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剑

太白剑派门外广场,魏墨离与李清风注视着怒视他的太白二长老。

“狗眼看人低的老头,”魏墨离丝毫不理会二长老恨不得吃了自己的阴鸷眼神,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勤务弟子实力很弱,生命就如草芥,想抛弃就可以抛弃?今天,我,就要挽回勤务弟子的尊严!

接着,又扭头看向弃剑楼众人,“我,李清风,以太白剑派勤务弟子的身份,向你们弃剑楼发起挑战,找一名优秀弟子来和我比试,生死自负,就问你们敢不敢?不会连小小的勤务弟子都害怕吧。你们不是想要我命吗?可以派出弟子将我杀了啊。”

太白剑派众人皆睁大眼睛,采萱捂住小嘴,有些不敢相信。雷腾则双眼露出赏识,为李清风这位小兄弟的无畏和豪情,暗暗下决心,若他这一劫能越过,一定要和场上这名少年深交,他身上有太多值得自己学习的东西。

“师父,这人是不是疯了,一个内门勤务弟子怎么可能赢?”水柔长老旁边的一位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不过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自信,他真的能赢么?”

“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水柔长老淡淡回答道。

“哦。”女孩又将目光投向场中少年,不知道场间少年有什么底气去向弃剑楼徒弟挑战。

柳凌香眼中带着异芒,虽然仍然忧心忡忡,但看魏墨离的眼光好像是看另外一个人似的,少年今天的表现,彻底颠覆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魏墨离,或者说李清风对于她来说,原来的形象也只是她自认为的样子,毕竟勤务弟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咯咯咯,”弃剑楼二长老,也就是那位红袍女子轻蔑的娇笑几声,“你也不用激我们,我们应下便是,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让你死得快一点。”

“师父,你…”黄晓情有些着急。

“徒儿,你不会认为你的师兄师姐会输给这位勤务弟子吧,你不是说他实力很弱吗?”红袍女子说道。

“我……”黄晓情一时无言,只好闭嘴,将希望寄托于其他同门之中。他是和李清风交过手的,现在右手还骨折着,吃饭都得靠左手,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好,你们要派哪位上场?”李清风无畏地说道,盯着弃剑楼众人。

“娟儿,你去教训这个狂妄小子,最好杀了他。”红袍美妇淡淡说道。

“是。”一名身穿皮衣皮裤的女子,嘴唇抹成黑色,画着黑色眼影,沿眼角延伸得很长,腰间挂着一条黑色长鞭,整个人如女王般款款走上场,来到李清风对面。

“清风兄,接下来靠你了。”魏墨离说道。

“虽然有些不满你替我擅自替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不得不承认,和弃剑楼那些败类们单挑的决定实在太对我胃口了,放心,今天我李清风就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李清风道。

“我拭目以待,在旁边为清风兄你加油哟~”魏墨离道。

两人在一件事上难得的如此默契。

“雷腾兄,可否借宝剑一用?”李清风转头对雷腾喊道。

“好!”雷腾回答得很爽快,只听“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射向李清风,少年接住。

朝剑看去,只见剑身竟呈现淡蓝色,而且,更令少年惊讶的是长剑隐隐有雷弧闪动,伴随着微弱雷鸣声,不觉感到奇妙,赞了一声:“好剑!”

利器在手,剑身斜向下剑尖朝地,无畏少年注视着皮衣女子,战意盎然。

解下腰间皮鞭,手腕抖动,长鞭“啪”的一声狠狠抽在地上,发出响亮声音,震耳欲聋,令人胆战心惊。

“小弟弟,让姐姐来调教调教你该如何做人。”说完悠然地走向李清风,丝毫没有重视面前对手的模样,显得从容不迫,言语中流露出明显的轻佻,显然没把李清风放在眼里。

李清风面沉如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嗖!”顿时身体化出无数虚影,在观战众人讶然的目光下,身影已然来到女子身边,长剑平行挥出朝女子白皙脖颈砍去,速度奇快,出手狠辣,一点也看不出新手的样子。虽然后面学习了丐帮的武学功法,甚至包括降龙十八掌,但是——剑,才是他最熟悉的武器,十年磨一剑积攒下的功底,在这一刻淋漓怒放。

