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柯罗诺斯
呼啸着的狂风将砂砾席卷而起，将这些细细碎碎的灿金精灵们纳入自己的身躯，原本没有形体的气流仿佛获得了最华贵的戏服，它尽情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上独舞，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浪漫、狂野、和无拘无束……
青年很喜欢这样子的风暴。
也许对于大多数旅人来说，沙尘暴简直就是一场令人发颤的噩梦，它如同肆虐的猛兽，又好似死神的叹息，无情地向它遇到的每一个生灵索求着生命的残焰……但他还是很喜欢沙尘暴，它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无拘无束，在任何人都不想涉足的荒漠中无止境地狂舞，像是火海中沉醉于演奏而不可自拔的钢琴家，又像是角斗场上享受着观众欢呼的角斗士……
啊，这浪漫而又狂野的黄沙，是如此的令人迷醉。
“少爷，原来您在这里啊！请快点回去吧，今天有贵客拜访，老爷他现在……”
“啊啊，我知道了啦，我就再看5分钟，5分钟。”
“您啊……哎……”
青年调皮地朝着身后的老仆人露出笑容，旋即又重新躺在了沙上，眯着眼睛，享受般看着远方的风暴。
无拘，无束。
什么贵客，当他好糊弄啊？不就是自己那个有权有势的舅舅吗……老爹作为一个本分的小领主得和那些大人物打交道，他能理解，也懒得去说什么，只不过，表姐一定也来了，一旦和那个远近闻名的才女站到一起，免不了那些闲人数落他不务正业……
自己只要像现在这样子就好了。
黄沙打磨着岁月的年轮，几年光景很快便被磨去，青年也长大了很多，读了很多书，懂得了很多道理，和以前的父亲一样巴结各种大人物，开辟商道，随着父亲的逝去，年轻人终于成了一位领主。
年轻的领主继承了父亲的油滑和善良，在其他大领主面前油嘴滑舌，想方设法给自己和领民争取利益，在自己的民众面前则是个没有半点架子的小伙子，爽朗的笑容让他频频出入于未婚少女的白马梦中。
然后，平静被战火点燃了。
“老爷……那伙人说已经等不下去了，叫我们马上把物资和女人送过去……”
老仆人嘴中说的“那伙人”，是近日驻扎在他领地附近的一群游击队，说难听点，就是一群烧杀抢掠的土匪，他们原本效忠的领主被推翻，领地也被其他土匪抢夺，这些原本的贵族私军就变成了打着“复兴”旗号的流寇……这不，打着求援的口号来打劫。
如何抉择？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这并不需要犹豫多久。
“召集城里的青壮年男子，我们的家园才不是他们的粮仓。”
年轻有为的领主用力一拍桌，走出自己的阁楼，看着外面焦虑地等待着自己决策的领民们，抽出自己腰间的小刀，在手背上割了一刀，高高举起，用力一撒，人们脸上忧虑的神色渐渐褪去，本来唯唯诺诺的讨论声也被如山似海的声浪压了下去。
……
“为什么……为什么……”
他跪倒在自己的阁楼前，几近崩溃地喃喃着，这里本是领主府视野最开阔的一个俯瞰点，是每一任领主审视自己领民的最佳位置，他的祖父、父亲、他本人，都经常站在这里，将城里繁荣的景象收入眼中……本来是这样才对的。
但是……眼前的，只是一片火海。
土匪肆意妄为的狂笑声、火焰燃烧时的爆裂声、被杀者的惨叫声、少女被拖出屋外的惨叫声、失去亲人的家属的痛哭声、怒吼声、叫骂声、枪声……痛苦凝聚起来的声浪不断抨击着他的内心。
一开始……很顺利，他们成功地击退了敌人，但敌人很快又卷土重来，带来了更多的流寇，击退，又来，如此往复……凭借他惊人的智慧，也一次次以少胜多，但很快的，领民手里的武器越来越破旧，因为周边常年有土匪骚扰，商队的路线也不再经过自己的领地，土匪们也多了一样噩梦般的武器——枪。
再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看看吧！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这些顽固不灵的蠢货的下场！领主大人，你不是很厉害吗？啊~？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就是反抗的后果！！！！”
身后的土匪首领冷笑一声，将他的头用力踩在地上，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痰，狞笑着抽出小刀，用力往他的背上扎了一刀。
“唔！”
“嘎哈！让你组织反抗！让你吵！让你杀我们这么多弟兄！”
锐利的刃锋不断划过他的身体，撕裂着他的肌肉，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更多的土匪也围了过来，各自站定位置，抽出长刀，对着他的四肢不断地切割，将那些切割下来的肉块扔到一旁，几条土狗摇头晃脑地跑过来，甩着尾巴将这些肉块吞咽下去……
