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章 临考谈理想
人忙时亦快，转眼，距离高考仅仅三个月了。
黑色的夜幕上缀着点点星星，一闪一闪的，象是眨着慵懒的睡眼。四周一片沉寂；教学楼上有几个教室的灯还亮着。同学们都紧张地做新发的复习资料。时而有学生相互探讨、争论。
“这个立体几何题，我不会。”白雪把她的题本，放在史达速面前，用笔指着一处求援。
史达速用笔比划着：“是这样的，你先把这两点连起来，作一条辅助线。你看，这样就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史达速看了一下表，距离午夜零时仅十五分钟了。教室还有十多个人学习。杜宏也还在看书。史达速轻轻走过去，一手搭在杜宏的肩上：
“回吧？”
杜宏看了一下表，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整好书。两人出来教室。
“杜宏，我发现严大威好像变了。你看那天在白雪生日舞会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也觉得。其实初中考上中专院校的同学们大都变了。一听变了的口音心里就不舒服。回了家乡了，还用普通话干嘛呢。”
“姑且不要说为咱们的父母争气，也不要说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一个人在社会上如果没几把刷子，别人就是瞧不起的。咱们今年一定要考上，出人头地。”
“如果上初中一年级时这个观点和上进的勇气就好了。”
“是啊。你明天早起时，叫上我，我跟你一块儿长跑去！”
“好。”
两人踏上石砌台阶。
“如果到时候我瞌睡的睁不开眼，你要把我拉起来！”史达速坚决表示。
“睡得迟，起得早，开始难。唔，到时候你别怪我无情喽！”
上了台阶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面。两人向左一拐，看见了前面的一长排宿舍。有几家宿舍亮着灯。
“我们家里祖祖辈辈没出过一个念书人才。大人、亲戚们对我抱有很大希望。为了我能上学，他们讨饭吃供养我也愿意。”
这句话说得并不过分。杜宏知道他家里的经济状况和他的基本差不多。为了孩子们能吸收知识的营养，父母甘愿讨吃“百家饭”，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亲哪！
“再好好奋斗，咱们一定能考上。”
“嗯，相信自己。”
宿舍里别的同学早酣然入睡了。从窗外射进一束淡淡的月光星辉，静静泻在熟睡了的一张张脸庞。两人悄悄上炕睡觉。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周围的云朵给染上了一层金黄。霞光普照大地，青翠的枝叶上颗颗晶莹的露珠闪着点点彩光；清新的晨息直沁人心脾。一切的一切振奋精神，激荡心胸。跑道上响着激越而有节奏的跑步声。
“嗳，你看东方！”史达速拭了一下汗珠，兴奋地叫道。
“啊哟，太美妙了！”杜宏赞不绝口，他头上也是汗涔涔的了。
“这会儿拍摄下来多好！天空永远是这样多好！”
“达速咱俩跑了三千米了，歇会儿吧！”
“哦，好的。好好看看今天的景色。”
两人小跑着往前行进，慢慢地停下脚步。
渐渐地，那轮红日依着远处青黛色的山脉升起了，周围的云朵变得有桔色、绯红、淡紫色的，霞光射在绿草如茵大操场上。
“望着那里我浑身增添了力量。我真想用最美妙的歌把我此时的心境宣泄出来。可惜我不会唱。”
“达速，没发觉你这话自相矛盾吗。”
“如果不会欣赏美，就等于不会生活。我虽不会唱，但还会欣赏美的东西。美本身就赋予人力量和才智，她教给人应该怎样生活。
而美并不因为人的倾心而永恒；美短暂的有时令人伤怀——天色越来越亮了。
“杜宏，我平时不练跑步，但今天也能赛过你！”
“真的？”
“真的就不是假的！”
“好！开始——一、二！”
口令一发，两人飞速前跑。黎明的操场上有增添了无限壮丽的风景。那是人生竞技场上的两员健将。大美自然，只有有了人，才显得有灵性。
从此，凌晨的操场上的沉默，首先由两人打破……
又一个星期六，下午上了两节课放学了。一会儿，教室只留下十多个人还在埋头自习。
“我是新华社特约记者。今天是周末，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了。借此机会我想采访一下你们，谢谢你们的配合……”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自习的沉寂——众人猛抬头，循声一看，原来是郭妙玲在当记者。
“离高考仅有两个多月了，美好而难忘的中学时代转眼就要结束了。请问王玲玲同学，你现在有何感想？”
王玲玲真的象接受采访似的，认真地回答：
“既有一种结束疲倦学习的轻松，又有一种告别中学生活的留恋；有时心里乱糟糟的。”
“你回答的很好，也许代表大多数同学的心理。马上就要填报高考志愿了，你本科第一志愿准备报什么学校？”
“山西师范学校。”
“谈谈你的理由？”
“第一，我喜欢教师这个职业；第二，这个学校比较好考。”
“好，谢谢你的合作。”郭妙林转向严军；“请严军同学谈谈，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
“军事院校。我知道我今年考中的把握不太大，如果考不中，我准备当兵。”
“哦，人各有志，谈谈你的想法？”
“我喜欢做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当祖国需要时，我愿意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啊，你的抱负远大而光荣。祝你成功，好，谢谢你的合作！”
史达速挨着严军，郭妙林又把目光移向他：
“史达速同学，假如你考不中，你打算怎样？”
“做一个企业家或文学家。”史达速爽快地回答，“我想在今天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奉献我之所能。彻底改变我们家族祖祖辈辈的贫穷面貌！”
“好！你的理想较现实，也比较容易实现。不过，你第一要义还是多学文化！”郭妙林高人一筹地说，俨然记者。
“乌鸦嘴，竟然说人家达速考不中。假装甚球记者了。”邓楠在一旁小声责骂。众人没理他，好像都没听见。
“哎，郭妙林同学，你不用当记者了。可以你谈谈你自己的理想吗？”夏季插话说。
“很好！”郭妙林很同学地笑了一下，“其实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做一名记者！”
她说罢，众人全笑了。
“今天我还没把记者当完呢。”郭妙林又笑说，“阎华同学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史达速走在杜宏身边，俯首问：
“你也过去让采访采访？”
“屁，什么采访！乱弹琴！教室里面乱吵！”杜宏早火了，经史达速一问，他低声嘟哝。郭妙林等正说得热闹，似乎没听见杜宏的话——
“……我这人没志气，但知足；顺其自然吧……”阎华回答的倒也老实。
史达速见杜宏闷闷的，提议：
“哎，杜宏，咱去田中林玩玩，整天呆在教室也不行。需要劳逸结合。”
杜宏没动。那十来个学生还在吵，吵得实在没法看书。
“走吧！”史达速拉着杜宏的胳膊，“去那儿可以陶冶情操，还有那鸟语花香，杨柳芳草……”
“好吧。”杜宏扔下书。
邓楠在僻静的一角，面无表情，目送两人离开教室。
两人骑车直向田中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