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系统
十月，冬海市。
一只小黑猫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房间，身后跟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黄猫。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昏暗。
小黑猫绕开地板上散落的袜子、衣服，纵身跃上床头柜，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一坨被子，气沉丹田一仰头——
“嗷呜——”
床上睡着的人动了一下，然后就再没了动静。反倒是正在笨拙爬床的小黄猫吓得爪子一松，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不过它摔了也只呆呆地喵了一声，继续锲而不舍地在嚎叫声中努力爬床。
一番辛苦后，总算它隔着被子找到了人脑袋的位置，熟门熟路地一屁股坐下。
虽然隔了被子，但是脸上有重物压着的感觉还是让睡梦中的人本能地嘟囔了两声。
很快，被子里伸出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手，不等小黄猫反抗，就一把揪住了它脖颈后的软毛，把它从脸上抓下来。
见人已经醒了，小黑猫还没等人从被子里出来，就跳下床头柜，提前逃离现场，留下自己的亲兄弟被人抓住一阵揉搓。
……
邵询撸完猫，这才一手捞起它放在了地上，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间。
客厅的茶几前蹲着一个身穿鹅黄色家居服的女孩，正在背对着邵询把外卖纸盒里的三明治摆在瓷碟上，脚边蹲了一只小黑猫。
听到脚步声，女孩转过头来。
她的五官和邵询大致相似，只是轮廓更清秀柔和。见邵询走出房间，便对他甜美一笑，用一种十分乖巧可爱的语调道:
“哥哥大人，早安。”
邵询脚下一顿，感觉自己走错了片场:“小眼怪，你还是叫我大兄弟显得比较正常一点。”
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再叫我一句小眼怪，信不信我现在就用叉子划破你的颈动脉？”
“信。不过你要考虑一下，咱爸不在，家里除了我，没有人会接济你零花钱。对了，养猪厂新出的手游好玩吗？”
“……哼！”
邵橙睁大了眼，凶巴巴地瞪着邵询。
兄妹俩起床后的第一次扯皮，就这样以邵橙毫无威慑力的瞪眼杀暂告一段落。
邵询走进卫生间，用冷水快速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脸很年轻，眼眸黑亮，五官因为过于周正，乍一看很是平凡。虽然没有什么刀削斧凿般的线条，更没有时下流行的韩式精致感，却很耐看，越看让人觉得清俊温和。只有镜子中的人偶尔眉峰一挑，才有一丝年轻人特有的桀骜。
只是在这张脸上横着一行小字。
【系统正在加载90％……】
就像一块盖在猪肉上的检验合格印章。
说起来这行字已经出现三天了。
好歹饱受网络小说荼毒多年，邵询既没有把它当成是飞蚊症的产物，更不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而是很快接受了事实——
他迟到多年的金手指终于发货了。
邵询走出洗手间，边走边避开绕着裤腿打转的小黄猫，来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怎么想起来订三明治了？”
“新开的店，有优惠活动。”
“咱妈去学校了？”
“她老人家忙着操心她那群学生呢，”邵橙习惯性地抱怨了一句，“一份蜂蜜奶酪美式火腿三明治，一份罗勒迷迭香烩肉三明治，选一个吧。”
“哦。”
兄妹两人不再说话，三两下解决了早饭。吃饱喝足后，邵橙收拾桌子，邵询去喂猫，然后各自回各自的房间，该写教案的写教案，该写作业的写作业。
——毕竟，十一小长假已经到了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学了。
刚才出没在客厅的小眼怪少女是邵询的亲妹邵橙，今年才上初三。
邵橙外表尚可称之为清秀，奈何她天生八字带皮，五行缺揍。
虽然邵橙小时候性格就鸡嫌狗厌的，但那会还肯听话，还会拉着他的衣角叫声哥，不像现在进入了叛逆期，说话一口一个大兄弟，浑然一个社会人。
每当看到有肥宅梦想着有一个妹妹会甜甜地叫他欧尼酱，邵询只想冷笑一声——
养妹妹还不如养条性格好的喵子。
比如说正在椅子旁边打转的小黄。
小黄和隔壁邵橙房间那只小黑猫炸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次放假邵询他们才从乡下亲戚家抱回来的，长了一张呆萌的猫脸，看上去有点智商堪忧，除了粘人、喜欢咬邵询裤管和随地拉屎外，身娇体柔，任搓任撸，性格极其温顺，只可惜是只公猫。
不过邵询这会没空撸它玩，他还忙着赶开学后的教案呢。
邵询大学毕业已有一年多，如今正在老家冬海市的母校四中当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
九月份开学后，初三年级的一个班主任突然怀孕，因为这个缘故，早早地请了孕假。
校方简单通知了一声邵询，经过简单的岗前培训，把他一个工作不到两年前的新手空降了过去。
趁着放假，经过一番恶补，邵询终于做到对班上学生的成绩及家庭信息大致有数了。
心里有数之后，邵询很怀疑，前任是看这班的底子太烂就借口孕遁，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后来人接手。
这班的分班成绩和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两次稳居年级倒数第一，以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当了倒数第二厚厚的垫脚石。
不过吐槽归吐槽，一次两次考试不能完全代表学生的水平。
比如邵询高考虽然凭着运气好和小聪明，勉强考上了一本，但他初高中都是稳稳当当的学渣，不掺水高浓度的那种。
等邵询龙飞凤舞地写完教案的最后一个字，从容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耳畔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叮——”
很好，他的金手指终于上线了。
视野中那行灰绿小字悄然变换了内容。
【系统加载已完成】
【正在载入庭院】
【载入完成】
【是否进入庭院？】
【是。】
视线骤然黑暗。
再次看清周围的景物时，邵询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旧式庭院中。
天边一轮明月低垂，屋后一条小径通往山林深处，尽头被浓雾笼罩。
房舍是古建筑，乌瓦灰墙，檐下设有回廊。门上面落了锁，显然不打算让人进去。
庭院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庭院中偌大的一棵樱花树，约有两人合抱粗，正静静地飘洒着花瓣，树下摆了一张石制长案。
灰绿小字在空气中闪烁:
【黑夜将至，魍魉横行，请问您是否愿意在接下来的时间，接受系统的帮助，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大阴阳师，行走于人间世，守护阴阳两界的和平？
愿意，请回答是；不愿意，请回答否。您接下来的回答，即将决定与命运缔结的契约。
选择只有一次，无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