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小老弟

桑冲虽然受伤,但仗着人多势众,又在修为境界上占据优势。即便陈子墨突然祭出飞剑,将桑冲伤于剑下,也并未对这场谋划已久的杀局造成根本性的改变。

“飞剑也是我的!”桑冲目露精光,兴奋大喊道。

姚灵芝笑道:“你要便拿去!”

桑冲狞笑一声,他一跺地面,菜园中如地牛拱背。有一物在地底下,朝陈子墨所在位置飞速接近。

陈子墨移动脚步,在菜园中不断改变方位,但就是无法摆脱地底之物。无奈,他抡起妖魔刀,奋力斩下。

铿然一声巨响。

陈子墨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倒退,阴寒的气机沿着妖魔刀灌入手臂,他只觉得周身一冷,如坠冰窟。

他这一斩之力下,地底之物也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一把三尺长剑,破开泥土,朝陈子墨激射而来。

陈子墨打了个寒颤,周身真气被他全数调动,驱散桑冲的阴寒劲气。但浑身肌肉经此一冻,变得僵硬不堪。陈子墨的移动速度大不如前,只得以神意驾驭飞剑,阻拦激射而来的长剑。

“再走一个!”陈子墨低声喊道。

飞剑一闪而逝,和激射而来的长剑,剑尖对剑尖撞在一起。没有惊天爆炸,也没有震天巨响。一大一小两把剑,就这样针锋相对,在空中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这是神意的比拼,与修为高低无关,完全看各自的神魂稳固程度。

陈子墨曾经在蓟州军镇,凭借长城剑阵,驾驭飞剑和十重山之上的大魔头万重山有过一战。在那一战中,陈子墨的神魂受伤不轻。

后来经过疗养,在农家修士那一壶丹药和小绿人儿的清神果帮助下,陈子墨的神魂不但痊愈,而且变得十分强大。

虽然飞剑很小,和桑冲的三尺长剑比起来,简直就是剑儿子剑孙子。但在陈子墨强大的神魂催动下,飞剑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强绝杀力。

只见那把三寸小剑,顶着桑冲的三尺长剑飞快倒掠。

桑冲只觉得有利刃割在脑海深处,神魂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三尺长剑的剑柄撞在胸口,一口老血喷洒而出,大淫贼桑冲萎靡倒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看来神魂受伤不轻。

陈子墨也不好受,就在他和桑冲对剑的时候,花姑娘无声无息的潜到他背后,一掌拍在背心,将他打翻出去数丈远。

一口热血喷洒在青菜上,白色的热气蒸腾,这幅画面似曾相识。

当初在伏龙镇北海墓园,屈如意一脚将他撂倒,也如现在这样,热血洒在青草上,蒸腾的热气,遮住了爹娘的墓碑。

陈子墨没有给花姑娘趁胜追击的机会,他一拍地面,身形贴着地面倒掠,退到了红色长练的攻击范围之外。

“走走走!”

三把飞剑以上中下三路刺向花姑娘面门,腹部和双腿。

停顿了一下,陈子墨再次轻声喊道,声音微不可察:“再走一个!”

花姑娘不敢硬碰,只得驾驭长练回援。飞剑刺中长练,噗噗噗三声,三把飞剑被挡了下来。

花姑娘掩嘴轻笑,说道:“小郎君,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话未完,这个以淫荡著称于世的花姑娘,额头就被最后一把飞剑洞穿。鲜血淌下,在脸上画下一道鲜红血线。

陈子墨踉跄起身,拄刀而立。

姚灵芝对桑冲的重伤,和花姑娘的身死丝毫不以为意。她手持被小墨人儿啃成锯齿的残缺佩剑,站在房舍门前的石阶上,看着踉踉跄跄,站立不稳的陈子墨。

娇笑道:“果然是个打不死的蟑螂,不过没关系,没有了那个该死的黑炭丑八怪护身,我看你还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姚灵芝走下台阶,朝陈子墨飞身而来。

剑尖吞吐剑芒,如蛇信吞吐,发出嘶嘶轻鸣。

陈子墨咧嘴一笑,说道:“谁说他不在?”