视线也彻底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他“看”见了一个奇特的事物——悬浮在半空中的，闪烁着白光的“杯子”。
“付出相应的代价，即可实现汝之愿望……”
“我……要改变这一切……”
刺眼的白光笼罩了视野中的一切。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漫天的滚滚黄沙。
“诶？我这是……”
“少爷，原来您在这里啊！请快点回去吧，今天有贵客拜访，老爷他现在……”
“啊？”
他呆傻地看着身旁本应在前几个月中就被土匪用枪打死的老仆人，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猛地低头一看，自己手上那道练刀弄伤的疤痕也不见了，摸摸自己的脸，胡茬去哪了？难道…...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想浮上心头……
倒是那个老仆人，看见自家小领主一会儿傻愣愣的，然后又是摸手又是摸脸，最后像个脑残一样傻笑起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要是您出了什么差错……”
后面的话，他已经懒得去听了。
这是……重来的机会吗？
“没事，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这次……不会再失败了。
……
黄沙打磨着岁月，时光飞逝……
“老爷……那伙人说已经等不下去了，叫我们马上把物资和女人送过去……”
“嗯，给他们吧。”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已不再是那个愚蠢的傻子，这一次，他选择了妥协，挑选了几个女子，带上物资，给那班土匪送了过去……
青年没能留意到的，是领民们脸上掠过的几分失落……
但是，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对方要求的越来越多，简直像一只巨大的吸血虫一样驻扎在那里，不断向自己提出越来越过分的条件，他也只得不断去满足，领民的不满也日益增长，即便有人提议甚至是闹事要求他反抗，但是他明白，一旦打起来，他们依旧毫无胜算……
然后，他被自己的领民推翻了。
闹事的民众冲进领主府，联合同样积了一肚子怨气的守卫将他抓住，关进了地牢，念在他以前的确为领民尽心竭力，以及他祖祖辈辈的荣光，他们也没有做得太绝，一日三餐和书籍也有提供……
过了不到一个月，再次走进地牢的，不是自己曾经的领民，而是那些土匪。
被当做玩物杀死的青年，不甘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睁眼，依旧是一片黄沙。
自己……又回来了。
“少爷，原来您在这里啊！请快点回去吧，今天有贵客拜访，老爷他现在……”
没事，还能再来。
他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向着身后的仆人点点头，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本来应该充满力量的双腿竟有些瘫软，他直愣愣地倒下，幸好一旁的老仆人接住了他。
“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
不是错觉，他的身体衰弱了，他仍记得，当初第一次和家里的卫士头领对练的时候，自己拿着弯刀坚持了十来分钟，体力仍然十分充沛，这一世他虽然凭借着前世的经验，仅用5分钟就压制住了那位武士，但在那片欢呼声中，身体却疲惫得无法动弹。
身体什么的，其实没所谓，只要自己的脑子还能用就行。
问题在于，打也打不过，顺从也只会被屠杀，那到底如何避免这场灾难呢？
向周边的领主求援……是不太可能的了，那场大混乱中，许多大领主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情去帮助别人？
他也尝试过去劝说周边的领主降低税率，好好对待他们的领民，好缩减一下后来的叛乱规模，但那群肥头大耳的家伙没人把他当回事，该怎么压榨还是怎么压榨，甚至还有几个任性的家伙，一气之下又提高了两成的税率，来和自己这个毛头小子示威……
最后只剩下一个办法……逃。
“老爷，我们一定要迁徙吗？”
“世道越来越乱，前几天舅舅那里也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很快就会波及到我们这片来，到时候流寇盗匪到处占山为王，我们打不过的。”
“.…..”
