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砍杀

青鸾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城主府。

李长征虽然残暴,却遵守了诺言,将她放了出来。

她走路踉跄,每迈出一步,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若以前她对赵拦江还有一丝幻想,今日之后,她彻底断绝了这个念头,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知赵拦江,告诉他鬼樊楼内发生的变故,还有李长征的阴谋。

这正是她宁肯受辱,也要活着走出来的原因。

“青鸾姑娘!”

青鸾回头,看到柴公望从城主府内跟了出来。她有些厌恶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如墙头草,李长征才一掌权,柴公望就改换门庭投在了他的门下,成为李长征的走狗。

“叛徒!”

青鸾啐了他一口,冷冷道。

柴公望闻言一愣,却没有辩解,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元宝,足有十两之多。“这点钱,你先拿着,找个地方住下。”

青鸾道,“不稀罕你的臭钱!”

柴公望叹了口气,“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的苦衷与我何干?我也没有兴趣,但愿将来赵城主杀回城内,一刀砍了你的首级!”

柴公望楞在原地,良久才道,“现在城内风声鹤唳,你若有事,可以去城东杂货铺去找徐掌柜。兴许他能帮上忙。”

杂货铺徐阳徐掌柜,当年是宇文天禄留在城内的谍网头目,后来跟随了赵拦江,他是赵拦江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若能找到他,兴许能把消息传给赵拦江。

柴公望见她对自己恨之入骨,将元宝放在青鸾身前,转身离去。

青鸾盯着元宝,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没有钱,在这里寸步难行。

她弯下腰,正要去捡元宝。

忽然人影一闪,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将元宝抢在手中。此人油头满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上去应是城内的泼皮无赖,他将元宝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满脸欢喜,“是真的。”

青鸾道,“这钱是我的。”

泼皮道,“明明是在地上,谁先捡到便是谁的,凭什么说是你的?”

青鸾又道,“别人送我的。”

泼皮哈哈大笑,“你说是你的,上面写你名字了嘛?”

青鸾恼怒,伸手去抢,却被泼皮一脚踹到在地上,脑袋被脚踩住,在地上摩擦了几下,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了出来。

她今日受尽了李长征的凌辱,如今又被一个泼皮给羞辱。

若是以前,青鸾早就一剑将泼皮杀了。

可如今她却无能为力。

李令才培养了她,在囚牢之中,已经用散功药粉,将她内力散去,亲手毁了她。那泼皮一通暴打之后,也没了耐心,由于在城主府前,生怕惹出不必要麻烦,骂骂咧咧离开了长街。

青鸾浑身污血,头发凌乱,来到了城东杂货铺。

啪啪啪,上前砸了三下门。

只觉得天旋地转,昏迷了过去。

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徐掌柜坐在旁边,道,“青鸾姑娘醒了?”

“我在哪里?”

“你晕倒在杂货铺门口,我让人把你抬进屋内,又找了稳婆帮你处理了伤口,你伤势太重,先不要乱动。”

稳婆?

青鸾脸上一红,很明显,徐掌柜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一阵羞愧,徐掌柜很知趣的避开了话题。

青鸾道,“李长征……”

徐掌柜道,“你先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用管。”

“赵城主在外面!”

徐掌柜道,“我知道,而且用不了多久,就会夺回隐阳城。”

青鸾小腹传来一阵剧痛,豆大汗珠从额头之上流下,“想办法告诉他,不要入城,不要……入城,不要入城!”她一连说了三遍。

“为何?”

青鸾道,“隐阳大阵有个秘密,这座城下,有一股神秘力量,被李长征掌控,若赵城主进城,怕是落入李长征圈套!”

