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妹妹
班上同学几乎都很能，和喜欢说。
或者说几乎都很能，和喜欢秀。
选几名代班干部加上发课本，就花上了两节课。
班长君焱、团支书吴天翔、学委曾婉乐、副班长两位，女生吕红男生莫珏。
班会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热闹，分发课本时莫珏才注意到，他前桌那位发课本的少女，有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柔弱之美。
少女的胳膊纤细动作轻柔，让人错觉书比手重。
她身板瘦小，头梳百花分肖髻发式，身着复古修身的唐装，像古代某富人家一位未出室的小姐。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莫珏想到了林黛玉，然后想到了他妈妈。
莫珏的妈妈深居简出，长年与药品作伴，体弱却很爱花儿。
平时不经常或者说不习惯与女生交流相处的莫珏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个少女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是因为老妈吧？”莫珏心说。
第二节下课大课间，二十分钟休息。
莫珏位置靠窗，此时他的同桌整个趴在桌上，“水蛇腰”堵住了出口，莫珏没法直接出去。
他的同桌好像很高冷，刚进教室那会给莫珏让了个身子之后就自顾的继续打量班里去了，莫珏跟他打了几次招呼他都没回应。
窗内谈笑风生，窗外月光柔和夜静美，窗边的莫珏有些格格不入。
那么做些什么吧……
想着，莫珏不自觉地拿起笔，用尾端轻轻地点了点前桌女生的后肩，悠悠地开口。
“嗨，林妹妹……”
……
……
“嗯？你是在叫我么？”少女缓缓转过身子，声音轻缓柔细。
近距离看“林妹妹”，水灵的眼波之中带着一丝许柔弱，圆润的脸庞有点婴儿肥，小小的嘴巴，身躯清瘦。
这是弱女子的标配啊……
听着这酥软的声音，莫珏终于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喔，没什么，你……是不是姓林啊？”
“你认识我么？你怎么知道的？”少女歪着头，多了几分呆萌俏皮。
少女的模样惹人怜爱，而莫珏，不懂怜爱……
于是他回道：“额……我猜的，因为我觉得你有些，好像，林黛玉……”
“嗯因为我妈妈喜欢看红楼梦，所以我对这个印象深刻，没有什么，我是说……额，我随便猜猜的，你别介意。”莫珏挠挠头，继续试着解释。
“我是姓林没错，但是不是叫做林黛玉，我叫林燕瑶。”还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淡然自若。
“哦，你好啊，我叫莫珏。”莫珏报以微笑，尴尬不失礼貌。
“嗯，我知道的，你是副班长。”
“是代副班长。”莫珏正色说，“但正式的也会是我，你相信我么？”
“嗯，信呀。”少女轻声说，眸子弯弯如月牙，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
咦，她笑了，林妹妹笑了，好乖巧的笑容。
“哦，那你知道林妹妹么？天上掉下个林黛玉那个。”可能是少女的微笑太过突如其来，莫珏再一次语不由心。
“噗呲。”林燕瑶跳出了两颗小虎牙，赶忙用手遮住。
“瑶瑶你们在聊什么啊？那么好笑？”林燕瑶欢快的一声笑，引来了她的同桌。
林燕瑶抬手轻轻地指了指莫珏，“副班长说我长得像黛玉。”
“黛玉儿？谁啊？你前女友？”那位少女不屑地瞥了一眼莫珏，“呵，男人！”
莫珏看向林燕瑶，发现她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你叫瑶瑶啊？”也许是动静太大，莫珏的同桌也参与了进来，伸着他长长的身子，“你们好，你们在聊什么啊？”
“谁知道啊，当着我火眼金睛兰美淇的面认我妹妹做妹妹？呵！”自称兰美淇的少女讪笑着说。
林燕瑶放下手，刚想说话，莫珏同桌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偏软，有些雀跃。
“妹妹？你们要认哥哥吗？我啊我啊。我叫彭绍，你们可以叫我彭哥，嘿嘿……”
莫珏抽了抽嘴角，心说那么积极主动的么？还笑得那么甜，这也太善变了吧？
“你？切！找胡来赵昊也不找你！还有，瑶瑶是你叫的么？哼！”少女恶狠狠地瞥了彭绍一眼，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伏在林燕瑶耳边细语喃喃。
“瑶瑶你不要理他们，现在认哥哥妹妹的，都是想那个的！”
“那个？哪个呀？”
“哎呀瑶瑶啊，难道你忘了……”
……
……
这个课间，教室里满是欢声笑语，除了某个角落。
第一桌两名女生在低声说着什么，林燕瑶释怀的笑有些牵强，兰美淇的神情紧张严肃，满是担忧。
彭绍继续趴着桌子，眼睛望向天花板，神情落寞。
莫珏撑着脑袋看窗外，分析着这看似简单的事情。
事情的表面，大概是兰美淇听错了她更关注的信息，把莫珏两人想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兰美淇的关注与担忧，应该跟她们正秘密谈论的内容有关。
而彭绍班会前后反常的表现以及他此刻的神情，也表明他心有另外的郁闷。
他们的所想所说，就是各自事情的深层与关键。
关键无从得知，但得知的是，莫珏都是其中无辜的受害者……
“三年三年又要三年？大家就不能融洽些么？”莫珏想起了她。
作为同桌，她的行为心思比彭绍更突然和难以猜测。
作为女生，与这位思想逻辑有些自我的兰美淇不同，她鄙视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她就是个霸道强势的永远看不透的“土匪头”。
她，是个没有男生愿意招惹的存在啊……还好她转校了，如果她也在这个班，刚才胡来肯定没法出头。
不，或许大章老师那时都不敢靠桌子，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想就有些发毛……
禀赋人榜第一，北城第一天才少女，二娘后人，她完全有与大章老师对刚的实力。
因为所有女生都跟着她混，因为她与莫珏事事对立，处处针对。
所以莫珏六年以来才会没一个聊得来的，女性朋友。
今天这位“林妹妹”是那么的亲切有缘分，可是结果为何还是这样啊？
“算了吧，慢慢来呗……”听着窗外的虫鸣声，莫珏心想他还是有烦恼的。
等等，虫鸣声……
原来已经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