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没有未来
炫目的光明将昏暗的剧院照得明亮刺眼，狂暴的魔力旋涡在外围继续回旋，而冒险者们所在的观众席区域，却像是风暴中心的风眼一般寂静。
然而那些黑雾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在场间肆意弥漫。
“哗啦啦”一阵轰响，剧院的屋顶被掀飞出去，在狂暴的魔力流中被撕扯成数不清的碎片，盘旋着升入高空，不知落向何方。
整座剧院都在不断地分崩瓦解。黑雾随之向外涌出，顿时稀薄了不少。
提恩定定看着站在万丈光芒中的马失礼，忽然开口道：“光明之石失去了女神的徽记，女神教封锁消息，满世界寻找第八代勇者无果。没想到女神之力，原来就藏在你身上。”
马失礼没有说话，双眸已被璀璨的金光所掩盖。
加护之力在他的体内流淌，将那些受到黑雾影响而蠢蠢欲动的阴暗情绪尽数镇压下去。
在加护的作用下，他体内的魔力不再流失，并以极快的速度充盈起来，浑身逐渐充满了力量。
瑞佛就站在几步开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几乎站不稳当，下意识便飞身向后退去，瞬间便退到了提恩身边。
马失礼脸朝他这边微微一偏，抬手一旋。
瑞佛只觉得手中的剑被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拉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脱手而出，落入马失礼手里。
马失礼手掌再转，对着正在地上咳血的黑锋。
黑锋的右手被无形之力拉起，手指上的魔石戒指几欲脱离。
黑锋一边咳着血，一边使劲握紧了拳。
只听“嘎啦”一声，他右手的中指被硬生生掰直。
伴随着黑锋深沉的惨叫，魔石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马失礼收入手中。
“嚯……”提恩微微眯起眼。“看来拿回加护之后，你的‘天人合一境’作用范围都大了不少。”
马失礼丝毫不理他，径自将符文长剑朝旁边一挥。
瑞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舞台上那块一人高的魔石微微闪动两下，随即黯淡下去，不再喷出黑雾。
“来不及了，马失礼。”提恩摇头道。“即便你现在切断了黑雾的供给，冒险者们受到的伤害也已经无法逆转。”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们的本体将受到难以估量的伤害！”
马失礼看着他，充盈着光芒的双眸却是猛地冷了下来。
……
警报声响起时，茅杨正从办公室朝着窗外林立的高楼眺望。
一位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急忙忙闯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
“出什么事了？”茅杨脸上若有似无的皱纹微微耸动。
“系统、系统检测到有一百三十七位玩家的心率和脑电波出现持续性异常！”
“……启动三号应急预案，切断玩家设备连接，按定位数据通知最近的医院。”
“是！”
年轻人急忙跑了出去。
茅杨回到桌前坐下，双手架着下巴，一双眸子变得愈发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唤醒了桌上的屏幕，点开了不知多久未曾点开过的图标，从桌下拿起一只头盔戴上，将身子沉进了宽大的躺椅之中。
……
“你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神，会不会回来？”提恩微笑着，也不知是在问马失礼，还是在问他自己。
马失礼微微皱眉：“你也许会毁掉这个世界。”
提恩摇头道：“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被诸神所毁灭。如果无法战胜那些神明，我们本就没有未来可言。既然如此，现在被毁，和将来某天诸神不再需要这个世界而被毁，又有什么差别？”
马失礼冷冷道：“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也是属于这世上每一个人的，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提恩抬起眼睛，嗤笑道：“难道你不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有没有资格一说，有的只是想不想做，以及做不做得到。”
观众席中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咆哮，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戴着斜眼笑面具的冒险者正拼命抓着自己的脸，似是痛苦至极。
马失礼记得这张面具，随即认出了那位在韦斯特南部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冒险者——记得他是叫“李杀神”。
有符文般的锐利符号在李杀神身上蔓延，随之鼓舞起来的是极为凌厉的杀气！
“冷静下来，守住心神！”马失礼出声提醒道。
李杀神闻声将脸朝这边转来，却似乎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他猛地朝这边怒吼一声，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身形只是微微一晃，眨眼间便已经跃到了马失礼的面前，手中握着那柄漆黑如墨的铁剑。
马失礼抬手一剑，符文长剑裹挟着浩荡无匹的加护之力，一剑将李杀神凌空震退十余米。
他自己也是被冲击震退了好几步才止住势头，心里略略有些讶异。
李杀神凌空倒掠，朝着提恩那边落去。
提恩刚抬起手，李杀神便忽的在空中转身，汉剑墨尘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劈落。
提恩略略挑眉，侧身便闪退出去。
然而就在他躲开剑芒之后，李杀神忽然暴喝一声。
提恩动作位置一沉，几乎被定在当场。
以李杀神为中心周围一圈的地面如同遭到了重击一般，猛地下沉了一大截。
他墨剑再转，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向提恩。
然而提恩却忽然笑了出来。
他身子一震，瞬间禁锢尽去，抬手一抓，竟是生生将扫来的漆黑长剑一把握住！
提恩伸出左手对着李杀神，“砰”的一声，李杀神脸上那张滑稽的面具崩碎开来，露出一张平淡稚嫩的脸来。
冲击之下，他双眼留下一行血泪，向后仰倒下去，不再动弹。
“有趣，居然有冒险者得了混沌之神的遗留。”提恩笑意微妙，把玩着手中的汉剑墨尘。
“不知若是把你伤惨了，会不会直接把那混沌之神逼回来？”
他目光森然望向仰倒在地上的李杀神，再度伸出了手——
黑光一闪，提恩飘然后退。
出现在李杀神身前的，是手持夜空之匕，摇摇晃晃站不稳当的萧窈。
“嚯？看来经过上次的情况，你已经适应了这种类型的精神攻击？”
“绝不会……让你得逞！”萧窈艰难道。
提恩眨了眨眼：“可我已经得逞了呀。”
他转头看着魔力风暴中央的观众席，看着那些发出微弱呻吟的冒险者们。
“接下来需要的，就只是等待……”
“确实，也许我们已经无法阻止某些事发生。”马失礼说道。“但至少，你看不到了。”
他说着提起剑，一步一步朝着提恩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