说罢,她松了口气。

一阵倦意袭来,青鸾又昏迷了过去。

……

在城主府的压力下,黄如狼加大了对反抗军的清缴。然而一连几日,派出去的斥候,十不返一二,让他暴跳如雷。

明明对方只有不到两百人,他却依旧无能为力,这让他在李长征眼中留下了办事不力的印象。

最后,李长征干脆下令,三日之内,若不能拿下反抗军,自己提头来见。黄如狼陷入一筹莫展之际,前方斥候来报,发现了反抗军的营地。黄如狼闻言大喜,调集了两千兵马,浩浩荡荡向四凤山杀了过去。

四凤山位于深山老林之中,多年来长期与官府斗争,隐匿之处也十分隐秘,若没有熟人向导,进入山林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他们每走一处,都用朱漆在树林内留下记号,就算无法攻入四凤山,也能做到原路返回。

来到所谓的营地,黄如狼彻底失望了。

只有二十个炉灶生火后的痕迹,反抗军早已不见影踪。用手去摸地上灰尘,尚有余温,他当机立断,沿着树枝断痕向前追踪。

黄如狼的部署多是色目人,马上作战虽然凶狠,但应对丛林作战的经验极缺,好在黄如狼身经百战,命令队伍保持队形,一旦遭遇攻击,可以迅速落入防守位置,组织反击,但凡遇到容易伏击之处,比如山谷、茂林,他都先放出斥候,确认安全后在行军。而且路线也多沿溪流、林荫小路,不给对方偷袭的机会。

“有动静!”

众人看去,不远处灌木从中,有树枝剧烈晃动。

黄如狼当机立断,“放箭!”

一排箭射出,动静全无。

众人上前查探,纷纷欢呼不已。

有两只棕熊被狼骑军的乱箭射成了刺猬。

黄如狼道,“喊什么喊,我们来剿匪,不是来打猎。”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上前,用砍刀将两只棕熊切了,恰巧正午,便当成了果腹的午餐。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天色将黑,黄如狼准备返回白马驿。

他们沿着原先的记号返回,原本半个时辰即可走出的山林,在绕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之后,依然没有看到尽头。当他们发现,树上的朱漆被人动了手脚之后,已经迷失在山林之中了。

黄如狼下令道:“沿溪搭营,营地外分五个小队巡逻,派出斥候四处打探,一有动静,立即示警!”

加强警戒,防止对方偷袭。沿着小溪,若对方火攻可以迅速汲水灭火。

从行军调度上,黄如狼也算是一个老手。

好在出发之前,狼骑军都带了三天的口粮,只要在三天内找到叛军,他们依旧有机会。

正在众人准备生火做饭之时,忽然听到有年轻人大声道,“黄鼠狼!”

众人看去,一百步外,一名年轻将领,手持长刀,战马上插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赵”字。

黄如狼来到营地前,他认出此人正是城门校尉李不凡。

李不凡单人单马,在营前叫阵:“黄鼠狼,敢否出来与李某人一战?”

黄如狼见他孤身一人,满是疑窦向四周望去,示意斥候去查探消息,良久回报,并无埋伏。

李不凡又道,“黄如狼,难懂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吗?”

越是如此,黄如狼越是生疑,他发令道,“放箭!”

一排箭射出,向李不凡落脚之处落去。

在平原射箭,他们有优势,但此处多是巨石茂林,真正落到李不凡身前的,并没有几支。

黄如狼不去应战,李不凡反而骂得更欢,让黄如狼很是窝火。

他本来就看不起这个新晋崛起的城门官,认为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善于拍赵拦江马屁,才有了今日之地位,他是狼骑军大统领,平日见了他,根本鸟都不鸟他,如今却骑到他头顶上骂娘。

“狼骑军的胆子,真是越活越小啊。”李不凡道,“老子只一人,就将你们吓得跟缩头乌龟一样,将来传出去,不知李长征会怎么想!”

黄如狼暴怒,翻身上马,手持狼牙棒,一指李不凡,“纳命来!”

说罢,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加速向李不凡冲了过去。

李不凡也不畏战,鞭鞭打马,策马也冲黄如狼冲了过来。

两人错身而过。

砰!

狼牙棒击中长刀。

李不凡内力比黄如狼差了一截,加之战马加速不如对方,这一交手,吃了暗亏,差点从战马上落了下来。他一个鹞子翻身,回到马背之上,转身就逃。黄如狼生怕有诈,并未下令追击。

“继续派斥候追查叛军下落!”

