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只愿来生再见
独孤凤羽忐忑不安地走到了皇甫云志身旁，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甫云志，当年她误认为皇甫云志背叛了她，爱上了茹宁。这才心灰意冷，决定随那场大火而去，怎奈天意弄人，她只是烧毁了脸，却侥幸的活了下来。
“还记得那年在湖上泛舟，你对我说的话吗？”皇甫云志回忆起往事，眼中漫出笑意，心中却是苦涩无比。
“当然记得！”独孤凤羽眸中露出了难得的柔情，“那年藕荷深处我伏在你的肩上，笑着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啊！”皇甫云志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苦楚便如一刀刀剜在心上，“如此信誓旦旦，我竟还是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不……云郎！”独孤凤羽情急之下将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只要想起便会钻心之痛的称呼喊了出来，“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吗？”皇甫云志双眼通红，声音轻颤着道，“因为我，你们姐妹反目。因为我，你在不见天日的仇恨中煎熬了十余年。更因为我，茹宁惨死，就连无辜的稚子也难逃劫难。”
“你是在怨我吗？”独孤凤羽眸中又重新燃起了恨意，她大声喊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从前你蒙在鼓里，可是如今你什么都知道呢！”
“我只是觉得她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了。” 皇甫云志无力的阖上了双眸，他不想再恨任何人，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我呢！”独孤凤羽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付出的代价又该去怨谁了？”
“怨我！若不是遇上了我，你的人生该是另一番际遇。”
“不……不……”独孤凤羽冲上去拉住了皇甫云志的衣襟拼命地摇晃着，“云郎，我恨过你，怨过你，可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后悔爱上过你。”她接着急促的说道：“云郎原谅我！原谅我！”
“羽儿！”皇甫云志温柔而宁静的唤着她的闺名，“你可记得那时你总喜欢让我唤你羽儿？”
“记得！记得！我记得！”独孤凤羽说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在了皇甫云志的面颊上。
“羽儿，我永远不会怨恨你，更没有后悔爱上你！”皇甫云志话语中满是柔情，眸中却再也不复当年的情深意切，而是像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独孤凤羽看着皇甫云志的眼睛，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更或许她一早便明白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有些情虽会牢牢的记在心底，任它岁月如梭也不能令之褪色分毫，然而这也并不代表时光可以逆转，有时候有些情错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独孤凤羽忍住剜心般的痛，仍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羽儿，那年你依偎在我怀中，笑得是那样粲然明媚！”皇甫云志的眼睛随着这句话而添了几分光彩。
“云郎，那年你拥我在怀，你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坚实！”独孤凤羽走过去，亦如当年般倚在了皇甫云志怀中。
“羽儿，求你放过孩子们吧！”皇甫云志伏在独孤凤羽的耳边低语道，“我们的誓言我会铭记在心，只愿我们来生再见！”
“你放心去吧！”独孤凤羽无声地落着泪，将手举过了皇甫云志的头。
“母皇要杀你皇叔！”独孤傲宁见状正要去阻止，却被上官清绝给拦了下来。
独孤傲宁再回过头去时，正好看到独孤凤羽一掌击在了皇甫云志的天灵盖上。独孤傲宁的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幸有上官清绝在一旁扶住了她。
独孤凤羽将皇甫云志抱在了怀中，眼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她的嘴角缓缓地牵起了微笑，然后是大笑，最后变成了仰天狂笑，大口大口的浓血喷涌了出来，她仍是那样不住的笑着。
“放开我！放我下来！”独孤傲宁在上官清绝怀中挣扎着。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让你母皇一个人静一静吧！”上官清绝将独孤傲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软榻之上。
“他们好不容易解开了当年的误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了，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放弃了？”独孤傲宁冲着上官清绝喊道，“难道你还在恨你的皇叔吗？”
“你真的以为他们弄清了当年的真相，一切都可以随着误会的消除而烟消云散吗？”上官清绝知道独孤傲宁是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有爱，有爱心中就有温暖，有些事情是可以随着时间被抚平的。”独孤傲宁仍是不死心的争辩道，“他们只是需要时间去抚平内心的伤痛。”
“十余载的不见天日，十余载的孤寂岁月，亲生骨肉的惨死，多少个日日夜夜绵延不尽的恨意！”上官清绝很是轻柔地将独孤傲宁揽在了怀中，“宁儿，这世上有些恨可以原谅，有些恨可以抚平，有些恨可以释然，却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超脱。一切发生过的事皆可以忘怀，但它却仍是永远刻在了历史的年轮之上，再也挥之不去了！”
“清绝，为什么两个如此相爱的人竟会这般相互折磨着。”独孤傲宁闭上双眸感受着上官清绝怀中的暖意，“人生不过匆匆数十载，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只有情义是无价的！”
“红尘凡俗之中，大多是争名夺利之流，又有几人可以免俗！”
“穷其一生只为争名夺利之流固然可悲，而那些心怀仇恨郁郁终生之人才是真的可悲可叹！”独孤傲宁方才亲眼目睹了独孤凤羽与皇甫云志的悲戚处境，心中很是害怕上官清绝会重蹈他们的覆辙。
“清绝，不要让仇恨完全充斥了你的心！”躺在上官清绝怀中的女子很是虚弱的说道，“答应我，你一定要怀着爱活下去，千万不要让那些冰冷的恨占据了你的心。”
上官清绝想到这些，脸忽的一下便阴沉了下来，于是冷声道：“殿下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独孤傲宁的直觉向来敏锐，她很快便发现了上官清绝的变化，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回应道：“上官大人今日也颇为劳累，赶紧回寝殿歇着吧！”她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所谓欲速则不达，要循序渐进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