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摸着石头过河

听到刘峰肯定的回答，段雪叹了一口气。对刘峰的成长速度，他已无话可说，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充满了担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他担心这家伙成长得太快，对于人世间的明枪暗箭见识得太少，也经不起名利的诱惑。没有经过岁月的沉淀，一个不小心，这小子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英年早逝”的曹冲。

心里患得患失。

而且，最近这小子也越来越浮躁了。

段雪心下细细的思索着。他发现，之前出于对刘峰的喜爱，对于刘峰招这么多兼职生，他并没有多想，直接就同意了。现在他再细细的想来，这里面就有很多不适宜的地方。

无论是出于保密和安全的考量也好，还是出于对其他的学生一视同仁也罢，自己都没有做好一个导师应该尽的责任。

现在看来，这小子太过急于求成，心思浮躁！

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这家伙了……

“你小子……”

“……老板，我想将最后一篇论文发到nature，您认为呢？”刘峰不小心打断了段雪的话。

摇了摇头。

“这些论文我要好好的看看，下个礼拜才能给你回复。”段雪手指在桌上触碰着，并不急于肯定刘峰的答案，毕竟，他都还没有认真的看过这里面的内容。

低着头想着事情。

突然，段雪又猛地抬头，盯着刘峰目光严肃道：“小子，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思考和沉静一下，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浮躁了！”

……

人工湖边，假山海岛，喷泉翠珠。

刘峰看着湖里大大小小的金鱼不停的游来游去，鱼生多么的潇洒自由。从段老板办公室里出来，他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然后一待就是小半天。

说实话，这已经不是刘峰第一次来到湖边闲坐了。

每当他想一个人静下心好好思考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

拨弄湖水，深吸着空气中湿润的气息，观看着金鱼的追逐游动，感受着清凉湖水从指间谧谧流走，那种感觉——惬意，舒适。

只不过，他现在的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段老板最后对他的叮嘱：你现在越来越浮躁了。

是的，越来越浮躁了。

刘峰叹了口气。

自从除夕夜获得操控微观世界粒子的金手指以来，他每天只知道不停的刷书，做实验，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内心进行过梳理；而今天的一番沉静，终于让他发现——自己确实在浮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从开发出超级记忆力以来的跃跃欲试，到发现可以控制化学反应以来的急于求成，无论是哪一条，都和自己从前一直低调谨慎的处事风格背道而驰。

急于做出成绩，越来越骄傲，越来越显摆……

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无非就是一朝得势的小人得志而已。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前人的金玉良言仍然在耳边，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去体悟呢？刘峰不停地问着自己。名利有诱惑，我自行本心，他是否丢失了自己的本心？

“同学们，你们长大了想要当什么？”

“老师，我长大了一定要做科学家，就像邓稼先爷爷一样！”

小时候，每当老师在讲台上询问着同学们有什么梦想的时候，刘峰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要当科学家。

而其他的小朋友，今天要当画家，明天想做白衣天使，后天更想当辛勤的园丁了，只有他，每次如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时候会对科学家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或许是听了两弹一星的故事，先辈们毅然投身报国对他造成的巨大冲击；或许是他真的对自然科学充满了热爱，小小的一辆四驱车，都能被他改装成各种花样；也或许是他想成为一名有用的人……

总之，他确实就是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然而，现实阻碍了刘峰通往梦想的步伐，贫穷限制了一个农村孩子的想象力，他的天赋并不好，后天也并不算特别的努力。因此，之前的他只想赚钱，好好的上完大学，然后早点出来工作，继续赚钱，养家糊口。

而自从金手指加身以来，虽然他也认真的学习，不停的刷书，但是他学习的目的却是不挂科，早点考完试早点毕业，最后早点赚大钱！

一个字，都是为了‘钱’！

即便是他选择水处理反渗透膜这个项目，他也绝对不是为了纯粹的要去改变世界什么的，即使有，也不到一半；他更多的其实是想要赚钱，因为他认为海水淡化这个项目的钱景最大，前途也最光明！

想通了这些，刘峰叹了一口气。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还记得小时候的初心吗？

……

从人工湖回到寝室，刘峰又好好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这才迟迟醒来。

好好反省自己一番后，终归还是要回到生活中来，他研究的课题也得继续进行下去。

于是跑步，吃早餐，实验室。

他已经将聚酰胺复合反渗透膜的淡化成本降低到了3元/吨左右，和之前比起来确实先进了很多，但尽管如此，和淡水几毛钱一吨的处理成本比起来，那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以居民饮用水平均每吨3~6块的价格来说，即便国家不收取水资源税、污水处理税以及其他的各种税率，海水淡化本身就3块/吨的处理成本，加上几乎1-4块/吨的运输成本以及企业自己需要的利润，在市场上也完全没有竞争力。

因此，刘峰并不满足于当前所取得的成绩，毕竟，他的目标是改变世界的饮水结构，保护地球的淡水资源！

想用海水淡化来替代淡水处理，那么他必须做到的是将海水淡化的处理成本降低到2块/吨以下，只有这样，才具有在全世界大规模推广的战略价值。

只可惜，在全芳香族聚酰胺复合材料这一块的研究，刘峰甚至可以拍着胸脯说，他已经做到了极致！纵然还能有所提高，提高得恐怕也有限得很，并不能从根本上降低海水淡化的成本。

聚酰胺复合材料这一块的潜力已经被他挖掘殆尽，接下来，第二种方案的探索研究，必须全力展开了。

刘峰的第二种方案，那就是设计出一种新型的反渗透膜材料。

只可惜这一条路，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丝毫的经验可以借鉴，并不像研究聚酰胺复合材料那般，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大搞发明，对刘峰来说，这是一条从未走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