……

数里之外,李不凡回到了军中。

黄如狼不愧是四大统领之一,刚才那一棒,让他差点没有吐血,好在如今他修为非比当初,这一招,虽然没有取胜,败得却也不算难看。

夜二郎道,“什么感觉?”

李不凡道,“就算不是半步通象,至少也是知玄上境了。”

“有什么办法破敌?”

夜二郎给李不凡传授军中经验,并非填鸭式给他讲道理,而是用启发性的问题,引导李不凡去寻找对策。李不凡思索一番,道,“敌人的优势是人多,主将战力十足,而且行军谨慎,不肯打乱队形。我们的优势是在暗处,人少而灵活。若正面交战,占不了便宜,可以用疲兵之法。”

“疲兵之法?”

李不凡道,“既然知道他们落脚之处,今夜我会带领弟兄们不断上前骚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让他们睡不好个安稳觉。”

整个夜间,李不凡或单枪匹马,或带领兵马上前叫阵,对方一旦迎敌,他们便借助战马便利快速逃遁。黄如狼虽知道对方故意如此,可这是个阳谋,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一晚上被反抗军骚扰的不胜其烦。他们也不敢休息,生怕对方真来偷袭,最后无奈之下,只得让两千兵马分为三拨守护,轮流休息。

一夜下来,成效虽有,却不显著。

二百兵马,一百张弓,千余支箭,要想歼灭两千人的狼骑军,并非易事。而且箭是消耗品,一旦射出,可收回者寥寥,而正面作战,基本没有胜面。李不凡思索了一夜,也没有个所以然。

虽有夜二郎指导,他毕竟缺乏领兵经验,而黄如狼却是身经百战的统领,两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火攻?对方沿河而行。

偷袭?对方守势头固若金汤,根本不给他机会。

疲兵?对方人多,轮流休息,这一招也不太管用。

伏击?对方根本不去容易伏击的地方。

李不凡一筹莫展,去问夜二郎,夜二郎却不回答他,指着他脑袋,让他动脑,“他们迷路了,但他们并不傻。”

李不凡脑中忽然生出一计,道:“所有人听令,退出四凤山,夺回白马驿!”

半日之后,李不凡率领二百兵马,冲入了白马驿,由于大部分狼骑军都进入深山老林,白马驿守卫不足,并且没有料到对方会忽然掉头,没有遭到太多抵抗,就控制了白马驿。

接下来,便是等待。

跟踪狼骑军的斥候不断回报着敌人的消息。

一日,两日。

狼骑军失去了目标,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中穿行。

三日,四日。

狼骑军找到了四凤山的窝点,却扑了个空。

五日,六日。

狼骑军口粮不足,在树林中打猎,开始杀马为生。

待到第七日,超过了李长征规定的期限,狼骑军终于找到退路,准备返回白马驿。

李不凡果断下令,在山林出口处,伏击狼骑军。

一来,狼骑军兵困马乏,精气神差到了极点。二来,即将回到白马驿,他们也放松警惕,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回到营地,大快朵颐,好好休息一番。三来,白马驿以东,地势偏高,正是伏击的绝佳之地。

正午时分,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二百反抗军,分为三路,左右两侧各设五十名弓弩手,正面有一百骑兵,以逸待劳,等待狼骑军入彀。

在走出树林的刹那,狼骑军都欢呼起来,这几日下来,一无所获,弄得人困马乏,连日来的饥饿,让他们几乎崩溃,再加上天降大雨,狼骑军狼狈到了极点。他们浑然不知,二百名反抗军,就如索命的无常,在等他们进入攻击范围。

三百步,两百步。

狼骑军,丢盔弃甲,拖着疲倦的身体向白马驿方向走去。

一百步。

走在最前面的三百名狼骑军,已进入了射程。

所有人手心都冒汗,与雨水掺杂在一起。

李不凡却迟迟不下攻击命令。

他在等,等大多数人进入攻击范围。

一旦他们发觉不妙,退回深山老林,他们将前功尽弃。

将近千人进入射程。

李不凡下令,三个令旗招展,发出了攻击命令。

百余支弓箭,从天而降。

顷刻间,有数十人中箭,倒在了地上。

“有埋伏!”

