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心手雷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

天微亮，寒冷。

天上飘下一些雪花，越来越大。

寒风扑面，马虎薛云都是将头脸包个严实，手上也戴着厚厚的羊毛手套。退热贴

饶是如此，各人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杨乐策于马上，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相反，他的心中一片火热。

瑞雪兆丰年！下雪可是个好兆头。

他自然希望下雪，那样地里的庄稼靠着雪水的滋润还能收一部分，老百姓的日子还好过一些。

他的脸上阴霾尽去，露出欢畅的笑容，策马越奔越快，眼见雪花飘飘，天地间一片沧茫。

他猛然一声大喝，胯下骏马更是长声嘶鸣，风驰电掣急奔而去。

马虎等人策马急追，他们行踪隐于风雪之中，寒风鼓起他们的披风大氅，只若隐若现出一抺鲜红。

踏破风雪，杨乐回到军营之内，营中很多习惯早起的将士己经起床，围在帐外篝火旁谈笑。

蒋大鱼等小将官见杨乐过来，纷纷起身施礼。

“告诉兄弟们，早饭过后，我们拔营起程。今天再走一天，差不多就到山东地界了。”

他摘下头上的绒毛皮帽，哈了一口气道：“孙大人和卢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一天了，两位没吃没睡。”薛云道。

杨乐挠了挠头，他的好心咋不被理解呢？

“做一些米汤，硬灌也给灌下去。要注意态度。”

杨乐佩服他们的忠心，不过，既然到了现在，愚忠便能拯救天下的老百姓吗，能把即将要倒下的大明扶起来吗？

答案是不能。

“禀报王爷，后面有一大队骑兵正追过来了。”

昨天，杨乐指挥大军向东北方向走出六十里，夜晚在威县的一个村子里扎营。

今天早上，他出去巡营，回来后就接到了探报。

“多少人，谁的人马？”

“有一杆织金龙旗，旗色是黄色镶红边，应该是镶黄旗豪格的骑兵，大约五千人。距离此地十里。”

“豪格？”杨乐点了点头，瞬间明白，这是豪格知道他退兵，报仇来了。

“王爷，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让马将军前去挡一下？”薛云询问道。

“不用，我们继续赶路，你们把这块布拴在一根棍子上插在路中央。”杨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条，上面早就写好了几个字。

薛云从来不怀疑杨乐的做法，赶紧也让士兵去办。

豪格骑在马上，远远看见了前方的车队，嘴角涌起一阵冷笑：“杨乐，这次看你往哪跑！”

就在这时，哨兵探马回报，说捡到了一块布条。

豪格急忙让人带了过来，经过翻译，是四个字：“小心陷阱。”

豪格气急，对哨探道：“杨乐的军队拔营了吗？”

“早饭之后就走了，现在距离我们大约是五里。”

“追上去，到他们昨晚驻扎的村落。”

豪格不知道杨乐所说的陷阱是什么，所以不敢大意，让人细细搜索，但庄子里的东西早已搬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过这一搜索耽搁了不少时间，豪格这才知道杨乐为了拖延时间，戏耍了他，新仇旧恨，让他怒气冲冠。

“继续追！”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

豪格在威县东侧边界的一个小山包又捡到了一个布条，上面依然是四个字：“小心陷阱。”

豪格怒气上涌，指挥骑兵直冲过去，结果大批的马匹掉进了用草枝盖住的壕沟和深坑之中。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

“王爷，下一个目标是哪里？”薛云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在上面不断浏览着。

“继续往东，先过了卢水河，再去山东的临清。”杨乐指着地图上的临清县，“这里是京杭大运河与卫河的交叉口。水深岸宽，我们的舰队能过来。”

在明朝，由于海禁，江南运往京城的丝绸、大米等等物资，都依靠京杭大运河上的漕运。

为了维护大运河的畅通，朝廷每年都会花费很多的银子。

现在大运河依旧可以进行漕运。他早已经通过安全局的密探，联系到了京杭大运河的漕运使张清远。

张清远可是杨乐最开始榆林县认识的第一位官员。两人以朋友相交，虽然杨乐远去吕宋，但时常有书信和贸易上的来往。

从京杭大运河返回南海，这便是杨乐选择的撤退之路。

马虎薛云都知道了行动路线，立即指挥大军加快速度。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王爷，前方就是卢水河，今晚我军可在卢水边上营宿。”

今天一大早，杨乐与马虎领军先期出发，数千大军直过山东边境，临近傍晚时，到达了离临清不远的卢水边。算算今天全军共走了一百多里路，对这个行军速度，杨乐与马虎深感满意。

“王爷，要不要让我前去冲杀一阵？”马虎这几天实在憋屈，豪格一直像狼一样尾随着他们，只不过杨乐总是提前设置了绊马索、栅栏之类的障碍物，阻止和拖延他们骑兵的速度。

“别急，豪格只是跟着我们，想把我们拖垮，就像狼捕猎一样，要不然以他骑兵的速度，怎么也比我们的车队快。”杨乐早已看穿了豪格的战术，豪格以到处抢掠来给自己补充粮草，但杨乐却是每天都在消耗，豪格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等待一个恰当的进攻时机。

“那就这样一直……逃跑？”马虎心生怒气，现在加上宣大军和关宁军，一万多人，还怕豪格五千骑兵？

“不是逃跑，这叫战略转移。我们不能被豪格缠住，清军大军已经从北边的枣强、清河进入山东，我们要比他们更快到达临清才行，否则，我们真的就走不掉了。”

豪格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尾随，他也在等待大军的合围。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一次他出兵追击，多尔衮只分配给了他五千兵马，而他根据探报，确定杨乐部现在有一万二千多人，算上关宁铁骑在内，至少有五六千的骑兵。

多尔衮这是想借着杨乐的手消耗于他。豪格很清楚多尔衮的算计。

但是，眼看杨乐率领大军即将要进入临清。

临清靠近大运河，水路发达。对于豪格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不利的消息。

而这一次，他收到了杨乐写的“小心手雷”的布条。

豪格气得快要吐血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进攻！”

此时，杨乐的大军已经在卢水河的沿岸驻扎，形成了一个方形车阵。

在车阵前方，挖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很快，正面的清军就冲近一里半，让他们奇怪的是，往常明军猛烈的火炮火箭却没有发射，再冲两百步，仍是如此。

往日还没冲近一里，明军的火炮火箭己是猛烈发射，此时竟然一声不响的，倒让豪格有些不习惯。

豪格禁不住有些疑惑：“难道杨乐的炮弹，在鸡泽城全部打光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豪格心中暗喜，一连串的发下攻击命令，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随着铺天盖地的呐喊声，潮水般的清兵向杨乐的方阵扑去。

骑兵潮水般冲来，到处是黑压压的旗号盔甲。

薛云一边看着骑兵，一边计算着距离，他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两颗手榴弹。

如今的火器，只剩下了一千八百颗手榴弹了。

“扔！”

等骑兵冲进三十步的时候，薛云下达了命令。

瞬间，一千八百颗手榴弹密密麻麻的扔了出去。

就像是天空飞来一群黑鸟，黑压压的一大片。

豪格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天空中呲呲的冒着火花，然后“嘭嘭嘭”的炸了起来。

一颗颗的手榴弹迅速爆炸，顿时人仰马翻。

前排的骑兵冲锋立即被打断，后面撞上来，又被炸蒙了。

“杀！”马虎早就憋不住了，率领骑兵营冲了出去。

豪格万万不会想到，杨乐一直藏着这个杀手锏，没有舍得用，这是他最后的火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