皮衣女子很是惊讶,脑袋忙向后仰去,腰身向下,散发寒光的剑刃擦边而过。皮衣女子单手撑地,来了个后手翻,随后右手手腕猛地一抖,长鞭直直挥出。

李清风身子一偏,躲过鞭击,借着一跃而起,朝女子头颅砍去,丝毫不给她能悠闲挥出第二鞭的机会。皮衣女子待李清风的长剑近前,双脚用力,跳离了原地,长剑砍在广场石板上,火花四溅,石板瞬间崩裂成无数碎小石屑。

避开李清风的攻击,一落地,女子长鞭挥舞,李清风连忙收回长剑下砍的攻势,虽然反应很快,但依然躲避不及,“啪”,左臂被长鞭抽中,瞬间衣衫破烂,皮开肉绽,身子竟然向右边抛飞,落地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道。’李清风看了看左臂伤势,如被利剑砍伤,好大一个口子,而且很深,鲜血直流。

魏墨离倒吸一口冷气,李清风受伤,作为寄宿者的他也切切实实能够感觉到疼痛,现在,除了不用思想控制身体,李清风的一举一动以及外界对他的反馈,魏墨离与李清风的感受都是一样的,包括疲惫感。

表情更加严肃,就在李清风刚刚稳住身形时,长鞭又呼啸而至,速度极快,发出破空声,朝李清风抽下。

躲避不及,少年赶紧用长剑迎上去,鞭剑相交处击出火花,锋利的宝剑竟然无法砍断长鞭。而且,长鞭本是柔软之物,以和长剑相接触的地方为支点,长鞭后段产生弯曲,仍然击中了李清风的胸膛,少年闷哼一声向后倒去,继左臂后,胸口也添上一道血色鞭痕。

皮衣女子不给李清风丝毫喘息的机会,趁着一击得逞,熟稔地挥舞着长鞭,继续狠狠抽打过去,显然下了死手,幸好李清风的清风步伐,身形灵动,影似清风,避开大多攻击,但依然被抽中数次,身上伤痕渐多。

与皮衣女子交战后,李清风才知道,对付持鞭之人,不能用长剑进行防御,因为鞭子很灵活,可以变形,用长剑根本防御不住,甚至剑身被鞭子缠绕后极有可能被缴械,到时候处境只可能更不利。

不停的躲闪,想找寻空当进行反击,但在密集鞭势下,李清风竟找寻不到丝毫攻击空当,心急之下,身上再添鞭痕。

皮衣女子也有些不耐烦了,没想到李清风如此灵活,长鞭很容易落空,心中火气升腾。

又一长鞭来袭,李清风向边上闪去。却没想到突然向前的长鞭突然有灵性般变换了方向,竟然缠上了李清风的一条腿,少年顿时大惊。

皮衣女子露出得逞的笑容,右手一挥,李清风被长鞭拉向高空,全身借不上力,只能任人摆布。随后,女子狠狠的将长鞭向地上砸去,势要将少年摔个粉身碎骨。

下落速度很快,千钧一发之际,李清风将内力迅速聚于左手之上,在落地一瞬间,狠狠拍在僵硬的大地上。

“轰!”手掌与地面接触,坚硬的地表骤然出现裂纹,空气产生一圈肉眼可见的波澜,以掌心为中心蔓延开来。

李清风咬着牙,感觉左臂骨头都要断裂一般,左臂用力,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掌握得恰到好处。

但还没有喘息的时间,长鞭劈头盖脸而来,李清风下意识用长剑格挡,但无济于事,攻势不减,狠狠斜抽在李清风的脖颈连带胸口,少年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长剑也“咣当”一声落地。

