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8章 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谈感觉

城南分局有一正五副六个局长，赵决斌是一把手，李正却是五个副局长中排名最末的。

华夏的政治环境就是一把手绝对的权利核心，所以在局子里，有赵决斌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赵决斌的风评其实不佳，有传言他这几年捞黑钱包2奶做了不少恶事，早些年还有人往上面写信举报，但最终都不了了之。倒是这些和赵局长作对的人，最后都没落什么好下场。

李正要捞马一凡绕不开赵决斌这一关，所以他现在思考的就是要不要为了这个马一凡和赵决斌撕破脸。

和赵决斌不一样，李正在城南分局的根基很浅，他至今记得半年前当组织把他从新河调到城南分局时，金陵市高官和他说的那番话。

你就是城南分局的定海神针，是斩妖除魔的金箍棒！

李正知道书记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从遥远的新河把他调过来的深意。城南分局在赵决斌的管理下就是铁桶一个，书记要他做那神针戳破这个铁桶，必要的时候还要棒打那只老妖。

刚来的时候，李正也是意气风发，信心满满。

然而命运跟人开玩笑从来都不带半点含糊，他调来不到一个月，老书记因为违反中央八项规定违规用车被调离了金陵，他成了城南分局里的孤子。

可笑的孤子！

这半年，他被赵决斌处处排挤各种打压，到最后他也学乖了，不该他管的他不管，不该他说的他不说。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时机，显然还没到！

政治家的思虑远比常人要复杂的多，同样的情况如果换到蔡狗身上，不需要这么高的忠诚度，他恐怕早就做了该做的事。可是放在李正身上，他必须得思考，而且是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放在第一位去思考。

一根烟抽完，李正又抽了一根烟！

抽到第三根时，李正拿起电话打给了调任北边一个偏远省份分管科技教育高官的老书记。此时此刻，他想听听当年识他用他的伯乐怎么说。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几个月没见，老书记的声音苍老了几分，听到是他，很是愉悦。

两人聊了许久，李正说出了他的困惑，老书记也给了他答案，只有四个字：做对的事！

放下电话，李正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打给了拘留室：“我要提审马一凡……对……现在给我安排！”

几分钟后，在三楼第三审讯室，李正终于和这个自己始终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但就是倍感亲切的马一凡见面了。

李正屏退了记录员，与马一凡互相打量。

“你就是马一凡？”

“您是李局长！”

李正点点头：“我是！你废了那么大的劲让人带话给我，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马一凡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监控。

李正：“你放心，监控现在没打开，但时间不多！”

马一凡闻言立马哭丧着脸：“李局长，救我出去啊！”

李正皱了皱眉，摇头道：“废了那么大的劲，就是想跟我说这句话吗？”

此时距离马一凡使用“强行发生关系卡片”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还有两小时，李正就会从他的养成槽里消失，但他连李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没搞清楚。

“李局长，我是冤枉的，只要放我出去，我可以自证清白！”

李正没说话。

马一凡继续道：“是叶浩成陷害的我！”

李正还是没说话。

这下马一凡蒙了，虽然过了五个小时，但李正对自己的忠诚度至少还有八十点啊，怎么跟他交流这么困难呢。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正，马一凡的脑子飞速转动着。

屏退下人，关掉监控，和自己秘密谈话。马一凡忽然意识到，李正在城南分局的地位似乎和他副局长的职位并不匹配，或者说如果让李正救他出去就意味着让他树立一个更大的敌人。

想通了这些，马一凡就知道李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想要的是一个更加确定的救自己出去的理由，他想要的是自己为他的天平上增加再多一点的筹码。

“李局长，你帮我一次，我也会帮你一次！我会帮你在城南分局站稳脚跟，也可以帮你成为这栋楼里说一不二的人！”

李正终于说话了：“凭什么？”

“就凭你对我的信任，凭你心里对我的那种异样的感觉！”这番话说的马一凡都想吐，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谈感觉，这感觉真是要命。

李正没说话，他看着马一凡，用手指关节轻轻扣响着面前的桌子，显然是在思虑马一凡的这番话。

搁在平时，谁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会忍不住笑出来。但这番话从马一凡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在他心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马一凡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李正深信不疑。

几分钟后，李正站起身，转身出门。

一小时后，马一凡被释放。

……

又过了一小时，李正从马一凡的养成槽里消失。此时，李正对马一凡那种亲切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他不再觉得马一凡是自己的亲人，而是觉得马一凡是自己的好朋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好朋友会变成普通朋友，最后慢慢变成只是认识的熟人。

感情上的变化让李正开始懊恼，因为他觉得他做了一件很傻X的事，为了马一凡居然得罪了赵决斌。随着忠诚度的下降，他的这种懊恼的情绪会越来越大。

他觉得他愧对了老书记的教诲，没有做出对的事！

……

马一凡被释放后的五个小时，城南分局六楼的局长办公室，刚刚从市里开会回来的赵决斌得知了此事，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脾气。

“李正一直小心翼翼的，怎么这一次会犯出这么明显的错误！”赵决斌点上一根烟，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的烟渍大黄牙，“之前只是卖叶大少个面子替他圆了这个局，既然李正进场了，我们得陪他好好玩玩！”

赵决斌吞出一串青烟，对站在桌前的杜长丰道：“一定要把那个姓马的贩毒的证据坐实，这样我就可以问李正一个包庇毒贩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