在说话间,第二轮弓箭又铺面而来。

黄如狼见状,连下令道,“退回山林!”

鼓声大作。

两侧有人呐喊,“赵城主已夺回隐阳城!”

本来士气低落的狼骑军,在山林之中困了六七日,在遭遇数轮箭雨之后,吓得惊魂不定。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络,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信以为真,瞬间失去了斗志,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开始四处逃窜。

黄如狼看到反抗军的箭雨稀少,已猜到对方是使诈,连喝道,“休得相信妄言,摆桶字阵,迎敌!”

然而,军心已经乱,狼骑军根本不听他的。黄如狼一连斩杀三四名退缩之人,依旧无法挽回颓势。

狼骑军慌作一团,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还不知所以,混乱之下,发生了踩踏之事。

十二轮箭雨过后,山林出口处,躺了将近七八百人尸体,其中有一半是在混乱之中被自己人杀死。

弓箭将告罄。

李不凡又是一声令下,早已藏在山坡之后的一百骑兵,挥舞长刀,策马狂奔,向狼骑军冲了过来。

战马提速之后,骑兵借速度,将长刀的砍杀之法发挥到了极致。

一轮冲击之后,又有将近两百人被杀。

狼骑军彻底乱了,他们连抵抗之力也没有,纷纷向四处逃窜。

而两侧的夜家弓弩手,利用精准箭术,将那些逃跑之人射杀,无法逃离之人,纷纷弃械投降。

黄如狼面如死灰。

在山中绕了数日,本来就十分恼火,结果在即将返回之际,被李不凡的人马杀了个措手不及。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敌方的将领竟是一个二十来岁,平日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毛头小子。

大势已去!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如狼把将袍脱下,趁着混乱,策马向丛林之中跑去。

砰!

有人一棒挥来,他躲闪不及,背上挨了一下,从战马之上跌落下来,细看之下,竟是一名狼骑军趁机偷袭,抢了他的马匹,他勃然大怒,竟狼牙棒投出,击中那属下脑袋,那狼骑军当场脑浆迸裂,死在马上。

战马却丝毫未停,逃入了山林。

黄如狼没了战马,虽然懊恼,却没有半点犹豫,借着雨势,遁入树林之中。

雨越下越大,树林之中,能见度极低。

他没命的奔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一处池塘,此刻他精疲力竭,扑倒在水池旁,大口的喝着水,饥饿,头晕,眼花,让他几乎崩溃,但强烈的求生欲,告诫自己不能睡过去。

有只青蛙爬在他眼前。

黄如狼掏出匕首,一下子了结了青蛙,也不生火,直接生吃起来。

过了片刻,他终于缓过一丝力气。

一切都完了。

隐阳城是回不去了。

不过尚有命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本来就是白手起家,如今又复归起点,他相信自己,只要缓过劲来,他必会拉出一支队伍,哪怕当不了将军统领,也可以成为雄霸一方的悍匪。

正在自我安慰之时,他听到有马匹的脚步声。

很轻,但逃不过他的眼睛。

抬起头,一位年轻的将军,策马在不远处,双目如毒蛇,冷冷的盯着他。

眼睛之中,充满着仇恨。

李不凡。

黄如狼一下从幻想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慌了。

“你不能杀我。”

李不凡不语。

黄如狼急道,“我有两千两黄金,只要你饶我一命,这些都是你的。”

李不凡依然不语。

双脚夹着马腹,开始催动战马。

黄如狼又道,“我还知道赵拦江的一个秘密!”