姚灵芝闻言,吓得脸色大变,前冲的身形不断倒退。显然小墨人儿在她心里留下了浓重阴影,对他十分畏惧。

毕竟那只熊猫眼,让同门师兄妹们笑话了很久。

陈子墨抓住机会,一点脚尖,欺身而进。妖魔刀举过头顶,朝乱了心神的姚灵芝奋力斩下。

坐在水车上阻拦小猴子的魏铣见姚灵芝陷入危局,只见他一拍膝上剑鞘,长剑铿然出鞘,挡住了妖魔刀。

陈子墨嘿嘿一笑,朝魏铣虚晃一声:“走走走走!”

魏铣双手画圆,在身前布下一道厚重罡气,试图阻挡陈子墨的四把飞剑。

然而,飞剑并未祭出。

等魏铣反应过来,小猴子的短木棍已经敲在他后脑勺,将他从水车上打落河中。

小猴子站在水车上,魏铣刚才坐过的地方,朝掉入河中的落水狗龇牙大笑。

陈子墨得势不饶人,继续前进一步,又一刀砍向心神失守的姚灵芝。

姚灵芝作为金丹修士,比陈子墨高出两重境界。虽然失了心神,但临危作出的应激反应,也足以躲过陈子墨这一刀。

缺如锯齿的佩剑,被她横在胸前。妖魔刀紧随而至,砍在佩剑上。巨大的力道,将白云宗这名高傲不可一世的仙子,甩出十数丈远。

陈子墨想要继续追击,却见姚灵芝驾驭飞剑腾空而起,离地几十丈。

陈子墨望着御空飞行的姚灵芝,长叹一声,羡慕道:“会飞真的很了不起啊!”

就在陈子墨心生向往的时候,重伤的桑冲突然再次发难。他一剑横扫,丈长的剑芒在暮色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袭向陈子墨后背。

小猴子龇牙咧嘴的大叫一声,突兀的消失在水车上,出现在桑冲面前。短木棍当头落下,将桑冲的头颅打得稀巴烂。

那道剑气,没有了剑客驱动,自行消散在暮色中。

陈子墨一招手,朝爬上岸的魏铣和御剑飞行的姚灵芝笑道:“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姚灵芝怒骂道:“龙原城之辱,难道还不够我杀你百次千次?”

陈子墨摸了摸下巴,摇头道:“龙原城那档子事本就是误会,我当初也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但你和秦庄仍旧不离不休的纠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姚灵芝破口大骂道:“狗贼,你敢说和朱蒙那老色坯没一点关系?”

陈子墨眨巴眨眼,说道:“关系有那么一点,但这也不是我替他背锅的理由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能耐你找朱蒙去啊,找我发脾气,打生打死算怎么回事?”

魏铣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的朝姚灵芝说道:“小师妹,我觉得小老弟他好像说得蛮有道理!”

姚灵芝恼怒的朝魏铣一剑劈下,已成落水狗白云宗年轻俊彦,哀嚎着躲避。心中大痛,暗道这次得罪了小师妹,一定会在她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便宜死秦庄那个榆木疙瘩傻大个了。

“二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真正帮我,还是大师兄对我好!”姚灵芝生气道。

“小贼,今日杀不死你,我还会找机会杀你的!”姚灵芝看了眼蹲坐在陈子墨头顶的小猴子,不甘心的御剑而去。

魏铣一脸死了爹的表情,看着御剑而去的姚灵芝,痛心疾首。

“喂,真的是你?”陈子墨问道。

魏铣听到陈子墨的问话,飞快回头,而后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谄媚道:“嘿,小老弟,不是我还是谁?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袖手旁观,对此不闻不问?”

陈子墨翻了个白眼道:“别给我套近乎,我和你又不熟!”

魏铣呵呵笑道:“我们的爹彼此很熟啊!”

陈子墨脸色一沉,冷笑道:“魏铣,你是知道的,我爹因何而死,你爹难辞其咎!”

“我说小老弟,都是鬼谷门生,没必要视如仇雠,将来一定要打生打死吧?”魏铣哀嚎道:“涉及大道之争,祖师是允许的!”

陈子墨闻言脸色一愣,他记得老爹生前曾经说过,祖师鬼先生有句话说:如果涉及大道之争,即便是欺师灭祖也在所不惜。

所以,同门相残,也就可以被视作天经地义了。

鬼谷,到底是个怎样的所在?

鬼先生,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