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常

“这样说起来,暮云会还真是准啊!”

“对啊,可不是。”

越来越多的人议论起来。

“这可不光是县试了,连乡试都压的准准的!”

“当年暮云会武战最后一战就是段二公子对战朱九小姐,这还不够准?”

在李大家献曲后,围在暮云楼外的人群中就传起了这样的话。

大量的客人涌入,但暮云楼的伙计们却纹丝不乱,像是早有准备,手脚利索地招呼客人。

大厅中央搭着让人眼熟的台子,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踮起脚往里看,里面没有对战的年轻学子,却有个唾沫横飞的干瘦老头。

“这不是暮云楼的司仪吗?”有常客指着台上人大笑,“怎么改说书了?”

台上老头满脸得意,听到这话摇头晃脑,“我的确是司仪,但可不是普通的司仪。”

周围人哄笑,但却无人上台将这个司仪轰下来。

“怎么回事?”有人不解问道,旁边看热闹的人热情地解释。

“这位可是当初朱九小姐暮云会第一场文斗斗诗时主持的司仪。”

来人惊讶瞪大眼,台上的司仪则更加得意。

“我们暮云楼可是第一家发现解元公才能的地方,而老夫可是见识到九小姐文才的第一人!”

说完那司仪就说起暮云会斗诗时的情景。

其他的旁观者哄笑鼓掌,场面喜庆而热烈。

“看来你大哥,不服是不行啊。”李文曜静静看着楼下的盛况,对慕恪之说道。

慕恪之吃着葡萄,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哥。”

“怎么回事?梁子凉一脸雾水。

”暮云楼之后的生意想必会更上一个台阶,”段立峥笑了笑解释道,“趁着这波东风。”

“怪不得会允许李大家出楼演奏,”司徒高义也一脸叹服,“高,这手段真是高。”

“哪里哪里,”慕恪之懒懒拱手。

“不过能有此盛况,也的确是暮云楼当初眼光卓着,”鱼斯年静静道,“慕兄也不必过谦。”

他看着慕恪之,“如果不是慕兄当初的安排,也没有后面的事了。”

“哎,别说我,”慕恪之摆手,“我又不是我大哥,干事没脑子想那么多。”

他只是纯粹地觉得有意思而已。

毕竟这之后的事整个徽州又有谁能想到呢?

李文曜失笑,“他这话倒是真话。”

“更何况说到眼光,谁又能比上你师父?”慕恪之看着鱼斯年道,“明年天泉书院招生的时候,门槛恐怕都要被踩破了。”

“这大概是二十年来,第一次乡试的解元不是紫阳书院的学子吧,”司徒高义叹道,“这样一看,望溪先生的确高瞻远瞩,毕竟那……”

他话未说完惊觉屋内气氛有异连忙住口。

但谁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毕竟那可是南山先生拒绝收徒的人。

他却欣然收之。

“天泉书院和太平山房这弟子收的值啊,紫阳书院现在肠子都该悔青了吧?”

“你现在说这话,当初你喝多了不是说望溪先生收女弟子是为老不尊么?”

“嘿嘿,当初谁知道后面会变成这样啊……”

听到楼下人的议论,段立峥、李文曜和慕恪之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

……

朱鸾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暮云楼的创收新手段,在游街结束后,她和朱戎一起回到英国公府。

因为无人料到游街结束后居然有举子会选择径直回家,此时府内并无外客。

连白老太君都没有料到。

听到下人的禀报,老人家还以为是疲劳过度出了幻觉。

“小姐回来啦!”直到小丫头玉莹像是一颗炮弹一般欢叫着从寿安堂冲出去,老人家才如梦初醒。

“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白老太君站起身来,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陈家的,解元公归家有什么讲究来着?”

陈婆子也十分惊慌,要是在其他世家,家中儿孙中簪花游街归来都是有好几道迎接步骤的,更别提解元了,但英国公府乱了一整夜,竟然是什么都没来的及准备。

“总之,先赶紧让下人们都去迎吧,”陈婆子环顾四周,“之前准备的往外撒的赏钱先抬几箩筐!”

朱鸾和朱戎以前一后迈入家门。

“恭贺大……咳”

“恭贺九小姐和大少爷!”

只见路边满满站着男女侍从,看上去是想要站成两排,但不断后面还有新人加入,队伍有些混乱。

看上去是想要齐声应诺,但似乎是排练的不到位,不少仆人没搞清楚的前后顺序。

“九小姐名次更高,不是叮嘱多少次这次要先念九小姐的么!”还有年长的嬷嬷低声呵斥的声音。

陈婆子在旁边手心冒汗,担忧地看着门口的少女,但没想到朱鸾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笑了笑径直往寿安堂走去。

朱戎跟在后面笑起来,抬手道,“赏!”

陈婆子松了口气,连忙让安排好的人抬出大簸箩铜钱。

铜钱花瓣一样撒开,朱鸾走入其中。

拿到赏钱的下人们再次唱喏,这次声音齐了不少。

“恭喜解元公和举人老爷!”

白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站在寿安堂正屋的台阶上,神情复杂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少女。

她换了一身新衣,但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昨日送她出门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不过一日不见,她已经换了一个身份。

“曾祖母,我回来了。”朱鸾登上台阶,朝白老太君行礼。

“您辛苦了。”朱鸾道。

“是啊,的确很辛苦。”白老太君叹息道,如果此时是在其他家,当是儿孙感激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

但她家一切都不同了。

白老太君所说的辛苦也是另一种辛苦。

“你先看下这个吧,”白老太君拿出一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交给她。

朱鸾接过,只看了一页就知道这是什么,上面写着人名家族和物品的名字。

很显然这是一份礼单。

朱鸾一页页翻看,看到很多陌生的名字,同时也看到不少有印象的家族。

而在礼单后,是更厚的拜帖,上面的种类就更五花八门,有世家的,也有要斗文比武的。

“这可真是厉害,”朱戎在后面吃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