幸好，他们领地普遍都是明事理的人，在联合了一众德高望重者到处游说之后，愿意跟着领主离开的领民多达七成之多。
足足两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逃亡”了。
但是，这兵荒马乱的，要逃到哪里？
他心中早已有了目标，他们要一路往东方逃，这个国家彻底已经陷入了战乱，根据国际法，他们已经达到了难民的标准，可以向亚州联邦申请庇护，对方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国际联邦之一，在这场战火点燃的初期就收留了为数不少的难民……但是，路途艰辛而遥远。
浩浩荡荡的大队伍行进了不到一个月，携带的物资已经见底，根据地图，他们只走了五分之一左右的距离……干旱是首要的敌人，滚滚黄沙变成了死神的安眠曲，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黄沙的可怕……
路过的其他领地大都也陷入一片战乱，根本无法获得补给，本来忠心耿耿的领民们开始逃跑，流窜，有的加入了当地的匪帮，有的带着一些财物不知所向，跟随着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两千多人的大队伍现在只剩下三百不到……
最后，他依旧没能坚持完这趟旅途。
黄沙，笼罩了视野……
……
“老爷，我们一定要迁徙吗？”
“嗯。”
这次，他严格限制了行进队伍中每个人的配给分量，要求大家尽量喝水充饥，途中还绕道经过了几个绿洲，补充水源后继续前进，在途中用水和战乱城镇中的人们换取少量的食物……
然而，这次并没有那么幸运，他们的队伍被一支流寇盯上了……
……
“老爷，我们一定要迁徙吗？”
再来！
重新调整路线，凭借自己“丰富”的走沙漠经验，绕过匪徒们的耳目，更加小心翼翼，再次调配每人每日的配给……
这次，被沙尘暴掩埋……
……
再来！
有了应对自然的经验，他在出发前准备了不少装备，维持甚至不惜少带了两成的粮食……
然后，再度被流寇发现……
……
如此往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重来了多少次，但他知道，机会不多了……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感染风寒已经是家常便饭，视力也开始衰弱......
带他走出困境的，是一支游击队。
名为“瓦尔基里”的传奇队伍……
领队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是他早就忘记了的一个亲人，那位曾经被赞颂为才女的表姐，在知道舅舅的领地被愤怒的民众掀了个天翻地覆之后，他就没有指望有任何一个表亲能从那些人的手里活下来。
但是，她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知道了自己的窘境之后，这位多年未见的表姐二话不说，就护送着自己的领民们到达亚州联邦的边境，让他们装作流民逃窜进去，其中还提供了不少的生活物资，这才让他们挺了过来。
直到走完了全程，他才意识到，如果只凭借自己的力量，要逃到亚州联邦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方自己领民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整个人猛地倒在石头上，傻笑着。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睡在这里的话，会着凉的哦？”
少女踏着盈盈的步伐，轻笑着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她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也是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驯服这头被称作“军神”的野兽的，难不成是身体交易？
松懈下来的他，恢复了当初那个领主之子的本性，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无所谓，我好幸福。”
“的确，你完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壮举啊……”
少女捂嘴笑了笑，看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表弟，眼中带上了几分欣慰，就连她都无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带领那么多人在几乎毫无武装力量的情况下跨越那么多障碍的，哪怕还没来得及走到目的地，但也是十分的不可思议，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我还得去完成一个更惊人壮举呢~有没有兴趣一起来？”
“你真的觉得……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不知道呢，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管。”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的确，试试看吧，这份力量，也许能带来更加惊人的奇迹也说不定……
……
从这位军师加入“瓦尔基里”之后，这支游击队就再也没有失败过，屡战屡胜，敌人的任何策略仿佛都被事先洞察了一样，被针对得体无完肤，在几位强大得不像人类的小队长的带领下，更是将敌人撕裂得片甲不留，以少胜多简直是家常便饭……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衰弱。
双腿已经无法动弹，手也推不动轮椅，味觉和嗅觉已经彻底被剥夺，触感也变得极其微弱……甚至，失去了光明。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欣赏黄沙了。
在他的预测下，那个复国梦……也不再遥远。
他们只差最后一场谈判了，只要挺过了这次，亚州联邦就会彻底承认他们为正统的政府，他们也就可以代表国家请求国际支援，清除国内的流寇盗匪，虽然的确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日后这个国家的开采权也会被掠夺一空，彻底陷入贫穷的窘境……但是，再贫瘠的国家，也比战场要好得多。
不顾同伴们的劝阻，他微笑着坐在轮椅上，亲自坐镇，以确保万无一失。
然后，就在谈判即将举行的前一个星期，基地如他所料地遭到了袭击……
这次，敌人是真的急了……资助了那些本土军队大量的新式武器，其中还包括坦克……在前线全面崩溃的同时，导弹也被投入使用，直接炸毁了大后方的总部……
