院长又是道:“秦大人等为了老朽家人被杀一事而来。只是今日的事情,或许都要从一个故事说起。”

众人束耳,都是知道,这个老人要说那画中之人,他们的不解或许都会被这个老人一一点破。

这个老人看向自己前些日子所画的那副画,又是道:“这个曾经与我,发誓都要做国朝最风流之辈的人,叫苏步轻,他是我那时候最为亲近之人,可以说是知己一般”

老人说起了以前之事,也解答着众人的疑惑。

楚院长年轻时候,是中州生人,在那中州之中,他就学于一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名下还有着一个学生,正是苏步轻,他与苏步轻,都是向着老先生学习技艺,二人都是聪明绝顶,老先生的技艺都是一学便会。

逐渐楚院长与苏步轻都是有着名气,在那中州也都是才俊之辈。二人因为同出一门,也都是彼此比较,又互为知己,言谈许多。

楚院长一心学画,将那老先生的画法都是学尽,又是开辟出了自己风格,逐渐的压过一心学习诗词弹唱的苏步轻,这让苏步轻心中有了一些嫉妒。

二人拜师学艺后,就是游走天下,游走百川万流。

一日在那名川之上,一人作画,一人弹琴之后,苏步轻看着呢脚下的云雾道:“云文,你说为何我比不上你?”

楚院长,原名便是为楚云文。

楚云文回答:“你我二人如此相知,何来比较,太过见外。”

苏步轻也只是笑笑,道:“其实,我真羡慕你,跟随师长,学习了画艺,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画艺,听说东洲有海,有着极东之景,你我何不同去?”

楚云文道:“步轻,你我踏遍百川,必将享誉国朝,下一站就踏到东洲,东洲之后,再踏西洲,将国朝四大洲,都是踩在脚下。”

苏步轻笑着,然后二人又是离去。

自那日后,苏步轻和楚云文的关系,发生了为妙的变化,苏步轻渐渐变了一个人,开始游走于青楼,开始于饮酒作乐,开始于用自己的名气来摆弄他人感情。

楚云文因为自己的才学,因为自己的努力,而逐渐成为了一个大家。

苏步轻却是因为自暴自弃,开始逐渐被人遗忘,甚至开始做起了许多为非作歹之事。

最终苏步轻因为奸淫了金陵一个世家女子,被楚云文知道,然后楚云文将苏步轻送到了官府中,遭受牢狱之灾。

二人的关系由此破裂,曾经的挚友变得水火不容。

等到苏步轻出狱之后,楚云文已经成为了东洲书院副院长。

苏步轻找到了楚云文,然后在言谈中,发起怒意,要将楚云文杀掉,最后因为失足被打碎的花瓶刺入喉咙,最后一命呼呼。

楚院长平静说着一些事情,众人也是明白了眼前这幅画的画意,这正是二人知己最后的时刻,那一刻,二人还存在着最后的友好关系,可是从那一日后,一切都变了。

或者说那个画中弹琴之人变了,那个苏步轻变了,楚云文仍旧是楚云文,可苏步轻却不再是苏步轻。

只是因为一点嫉妒,只是因为一点心中的不平,而导致那种恨意,而导致那种仇恨,而导致种种不满。

二人同出一门,却是因为选择道路不同,而走入了不同的道路,也是不胜唏嘘。

柳什暗看向这位老人,虽说言语说的轻松,可是他知道,这是老人心中埋藏很久的事情,若不是实在逼不得已,这个老人会将这个事情,带到坟墓中,毕竟那曾经是自己最为要好的知己。

曾经的要好,不再像那画中一般,高山流水,知音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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