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山歌起
黄凌闭关的山洞中
纳气剑悬浮于头顶，丝丝黑色气息缓缓被黄凌吸收进身体内。
“噗呲”
喷出一口鲜血，黄凌睁开了眼睛。
现在的黄凌是怎样的呢？
知道天灵老祖李时一吧？
就和他差不多。
牙齿掉落，毛发掉光，皮肤松弛，眼窝深陷，浑身老年斑泛滥，浓浓的死气从黄凌身上散发出来。
“到底…是什么？”
沙哑虚弱的声音从黄凌口中传出，给人一种说着话都在摩擦伤害着声带的感觉。
黄凌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根本没办法站起，就连头顶上的纳气剑都没办法收回，没有灵气的支撑，纳气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叹息一声，黄凌在心中呼唤着小安。
不一会，山洞门口的巨石被移开，小安进来看到黄凌的模样，吓得身躯一顿。
黄凌内心惨然，但表面还是一副严厉的样子，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本座起身！”
这时小安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来黄凌，黄凌搭在小安身上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小安的搀扶下，黄凌还是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勉强学会了走路。
一学会了走路，黄凌一把挣脱小安的搀扶，冷冷的说道
“黄开钰在哪里？”
小安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不敢回答黄凌。
她知道黄凌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要舍弃人身变成吸血鬼续命，她也不可能反对，黄凌如果老死她也没命。
但，那吸血鬼自从黄凌闭关后一直到黄凌出关都没有醒来，一直在石床上躺着！
黄凌见小安不说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他不愿意去相信，甚至不敢去直接查看小安的记忆，只能生气的问道
“快…快告诉本座，黄开钰在哪里！”
小安浑身抖的如同筛糠一般，她不敢告诉黄凌这个消息，黄凌续命不成，她也要跟着死亡。
黄凌两手一把拍在了小安的肩膀，怒气冲冲的说道
“本座在问你话！你快…咳咳…快说！”
“在…在这里…小安带…带主人去，主人不要生气了。”
“好好好！快些带本座去！快些！”
…
“同归，快点去帮你娘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要上山野炊去喽！”
舒田对着一名面相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十二三岁男孩说道，但这名为舒同归的男孩却有些惊惧道
“去山里，爹就不怕有猛兽出没吗？”
舒田一听这话，脸色一拉，揪着舒同归的耳朵邪笑着说道
“你爹我进山打猎十几年，来来回回不知道进出几百次，你见你爹我少了一根手指头了吗？”
舒同归双手抓住舒田揪他耳朵的大手，一边哎吆哎吆的叫唤一边求饶道
“我爹威武！我爹霸气！我不该怀疑爹的，爹你松手啊！再不松手耳朵就掉了！你儿子我要是要残废了，娶不到媳妇谁给你俩养老？”
舒田揪的更加使劲了，玩味的说道
“不用你养老，你爹娘还有你姐呢，她可比你听话多了！”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还要照顾她丈夫家的老人呢，哪里有空管你们？还是养儿防老最靠谱！”
这时，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高挑少女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恰好听到了舒同归的话，走上前去也揪住他另一只耳朵说道
“你说谁是泼出去的水啊？我告诉你，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让咱爹娘没人养的！”
两人一人揪一个耳朵，把舒同归疼的嗷嗷叫，最终还是服气了，挨个道歉后去帮母亲收拾东西去了。
舒田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叫舒途，今年十五岁，一眨眼也是快要嫁人的年龄了。
儿子叫舒同归，今年十二岁，与舒田离开村子的年龄一样大。
…
移开山洞的大石，黄凌既激动又害怕步履蹒跚的一步步靠近石床。
目光死死的盯着无常的脸，黄凌老眼中流出两滴混浊的眼泪。
“黄开钰…多久没醒过来了”
没有转头，就好像是这句话是黄凌在问石床上的无常一般。
但小安可不这么认为，低着头难受的说道
“自从主人闭关后，黄开钰就一直没有醒过，至今已有…十九年了！”
黄凌微微喘着粗气，向着洞外走去，但与来时不一样，小安在后面跟着，能感觉到黄凌的背影非常的无奈与绝望。
“主人…，您不孤单，至少…您还有小安！”
小安的话没有令黄凌回头，黄凌还是慢慢的走着，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小安就在后面跟着。
…
“同归你慢点！就算抹了药品，没有野兽蚊虫，但也别太皮，否则出了意味可就麻烦了！”
舒田背着大包袱，手中还惦着不少东西，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上窜下跳的舒同归，眼睛一瞪，把舒同归吓的老实起来才开始训斥。
小亦现在更像一个家庭主妇了，长长的头发也剪成了短发，这样做起家务来更加的方便，对舒田开口道
