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荷塘泛舟

话说转眼到了琼华琼英的生辰，一早二人按礼焚香祭拜天地、祖先，后往各宫行了大礼，又在慈寿宫与苏太后一同用了早膳。随后陪着苏太后吃茶说了会儿话，苏太后笑道：“知道你们今日想自在玩乐，哀家也不在这里拘着你们了。”琼华琼英笑着谢了恩，便退了出去。

二人先往寒月斋去找卫蓁，她半个月前就将琼华琼英生辰之事安排妥当，打点筵司宴席装饰、器具摆放，安排食局下的膳司、酿司定制宴会茶果、菜色及酒品，与乐司商议宴会歌舞乐曲等事宜。因上次接待使臣的宴上，乐司上下受了些委屈，心中自然对卫蓁有些怨气，虽然不敢与她有什么口角，也时常托懒推脱，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好在卫蓁心里有算计，即不气恼也不示弱，不卑不亢的把事情办妥当了。得了些空又要陪着两位公主到服局下的饰司、衣司查看为公主裁制的新衣、打造的首饰，一连半月都席不暇暖。

卫蓁见了二人，先上前行礼，琼华拉住她道：“这是做什么？”卫蓁笑道：“今日是两位姐姐生辰，理应行礼。”琼英道：“你的心意我们知道。咱们就不拘这些礼了。”卫蓁又将寿礼奉上，乃是两条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和玫瑰七宝而制的八珍璎珞，琼华琼英十分欢喜，连连道谢。

三人在寒月斋一同吃了茶，说了会儿闲话，待内侍来请便一同前往竹霞州。

竹霞州是在碧天池的中央堆砌出的一个岛屿。州上并未种植花卉，亦无高大树木，只有芳草矮灌，荷花盛开之时，映着连天成碧的荷叶，叶下红鱼游动，风动荷花清香醉人，更显这十里荷花景色醉人。竹霞州中央有一八角亭，两旁各书：“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琼华琼英进入亭中，见已经布置妥当。长形矮桌上，铺着银红色的丝布，正中有一八宝联春瓷盆，里面乘着清水，并几株荷花，其周围摆放着琼华琼英素日爱吃的果子、点心，以流云百福八角盘盛着。琼英笑道：“蓁妹妹有心了。”琼华也拉着卫蓁的手，笑道：“蓁妹妹打点的这样好，多谢你了。”卫蓁笑道：“何必如此客气呢？”

说话间宾客纷纷而至，太子与太子妃沈氏，霍玘、霍珺、左丘炎及几位与琼华琼英交好的郡主及萧家的嫡系的公子、小姐。众人来了都上前祝贺并奉上贺礼，琼华琼英很是欢喜，笑着请众人坐了。

内侍先奉上精致菜肴，有赤蟹毕罗、雕胡菰米、干鱼鲙、水母五香肉醋等，琼华琼英一看，都笑道：“还是蓁妹妹最了解我们的喜好。”随后内侍又奉了桃花蜜酒，卫蓁笑道：“这是姑母亲酿的，说饮酒伤身，但这桃花酒能去病美颜，小酌些也不妨事。”琼华琼英都笑着道谢。

众人吃酒谈笑了一阵，又有内侍前来，道是奉了苏太后的旨意赏赐点心与众人，众人连忙起身谢恩。

随后有歌舞演乐助兴，太子也一改往日的严肃，尽兴与琼华琼英吃酒玩笑，又与众人一同行觞令、燕射。闹了好一阵，太子与沈氏先行离席，众人更放开了玩乐，好不热闹。

卫蓁被琼华琼英灌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便让若灵陪着她到碧天池旁醒酒，远远的见霍玘一个站在湖边赏荷，便走过去笑道：“殿下怎么一个人在此？”霍玘回头见卫蓁面色含春，美目迷离，不由得笑道：“你饮了不少酒。”说罢上前扶了扶她，卫蓁笑道：“两位公主今日高兴，便陪着多吃了几杯。”霍玘点点头，卫蓁又问：“我看琼华姐姐拉着左丘兄长燕射兴致甚好，便借故出来醒醒酒。”霍玘道：“琼华还是小孩子心性，仿佛一直长不大。”

卫蓁抬头看着霍玘，他不似往日的温和自若，倒有些悲伤之情，猜到是想起锦慧皇后，便道：“琼华姐姐平日便是个心胸豁达之人，又有君上、太子及殿下关爱，自然心思单纯。”霍玘笑了笑，道：“她们无忧无虑，倒也是做父亲与兄长的希望。”他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有蓉娘娘，她对琼华琼英视如己出，她二人也视蓉娘娘为生母一般。”说罢，转头看了看卫蓁，笑道：“不说这些。你想不想乘舟到湖中赏荷？”卫蓁笑道：“内侍都在亭中侍奉，哪里有人来摇舟呢？”霍玘笑起来，道：“哪里用他们，我们自己去便好。”说罢让林溢摇了舟过来，霍玘扶着卫蓁上去，随后自己轻轻一跃，跳到舟上，小舟随水摆动卫蓁也随之晃动，霍玘将她扶住，又命林溢将若灵扶到舟上。

林溢待几人站稳，才摇舟而行，卫蓁笑道：“未想到林内侍有这样的本事。”林溢笑道：“卫小姐抬举了。小的家生在水边，自然懂些。只是自幼进宫服侍殿下，也是许久没再摇过舟了。”卫蓁听了这话，又想起若灵也是自幼进府服侍，连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不由得感叹这些为奴为俾的人辛苦不易。林溢何等机灵，连忙笑道：“因殿下心慈，时常赏赐金银让小的寄回家中，如今小的家不仅盖了新房，三个弟弟也都能到学堂读书，前几日家母来信说，两个妹妹嫁妆已经齐备，说了好的人家，明年就出嫁。”卫蓁笑道：“如此倒要恭喜你了。改日你的弟弟们高中，你的父母也可以享些清福了。”林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承小姐贵言。只是他们哪里有这样的造化，只叫他们能识字知礼也就罢了。”

说话间小舟已经离竹霞舟有一段距离，林溢道：“也别离竹霞州太远。”霍玘点点头，林溢才将舟停住，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交与卫蓁，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鱼食，霍玘道：“碧天池中有不少红鱼，以鱼食引得红鱼前来，穿梭于荷影之间，很是有趣。”卫蓁笑道：“多谢。”

二人在舟上赏荷、喂鱼，说些闲话，倒是静怡雅致。夏日的风吹过湖水，水中泛起波光，迎着明媚的阳光，令人睁不开眼睛，霍玘随手折下一片荷叶，交给卫蓁，她笑着接过来，以荷为伞遮蔽阳光。青翠的荷叶连绵，荷花在其映衬下更显花容粉艳，湖水映照着微风中嫣然摇动的花影，时不时有穿梭的红鱼划破倒影，但很快又恢复原样。卫蓁醉心其中，不由得轻声道：“不逢仙子，何处梦襄王？”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不知是因这荷塘美景令人心旷神怡，还是因二人泛舟湖上借此美景相谈甚欢，总之彼此更加亲厚，相处也更为自在，竟一时忘了时辰。

待林溢提醒，才摇舟离去，回到亭中与琼华琼英一同吃酒游戏，直至宴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