战马越来越快,由小跑变成了四蹄齐飞。

“他的秘密就是……”

刀光闪过。

人头落地。

黄如狼身体直挺挺的站在远处,一阵微风吹来,他躺在了地上。

人头在泥泞之中翻滚,鲜血与泥混在一起,污浊不堪。

李不凡一言不发,以长刀刺出,将黄如狼脑袋挑在刀上,缓缓向白马驿走去。

战事已结束。

有人在钦点尸体,两千狼骑军之中,有一千一百人被杀,六百人投降,剩下三百逃入山林,不知所踪。反抗军的二百人马,只死亡了十一人,伤了三十余人,可谓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捷。

这次胜利,夜二郎从头到尾看到眼中,他没有出过一个计策,一切都是李不凡一人谋划。

这是赵拦江的意思。

若要担当大任,得要经历生与死的考验。

当李不凡的战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喊着李不凡的名字。

李不凡并没有兴奋。

他来到白马驿外的空地之前,将挑着黄如狼的脑袋的刀柄,插在了泥土之中。

……

葫芦口。

苏正元在将军府内,躺在安乐椅山,正在品尝着葡萄美酒。

在征西军瓦解之后,葫芦口的十万驻军,成了西疆唯一成建制的力量,而且还没人管辖。好在他们是屯田制,又控制着西楚商路,在这种山高皇帝“无”的地方,日子过得无比逍遥。

而且这几个月来,蜀王、豫王都曾送来了名贵的礼物,想要苏正元率军归顺,至少名义上归顺,以苏正元的性子,又怎会如此轻易答应,不断向两个王爷特使提要求,今日跟蜀王说豫王送了一车夜明珠,明天跟豫王讲蜀王还送了十万两银子。

这位敛财一流的大将军,两头吃,吃两头,赚得盆瓢钵满,爽得不要不要的。

而距离他只有两百里之遥的李长征,也曾发帖子邀请他去隐阳作客。

苏正元不是傻子,他当然不去,虽然没跟他打过交道,但从隐阳传来的消息,对方也不是异与的主儿,而在这里躲着,李长征也不敢贸然前来,就算武功再高,他还有十万兵马,若干忠勇之士不是?

更何况,他心中还有个担心,就是那个隐阳城的正主儿。

他可是见识过赵拦江的厉害的,从在苏州起,赵拦江就是他的噩梦,而这个噩梦一直持续到现在。

“苏将军!”

余师爷来到房中,道,“有客来访,想要见您。”

苏正元不耐烦道,“没看到我在喝酒嘛?不见!”

“他说是将军旧识。”

苏正元道,“老余,你脑袋傻了不是?本将军在这里这么久了,哪里有什么旧识?八成又是哪个过来冒充我亲戚的,来骗钱的吧?”

余师爷挨了一通骂,只得退下,“好,我这就去回绝那位赵先生。”

苏正元一听,“等等!”

“将军有何吩咐?”

“你说那人姓赵?”

“正是!”

苏正元蹭得从安乐椅上站起来,肥胖的身体差点没有站稳,他把手放在脑袋上方一尺处,比划道,“那人是不是这么高?”

“真是诶!”

“是不是一脸胡子,虎背熊腰的?”

余师爷嘿嘿一笑,一个马屁送上,“将军真是神机妙算!”

苏正元上前就是一巴掌,“神机妙算个鬼!”他四处观瞧,想要找个地方躲藏,对余师爷道,“你就说我昨天刚死,现在正在灵堂呢,不方便见人。”

余师爷心说这算什么话啊,怎得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听说这人来,怕得如此要死,试探问,“将军,是不是讨债的上门了?若您不方便出面,我这就派几个高手,把他轰走,您也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苏正元连骂他的功夫都欠奉,正巧看到院中有一口井,想也不想,纵身一跃,准备跳入井中。

噗!

井口太窄。

他却太胖。

肥胖的身体与井口发生了亲密接触之后,再也分不开。

苏正元半个身子卡在井内。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苏正元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找人救我!”

话音刚出,只觉得整身体被人拎了起来,当脚落地之后,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来人,浑身一个激灵,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封疆大员,身居高位的将军,很快就调整心态,苏正元一拍脑门,转过身来,脸上赘肉向两侧挤去,挤出一个笑容来。

“哎呀,赵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出来了?”

赵拦江面露笑意,“听说我来了,苏将军都想要投井自尽了?”

苏正元挠挠头,“将军哪里的话,我们这口井中,盛产一种鱼,肉鲜味美,听说将军来了,我这不正准备跳进去,捉两只来给您尝尝鲜?”

赵拦江说,“那敢情好,我在把你放进去吧,有劳苏将军了!”

说罢,便向苏正元走了过去。