“良人，你这是想要去哪里啊？”
舒田这时候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着小亦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等到了地方后再说，现在先赶路吧！”
这时候舒途出来插了一句话
“都老夫老妻了，整天你侬我侬就算了，这次又神神叨叨的，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小亦抿嘴一笑，舒田转过头来不悦的说道
“去去去，这跟你没关系，带你们来也是为了见证我跟你妈的爱情懂不？你们只要做个旁观者就好了！”
“呦，真是恩爱啊，啥时候我找个媳妇也能这么恩爱就好了。”
“哎弟弟，应该是我说，啥时候我嫁的男人能像爹这么爱娘一般爱我就好了！”
“现在爹可是村长，村长的女儿谁敢欺负啊？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上门和他单挑！”
“就你？再长几年吧哈哈哈！”
…
篙山还是那篙山
悬崖还是那悬崖
来此的人啊，还是那人。
来过悬崖的两人，再一次来了。
迷恋的扫视着山下的风景，黄凌脸色悲伤至极。
从袖袍中伸出老年斑与皱纹密布的颤抖的手，黄凌好似想要抚摸这景色。
“十九年啊…算上路程的六个月是将近二十年啊…给了本座最多的时间，可本座还是…”
混浊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落在地上被泥土吸收干净。
“呜…主人您别这样，您这样，小安也想哭啊…呜呜…”
没有黄凌的命令，小安上前拉着黄凌另一只手。
黄凌低下头看着小安，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抬起头来眺望远方，挣开抓住的手，小安额头光芒一闪，黄凌一边挥手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已经给你解除了印神法的烙印，你自由了，不用再看我的脸色活着了，等我死了，无常再没有醒来的话，你想吃就吃吧，我知道你很想吃他。”
扑通
小安跪了下来，伸出袖子里的爪子紧紧抱住黄凌的手臂，声俱泪下的哽咽着说道
“不…要，小安不要离开主人，要死一起死，小安不会丢下主人一个人的！”
“我收你为奴仆，打骂你，折磨你，为何要随我一起赴死？”
“小安…小安不知道，反正小安一定要和主人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主人将印神法解除了，主人走后小安也绝对不会独活！”
黄凌无语，半晌之后才发出声音
“呵呵…呵呵呵…”
黄凌笑了，笑声显得多么凄惨，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又有多么的…高兴！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黄凌这样的人，竟然…竟然还有人愿意陪我共同赴死…真是…真的是…呵呵…呵…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黄凌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小安看黄凌又哭，也忍受不住跟着一起痛哭了起来。
黄凌哭，为什么会哭？
他说的话好像是因为临死前竟然有人愿意陪他赴死感到不敢置信与感动，但黄凌这种为人，是会这么容易被触动心绪的吗？
不清楚啊…他到底是因为感动而哭，还是因为不甘心就此死去而泣呢？
高耸的悬崖上，山风呼啸，吹动着悬崖上痛哭流涕的一人一妖的衣衫。
…
“嘿！到了！快上来看看！”
舒田毫不费力的爬上了一块巨石，将小亦拉上来后，舒田一边给小亦擦汗一边心疼的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让你跟着我一起发神经跑来山上野炊。”
“哈哈，你说什么啊，你养活我们一家人，受的累可比区区爬山累多了！”
舒田挠挠头笑着，随后看向巨石下面的舒途二人大声喊到
“你们俩把东西都给我摆好了，一会儿我和你娘下去做饭！”
“哎呀知道了，你们俩赶快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来，这个给你！”
“嘿！这小子！”
伸手接住舒同归撂上来的小木盒子，舒田笑了一声，转身搂住小亦坐在石头上，把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早已凋谢被做成标本的幸福花。
“这…良…田哥儿！”
小亦双手捧着小盒子，满脸的陶醉幸福。
这时舒田站了起来，笑着对小亦说道
“小亦，你还记得那次因为神仙的搭救，我们从红毛猩猩那里逃出来的事情吗？我还特地写了一首曲子哦！”
小亦目露疑惑道
“田哥儿，你还会作曲？咱们村也没乐器啊。”
舒田转身望向郁郁葱葱的森林，又看向篙山山顶，用只有他和小亦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用乐器，是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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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朋友你唱的是什么歌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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