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6 惴惴不安

四九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从前半夜开始响起枪声,这内城和外城的百姓就全都睡不着了,一个个蜷缩在家里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宵禁制度不是闹着玩的,平日里宵禁你被抓住了顶多打板子罚点银子,可是今天如果你冲犯了宵禁制度,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别说你汉人了,哪怕是旗人昨晚也抓走了好几十人!

人就是这样,你不动真格的他们是不会怕的,而且会舔着脸故意捣乱!但是你一旦动真格的,真抓人,真的镇压,那么再大的牛皮王也得缩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出门就被抓,而且关键是出门了你能干什么?枪子儿也不长眼睛,打死了也是白打!

所有城门都禁闭着,没有皇上或者军机大臣的命令,谁也不可能开门,想逃出城去避难那是休想!

只能在家里苦苦的等待,烧香拜佛,求祖先保佑!

枪声、战马嘶鸣、马蹄声如潮涌……还有一浪又一浪的喊杀声,这地狱的一夜吓的全城百姓坐立难安!

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午夜之后才算消停了一些,当飞艇重机枪的铜音停止之后,这骇人的混乱噪音开始渐渐的消失了!

战火虽然停歇但是恐怖的气氛依然没有消失,蜷缩在家里的百姓听到了外面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

百鬼夜行啊!痛哭、惨叫……这受伤的野兽舔伤口时候的动静居然比打仗的时候还要恐怖!

“有没有棉布……赶紧开门……砸开砸开……”

“烧热水啊……这里有没有喘气儿的,马上给伤兵烧热水……”

“拆门板……把这条胡同里所有的门板都拆下来,抬咱们的兄弟……”

哐哐哐……距离战场最近的区域全都被折腾熟了!如狼似虎的士兵砸开一家家的房门,逼着百姓烧水,抢布料、粮食,拆门板!

那些重伤员干脆就停放在住户的院子里,谁敢反抗?哪怕是旗人眼下也不敢放一个屁!

发疯的西山营士兵,拎着刺刀顶着不知道那个旗里的大爷,眼睛红肿的骂道“俺们营里五个伤号,就放在你家了!”

“只要伤残或者死了一个……那就拿你的小命顶!”

西山营里的兵丁大多数都是汉人,要放在往常这些旗人大爷根本就不拿眼皮夹你一下,可是今天他们摄于刺刀的威胁哪里敢反抗,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就差磕头了!

“皇天祖宗啊……这是过兵了,这是过兵了啊……多咱旗人让汉人这么骂啊!风水没了,呜呜呜……这大清国风水没了啊!”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硬气的,或者说就是当爷当傻了分不清形式的!

“什么?要死的伤兵往我家放?你知道我们家是什么门楣吗?说出来吓死你……”

啪……漏风就是一个大嘴巴,满脸狰狞的西山兵低吼道“爷爷我不想被吓死,那你就不用说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们连这四名兄弟,你养还是不养?”

一巴掌抽掉了这老棒子一颗后槽牙,满嘴都是血往外流,这下也不闹腾了,也不敢提祖宗了,就剩下点头了!

“老东西,我们记得你这一家,都已经记录在案了!这四名兄弟要是没了一个,我要你的命赔!”

真是活不讲理啊!你的兵身中四弹,血窟窿往外冒血,眼瞅就活不下去了,你还让我救活了?

可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讲不清,这些当兵的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军营生活,天长日久早就如兄弟一样了!

眼看身边的兄弟朋友要断气儿,他们那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血迷了头也顾不得什么满贵汉贱的道理了,拳头大就是规矩!

西山营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九门提督和顺天府的满人官吏们就跟没看见一样,一个个低头或者扭头就走,他们今夜的伤亡也非常惨重!

不过还好,他们的衙门就在城内,有自己专门休息办公的房间,伤员还可以停放子啊哪里,不至于扰民!

京师毕竟大的很,就算闹的再乱也不过就是东交民巷左右,东单牌楼南北这一片区域遭到了兵灾!

至于其他的地区,百姓只能听见混乱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要放在往常,宵禁一般都是早上五点结束,这时候起早的百姓都会第一时间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倒一倒夜壶,出门遛一遛鸟,揣上一小串铜钱去吃早点,光吹牛就能耗到上午九点十点去!

这就是旗人的太平日子,铁杆庄稼就是这么吃的!

哪怕是汉人,也不会太过忙碌,各大商号都是九点以后才放门板,伙计打扫店铺等到顾客登门基本上也都十点十一点左右了!

京师的清晨一直都是安静祥和的,虽然大家都穷一些但是日子过得还是非常舒坦的!

只不过今天这固有的规律被打破了,全城百姓除了过兵区域那些住户被砸开了家门之外,其余的胡同就没有看见一家开门的!

别说早上五点了,都已经七点了还是关门闭户,直到七点过了才有那胆大的百姓开了一条门缝向外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啊,整个大街关门闭户无比萧条,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一个个汗流浃背,一些十字路口还有受了轻伤的士兵在休息!

你想去买米买面买菜?对不住了,今天全城歇业,尤其是南城那些惊弓之鸟的汉人商铺全都歇业了!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闹了一宿究竟是谁跟谁打啊!也没听说那个城门被攻破了啊!”

“哎……隔壁王大哥……你听说什么了吗?”

“嘘……别问了,千万别问,家里还有粮食吗?要是有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熬一天吧!”

“我这还有点杂合面,弄点窝头咸菜凑合了,我可不敢出门!”

“知道不知道啊!肖乐天的兵又打进来了,太医院被端了,死了不老少人啊……”

“哎呦……这是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缘由吧!”

“呸……还不是西宫那个老娘们,听说把肖乐天身边的一个重要人物给扣下来了……那肖乐天什么脾气啊!”

“直接派兵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