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春夜喜雨

蒙蒙细雨中的路灯为夜色添上一朵朵昏黄色的光晕,白杨木的影子在光晕中被拉得老长,孤寂的街道尽头铁门吱呀作响,一柄小小的油纸伞遮住了雨丝,也遮住了灯光。

伞在一扇木门面前停住,伞下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敲在木门上笃笃作响。门打开,里面是带着黑眼圈的弥彦,还有两颊微微下陷看起来更加憔悴的长门。伞收起,露出小南微湿的发梢,她微微摇头叹气,在微冷的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白气。

“长门,收了这个术吧,木叶村已经找遍了。”

长门对小南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有些固执地闭上眼,外面的雨丝又大了几分。

雨丝中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但听起来分外不和谐:“那么,雨之国的诸位,你们究竟在找什么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里的三人汗毛倒竖,小南想也不想,就从袖子里甩出两发纸手里剑,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那个方向空无一人,纸手里剑夺夺两声钉在墙上,随即被细细的雨丝打湿。

“别冲动,小南。”弥彦按住小南的肩膀,扣住了她手中蓄势待发的纸片,然后对着空气提高声音,“这位木叶的忍者,我们并没有恶意,还请不要紧张。我们身在木叶村中,不会愚蠢到做出对木叶不利的事情。”

“哦?那你们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能现身说话吗?我们可以解释的。”

“你们最好能解释。”话音刚落,一个带着狗脸面具的人刷的一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小南瞪圆了眼睛,依然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

弥彦的表情和小南一样失落,他竖起手指行了个礼,叹气道:“木叶村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随便一个暗部都有这么强的实力,我们甘拜下风。”

“不是每个暗部都能有这样的实力的。”一直坐着的长门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有这样强大瞬身术的暗部,数遍木叶也只有一个。恰好,这个人很值得我们信任。”

“你说是吧,宇智波止水?”

暗部无奈地摘下面具,露出止水清秀的脸,被人家一口叫破身份装X失败,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名声果然是忍者的敌人,当年退役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团藏诚不欺人啊。

“我现在并不是木叶暗部,这个面具……”他说着,随手把面具丢在了旁边的水坑里,“是用来开个玩笑的。我现在在以私人身份调查这件事,所以你们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团藏和他的手下了。”

弥彦举手投降:“很遗憾,不管怎么给你解释,这次行动十有八九是要面对团藏和他的手下的。”

提到团藏,止水来了精神,他点头,示意弥彦说下去。

雨丝逐渐变淡,路灯的光晕亮了起来,夜色沿着灯光一路延伸,停止在一个长着圆圆脸蛋的姑娘面前。她此时正皱着鼻子,在空气中轻轻嗅了几下。她旁边的男伴看到这幅情景,低声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改姓犬冢啦?闻到什么了?”

女孩很羞恼地推了他一把说道:“只有犬冢才能用鼻子吗?我可是——哼,我嗅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呢。”她一边说,一边再次抽动鼻子,风里面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潮湿,像是大海的浪花猛烈地拍击礁石碎成一堆时才会有的特殊清香。

她提着裙子轻巧地穿过大街小巷,像是微雨中振着翅膀的美丽蝴蝶。

蝴蝶摇曳着彩色的外衣,轻轻巧巧地停在了一格窗棂上。窗内,一女三男正在谈论着什么。

“你所说的我大概都明白了。”止水拧着眉头,正在思考弥彦的话有几分真假,“但这里是木叶,所以类似的行动不允许再有——是谁?”

窗棂推开,外面站着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她圆圆的脸上带着惊讶,指着窗内安静瘦削的长门,指尖微微颤抖。

“你姓旋涡吗?你叫什么名字?我姓旋涡,旋涡玖辛奈。”

长门疑惑地看着窗外这位表情有些激动的大姐头,他确认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可是看她激动的表情,似乎对自己的身份非常上心。他不认识这个女孩,但女孩身后的那个金发忍者大家都非常熟悉。窗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各怀心思,向金色闪光行礼。

玖辛奈没有理会其余人的表情和礼节,她翻窗进入房间,拔下自己的一根红色发丝,轻轻拈着递到长门眼前。长门愣愣地接过头发,却丝毫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玖辛奈手要比嘴快,嘴要比脑子快的人,看见长门发呆,很快就生气地鼓起包子脸,煞是可爱。

还是水门善解人意,他平视着长门的眼睛,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收下头发吧,这可是你们漩涡一族的特殊礼节。你没有注意过吗,周围所有人的头发没有和你颜色一样的呢~每一个漩涡最显眼的特征,就是这迥异于其他姓氏的独特红发。所以,当两个互不相识的漩涡见面时,他们会各自拔一根头发赠予对方,作为身份和善意的凭证。”

长门闻言,愣愣地看着玖辛奈期待的眼神,拔下一根头发。

两根头发并在一起,长门第一次见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发色。他很小就失去了双亲,幼稚的记忆里,父亲似乎并不姓漩涡……一直以孤儿自居的他第一次找到了亲人。

这个亲人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虽然看起来有一些神经大条,但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热情和美丽。

长门一向沉稳有力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将自己的头发递过去,又郑重地将玖辛奈的头发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起来放入怀中。他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看到玖辛奈正拿着自己的头发端详。

不,不止是端详,她似乎对长门的头发颇不信任,又在自己脑袋上拔了一根仔细比较,边瞅边说:“喂喂,水门,这两根头发真的一样吗,我没有被骗了吧?那个,止水,你洞察力最强,用写轮眼比较一下……”

止水显然已经适应了玖辛奈的跳跃性思维,撇着嘴开玩笑:“那可不行,这种细致活很浪费瞳力的,你得支付报酬,不行就让水门前辈掏钱……”

长门觉得自己脖子都僵硬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弥彦。一直以来,每每自己没有主意时,都是这么看弥彦的。弥彦读懂了长门的眼神,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看来,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你这位亲人呢。”

水门听到弥彦的话,咧开嘴笑起来,伸手宠溺地揉着玖辛奈的头发。玖辛奈气鼓鼓地转过脸,看到水门的笑容,突然一阵害羞,红着脸低头跺脚。

止水看到一向以大姐头自居的玖辛奈难得地害羞,爽快地大笑起来。

玖辛奈听到笑声,使劲跺了水门一脚,水门夸张地抱着脚痛呼,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大家仿佛受到了感染,纷纷大笑起来。玖辛奈是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小南是看着弥彦微笑,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亮。

在这些人里,笑得最大声、最开心的是弥彦,因为他看到另一个人笑了。

而这个人从来没有这样咧开嘴大笑过。

这个人当然是漩涡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