此时的李清风,浑身上下十几条鞭印,鲜血直流,有些触目惊心,凄惨异常。浑身衣衫也变得破破烂烂,快衣不蔽体。

柳凌香双手捂住心脏,泪水浸满双眸,已然担忧到了极点,强忍住没有叫出声来,死死盯着场上局面,时刻准备上台解救。

“好惨。”水柔长老身边七位女孩中的一位用小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但过了一下,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将十指打开条缝隙,继续注视场上局势。

陆秦川则现出满意的神色,李清风被打得越惨,他反而心里越觉得畅快。当然,除了他,还有弃剑楼的黄晓情也是一样的心情,两人好像兄弟一般,臭味相投。

黑衣女子长鞭挥动,抽打在躺在地上李清风的腰间,漆黑的鞭子力道甚大,抽的李清风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个圈,才重重落地。

“哼,也不过如此,还敢嚣张。去死吧!”黑衣女子露出杀机,长鞭朝李清风脖颈抽去,要杀掉这个看似已无力反抗的少年。

“不!”柳凌香撕心裂肺地喊道,就要上前,心里万般后悔为什么不早点上去解救。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只不过是勤务弟子啊!

但柳凌香身形刚动了几步,长鞭已经抽在李清风所躺倒的位置,发出巨大响声,但,并没有出现鲜血四溅的惨状,而是长鞭抽在大地之上,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失去踪迹。

“在这里。”李清风的声音从皮衣女子侧边传来,倒是让女子吃了一惊,“你怎么会…”

李清风目光凌厉,喘着气,身上鲜血滴下,模样有些狰狞,右手握住长剑,朝皮衣女子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多出一个血脚印。

犹如索命无常的脚步,皮衣女子有些不淡定了。

色厉内荏地喝了一句“找死”,右手从左向右而挥,带动长鞭抽向李清风的右脸。但,少年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左手抓住长鞭鞭身,指缝间隙瞬间四溅出鲜血,同时,李清风左手到鞭头的长鞭部分攻势不减,抽在李清风的脸颊,打出一道血痕。

李清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模样竟然像一直狩猎的野兽,皮衣女子身体竟然有些颤抖,颤声道:“松,松手!”

在场众人全部惊呆,勤务弟子们看李清风这名朝夕相处的同伴,就好像陌生人一般,这位平时待人温和的少年何时露出过这般模样,携着无限杀意,让人控制不住的颤栗。

“抽来抽去,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李清风讽刺道。

随后左手一用力,皮衣女子被一股强劲力道牵扯的身形不稳,被拉着向李清风这边而来,双目睁大,竟忘记松手。李清风也迎了上去,彼此往对方方向而去,两人瞬间到了一起,擦身而过。

李清风松开鞭子,双手反握住剑柄,长剑狠狠向自己左后方刺去。

“噗!”长剑刺破女子皮衣,由后背插入身体,从左胸口穿出,鲜血从女子空中喷出,双目大睁,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眼神暗淡下来,四肢无力垂下。

全场鸦雀无声,一切发生的很快,从李清风握住长鞭,将皮衣女子拉向自己,再到两人擦肩而过后,少年将长剑捅入女子后心,刺穿女子身体,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全场战斗,女子抽出数十鞭,打在少年身上有十几鞭,而少年只给了女子一剑。但就这一剑,要了她的命,女子抽中少年的十几鞭反而变得有些讽刺,那样苍白无力。

长剑依然钉在女子的左胸处,鲜血顺着剑刃汇聚到剑尖处,滴下。女子身后不远处,李清风静静站立在那里,这一刻,是那般霸气,嗜血,令人胆寒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

柳凌香张了张嘴,丝毫没有去管已经生机全无的皮衣女子,呆呆注视着李清风,‘这还是他吗?’

“娟儿!”红袍女子面容扭曲,看着跪在地上,长剑贯穿胸口的皮衣女子,再无半点从容神色,鲜艳的红唇张着,圈成不规则的圆形。

全场,皆沉默无声。

“轰隆!”惊雷从滚滚乌云中响起,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雨滴霎时落下,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