打也打不过，妥协更是不可能……
一如回到了当初。
那就回去吧，改变……这一切。
但是，这次回去的，只是一具尸体。
青年死了，不知道他秘密的战友们，一直以为他是因为疾病而变得虚弱，军医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病症束手无策，表姐一直鼓励他说，等国家成立之后就带他去联邦找最好的医生……
但是，他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生命，死了。
“瓦尔基里”内部举行了一场简简单单的葬礼，然后，在一周后，被大量装备新式武器的本土军和漫天的导弹毁灭。
最终，他还是没能改变一切……
那个小小的坟墓前，一把漆黑如墨的长枪捅了出来，从里面爬出的，是一个浑身甲胄的黑色人形魔物，它的体型很小，力量也不大，约是成年男子两三倍的程度，比起同时出现的强力魔物，它简直弱得可怜……
但是，它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
这只魔物可以任意地穿越时间，事先埋伏，还能短暂地瞬移，再森严的防御也阻拦不了这个黑家伙，它穿梭于时间与空间之中，用它锐利的长枪无止境地猎杀那些手持武器的军人，它憎恨，憎恨所有的战士，无论是那些假惺惺的外国军队，亦或是胸无大志的本地土匪。
单论杀人数量的话，它并不比臭名昭著的“杰克南瓜灯”或者是“妖精女王”要少上多少。
人们如此称呼这只如同刺客般的魔物——柯罗诺斯。
……
“找到你了。”
小小的身影，穿着黑色的披风，低沉地让人无法分辨性别与年龄的呆板腔调，这个怪里怪气的小矮子就这样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魔物露出一个奸诈的狞笑，提起手上的锐枪就向来人冲去。
然后，它的身体断成了两截，飞舞在半空中。
虽然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它还是借着最后一丝力气，离开了这个时间。
……
“找到你了。”
第二天，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那个奇怪的家伙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次的魔物学聪明了，它明白了对方强的离谱的事实，转身就跑，不打算与这个怪家伙正面交锋……
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漆黑的巨爪笼罩了整个视野……
它迫不得已地再次发动了能力。
……
无论逃到哪里，在那个固定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杀死。
这是魔物连续回溯了十几次之后，得出的结论。
既然这样，那就回溯得更久远一些吧，这次要主动出击，提前弄死这个可怕的小矮子，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它回到了更久远的过去，终于，在一堆废墟中找到了那个还在沉睡中的家伙。
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它瞬间闪到了对方的面前，高高举起手上的长枪，对着熟睡中的人用力刺下……鲜血，笼罩了整个视野，它自己的鲜血，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清醒，漆黑的右爪上还沾染着自己的血肉……
……
它决定找一个更恰当的机会来杀他。
它不断地回溯时间，在各个时间点观察着这个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每一次都很快地被发现，险些被击杀，但它非常有耐心，只要不是瞬间被杀死，没有人类身体束缚的它就能无限回溯。
它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完美的机会。
这个机会，被找到了。
那是一头可怕的魔物，燃烧着烈焰的巨鸟，自己的目标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不断狩猎着魔物，想必找上自己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它观摩了无数次这两个家伙的战斗，终于决定了一个最完美的瞬间——巨鸟喷出致命袭击时，它目标的视野会被彻底剥夺，这时候，自己只要绕到他躲避的方向……
想到这里，那张黑色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然而，它还是失败了……
双眸变得猩红的对方，将自己捏了个粉碎。
幸好，它还能回溯。
然后，它发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时间点，在对方击杀了巨鸟之后，事实上是非常虚弱的，尤其是在将那个女人炸成血沫之后，他的伤势虽然已经恢复，但是身体却是史无前例的弱，于是，它潜伏到了最后一刻……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闪出身形一枪刺出。
这一枪，还是被躲过了。
但却掀开了对方的兜帽。
魔物愣住了，它一直没发现，原来自己不断追踪，寻找机会击杀的……只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孩童罢了。
“我啊，想要重新将我们的国家建立成一个安定的国家……至少，孩子们的生命能得到保障……”
脑中突然响起了某个少女的声音，魔物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再度反应过来……很遗憾，它已经没有反应了。
这一愣神的功夫，它死了。
那欲望的黑泥慢慢渗入地底，露出里面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青年，他本来就应该死了，此时此刻支持着他生命的，只不过是残余的魔力罢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要交代的事情吗？”
孩子呆板的声音响起，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吗……那么……再见。”
这次，是彻底的终结了……
男孩放下那具不再有生命的尸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拿出羊皮本，翻开一页，看着上面一只被涂得黑漆漆的人形，愣了半响，摇摇头，用男子的鲜血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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